這次ChinaJoy楚垣夕不打算自己登臺亮相,出風頭的事情都讓趙杰頂前邊,這樣他能安心的做一些總裁應該做的事情。比如答記者問啦,比如尋么一些有價值的資源啦,以及圍觀一下小姐姐們之類的。
結果小姐姐們沒看到幾個能超過虞美人的,看到了一只陳炳燁。
濱江一別好久不見,楚垣夕當然得跟陳總聊聊了,特別是最近平頭哥干的有聲有色的,好IP涌現出不少,關于IP改編的話題自然有的聊。可惜就是平頭哥并不采用全版權運作的模式,作者保留了一些權利在自己手中。在不掌握全版權的情況下,聲叔也沒法向對方發起采購,所以商業上沒太大合作的機會。
但是換個角度,也可以認為平頭哥家的版權開發還有很大的空間,結果聊了一陣記者過來,發現不但楚垣夕在,還逮著了站平頭哥的站長。
這個采訪實際上是從巴人的半年報開始的。雖然雙方都知道記者已經拿到了巴人的收入數據,但是明面上被公開的數據只有奈特碼寶代理《亂世出山》在東亞兩國的半年流水,這是奈特碼寶主動宣傳出去的,其中第二季度的三個月中《亂世出山》在島國一共錄得1.3個億的,差點追上《智龍迷城》排進前三,略微領先渣易的《荒野行動》。
換言之島國區第四第五都是天朝手游出海。
所以記者同志首先把問題瞄向島國。而且說起渣易就不得不讓人想到《陰陽寮》,巧合的又是島國區,于是第一個問題是:“楚總,我想知道為什么渣易的島國式大IP《陰陽寮》在島國沒有成功,反而是沒有IP效應的《荒野行動》和《亂世出山》成功了,這三款游戲的內容都是在國內驗證過比較成功的。是偶然?還是有什么內在因素呢?”
楚垣夕和陳炳燁對視一眼,看到陳炳燁有糟要吐的樣子,于是說:“陳總你想說什么?”
“我是想解釋一下什么是島國式IP。”陳炳燁作為一個IP行業內更專業的從業者,頓時感到zhuangbility的機會來了!
楚垣夕和陳炳燁都是IP行業的從業者,但是側重點非常不一樣。
楚垣夕側重的是運營,怎么創造一個IP,從什么角度去創造,成型時大致會吸引到什么標簽的粉絲,對應哪種運營方式,怎么分流怎么洗,以及變現方式采用哪種模式能夠兼顧效率和粉絲粘性,或者干脆直接收割。
而陳炳燁側重的是內容,考慮的是內容如何才能吸引粉絲特別是閱讀粉絲,因此對內容分類極為敏感,也更有發言權。特別是,平頭哥還是一家主力輸出二次元宅文化的站。
只聽他侃侃而談:“所謂島國式IP,我發現很多人都有誤區。《陰陽寮》,很抱歉,不是島國式IP,至少不是典型的島國式IP,更不用說大IP了,大概相當于《三俠五義》在咱們這邊的IP效應。你說知名度吧?也知道王朝馬漢展昭之類的,但是實際上就一般般。咱們這邊的典型IP是《三國演義》、《西游記》和金庸。特別是改編游戲的時候,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哦?《陰陽寮》不是典型的島國IP?”這記者做TMT專項的,對游戲特別是對IP不是特別專業,但是對采訪很專業,頓時感到這是干貨。新聞最喜歡干貨,干貨最吸讀者。“那請教陳總什么樣的IP是典型的島國IP?《龍珠》、《火影》和《海賊》嗎?”
“你看看島國流水排行前三的都是什么游戲吧,《怪物彈珠》、《命運指冠》、《智龍迷城》,它們怎么歸類?”
陳炳燁頓了頓,直接公布答案:“西方奇幻類,《勇者斗惡龍》、《精靈寶可夢》、《塞爾達傳說》、《最終幻想》,這些才是典型的島國大IP。你別怪島國人崇拜西方,人家從小就看這些長大的。所以《陰陽寮》和《荒野行動》、《亂世出山》在島國實際沒什么區別。”
楚垣夕補充:“也就是說分析《陰陽寮》為什么不火,單純的分析玩法是否適合島國玩家就行了,還有就是運營給力不給力,本地化做的好不好。”
記者:“說到運營和本地化,好像《亡者農藥》也去島國了,改名叫做《傳說英雄》,似乎也沒火起來?”
“那個不用說了,不可能火的。跟運營和本地化沒關系,跟IP也沒關系,島國人就不玩電競,特別是團隊型電競。”楚垣夕十分篤定的說,也不怕得罪人,“不過也不能怪大企鵝,這么鐵的頭不撞一下念頭不通達。”
“吃雞不也是電競嗎?也能組隊啊。”記者顯然在游戲領域做了不少的功課,可惜似是而非理解十分膚淺。
這個問題楚垣夕就能解答:“吃雞不一樣。玩農藥最討厭的是什么?咱不說掛機之類反人類的,最討厭的是隊友小學生,順風浪逆風投,拼命送人頭搶野怪,對吧?但是吃雞的時候無所謂,隊友白癡就白癡了,沒太大影響。所以吃雞的團隊電競跟農藥不是一碼事。島國人玩吃雞就是一種射擊類游戲而已。”
陳炳燁又有話想說,但這回楚垣夕擺下壓手勢不叫他說了。楚垣夕猜他估計想說文化氛圍團隊責任感之類的,這個觀點不方便上新聞。
下壓之后楚垣夕自己補充:“吃雞為什么能在國內亡者如日中天的時候崛起?因為挫敗感低啊,隨時死了重新開始又是美好的一局,這個更適合島國玩家。真正對島國玩家友好的電競是《噴射戰士》這種,手殘玩家打不中敵人但是可以助攻隊友,這才叫‘本地化’。你光改個游戲名那不叫本地化,你就算把里邊英雄都改了也沒有用的,游戲本地化得了解目標用戶的特征。”
記者:“所以《亂世出山》的本地化做的肯定非常好了?楚總有沒有什么見教?”
“啊,這個完全是奈特碼寶的功勞,我們完全不懂。能夠把一款純國風的手游做到這個地步,每月4000多萬的流水而且還在緩慢提升,完全是合作伙伴的專業性所致。要說我有什么見教就是選中一個對的合作伙伴非常重要,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不要總覺得我上我也行。島國有5000萬玩家,每年游戲流水200億,你得充分尊重這個市場。”
本來在采訪稿里島國部分算是前戲,到這應該就差不多了,但是陳炳燁在場,因此記者話題一轉就轉到IP改編上了。
巴人集團和平頭哥雖然運營模式和經營范圍完全不一樣,但是都是IP相關的產業,所以他追加的問題是:“正好陳總也在,我想知道兩位大佬對時下漫畫等等泛娛樂IP的改編價值是怎么看的。”
看楚垣夕露出疑惑的神情,記者趕忙補充:“巴人集團雖然沒有改編別人的IP,但是給我感覺神似……”
“改了改了,我還以為外部已經知道了哈哈。”楚垣夕化身假笑男孩,“實際上我們之前也進行了一段時間的IP采購,目前囤積了待開發的IP有那么五個吧,買下來的應該是五個,在談的不知道。不過接下來的兩個重點開發的新IP還是我們集團內部自主創造的。”
“對于IP改編,我覺得主要還是問楚總,我們其實是上下游的關系,我只是IP的生產者,基本上不向下游蔓延。”陳炳燁說著揉揉額頭,感覺非常頭疼。主要是巴人前段時間分別以一百萬到兩百萬的價格采購IP,不但沒他什么事不說,而且馬略還經常向他求助,托他幫著推薦一些市場上合適的IP。
這叫什么事啊!一來二去的有時候感覺沒賺到就是虧,有時候又感覺巴人在打劫,自己的權利不賣反而是個好事情。
這段時間隨著IP熱的退潮,交易市場日漸冷清,大IP的交易幾乎絕跡,因此巴人的出價盡顯奸商本色。但是像巴人這種拍錢比較痛快的在今天已經很稀罕了,就算出價比較低,仍然有人趨之若鶩。
總之巴人這輪采購不知道是抄了市場的底呢還是買在半山腰上了,反正陳炳燁說是不向下游蔓延,可是平臺上IP囤積過多肯定也需要做出一番動作。這也是他跑到魔都的原因之一,這是個玩家的盛會,何嘗不是泛娛樂公司的盛會呢?
只聽楚垣夕說:“關于和漫畫的改編價值,我這么說吧。如果你的目的性明確,你的打法的邏輯是對的,投資回報率ROI能夠算清楚是正向循環,那就和游戲公司投廣告買量一樣,每下載回報大于每下載費用,就可以大膽的買。
現在是最壞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說壞,IP買方賠錢的比例很大,賺錢乃至賺大錢的是少數;說好,IP價格低啊。以為例,很多三四百萬字,創作兩三年的,有一定知名度,內容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同時適合幾個開發方向,全版權一百萬就可以拿下。這對風控來說簡直太好了。
你知道IP改編最大的癥結是什么?我們作為改編方不是不想給IP創作者和運營者錢,賺大錢之后給給給,但是不能一開始就給。一開始肯定要控制風險,要有止損線,IP采購費用在項目研發支出里不宜占比過高。
不怕陳總笑話我摳門,之前我也接觸過一些版權方,那個要價方式根本就沒法談。項目還沒做呢每年保底分成就敢要千八百萬,風險全部由買方負擔,那賺錢是運氣,賠錢是規律,也就是資本瘋狂進場的時候有人愿意這么搞,萬一成了呢是不是?資本退潮肯定立刻死雞。現在基本上都老實了,要么就惜售,要么就回歸理性。”
記者:“那就是說控制好風險的情況下,關鍵還是打法了?”
“對,方法論一旦到位,就可以拿出互聯網思維了。”
咦?互聯網思維?此處應有干貨!記者又是一激動,這個詞可是耳朵磨出繭子來了,通常見于各種PPT,通常和各種資本運作聯系在一起,但是從楚垣夕嘴里說出來顯然不一樣。
想到此處他做出側耳傾聽狀,只聽楚垣夕說:“所謂互聯網思維,首先是把收獲分成兩類,現金流和用戶。可能一種打法初看現金流是虧的,但是用戶數賺了,增長上來了,這也是可以燒錢的打法,邏輯上是通的。其次是顛覆性,所謂顛覆,就是用創新的模式重構價格屬性,對用戶時間進行再分配。”
陳炳燁和記者兩人的表情中全都寫著一行大大的:“我聽不懂啊——”
但楚垣夕根本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這是要上新聞的,怎么可能隨隨便便讓人聽懂呢?那不就成楊健綱了嗎?
“你們可以簡單的理解為結合IP的流量運營和變現方式吧。過去的流量變現其實都不能叫變現,應該叫‘流量營銷’,到變現環節一眼看去全是發廣告,區別無非就是發導流的廣告、帶貨的廣告、小額貸的廣告還是成龍大哥攻沙的廣告。噢對了,現在又加上了李連杰。”
陳炳燁打斷:“哎等等,說到李連杰的廣告,似乎是很有新意啊,我是看的眼前一亮,跟成龍大哥那個大不一樣。”
“是是是,李連杰這個廣告算是給游戲硬廣提升了一個門檻,他居然有情節有互動,強調用戶體驗差異和內容差異,把廣告素材拍成了連續劇的感覺。”
“咦?你們二位為什么對一個廣告這么關心啊?”記者同志就不明白了。
陳炳燁囁嚅:“因為……因為現在搞的飛起啊,全都是廣告。我是從業者肯定關注啦,優質的廣告資源始終都是非常稀缺的。”
楚垣夕說的更直白了:“因為我們也要買量,現在買量成本飆升,市場競爭趨于白熱化,提升買量廣告的品質是增加競爭力的最優解啊。巴人的市場部門也在研究這個奇跡手游的廣告,爭取取其精華。”
咳咳咳……陳炳燁心說取其精華不就是山寨嗎?何必說的這么文雅。不過這個奇跡廣告確實是很無敵,別人都是通過表現游戲內核和賣點做情景廣告,李連杰是通過不同方式不同側面去提升玩家對游戲的認同感。甚至用拍攝花絮當廣告素材,拿花絮證明自己是真心實意給游戲做廣告,沒人拿槍指著腦袋,也不需要扎眼示意自己被綁架了,等于allin了自己的個人名譽,這廣告費不知道要幾億啊……
只聽楚垣夕說:“總之這么變現反正是很傷流量的,缺德廣告做多了流量肯定下跌,特別是強制性的廣告,甚至會損及平臺的根本。那么,為什么很多有流量的平臺還要這么做廣告呢?因為變現出口窄啊,這是個巨大的痛點。很多流量都面臨著不做廣告沒收入,一做廣告流量就暴跌的問題。互聯網思維的誕生,就是為了解決痛點。
為了解決這個痛點,我就琢磨了一套依托IP的運營和變現方式,重新打造變現的出口,主要目標是降低變現對流量的傷害,目前看著還可以。我不喜歡用什么2.0、3.0之類的進行自我標榜,總之就是這么回事。就是巴人內部老是不安生,總有中層管理看到流量之后就蠢蠢欲動想要用1.0的模式做收入,我的精力都消耗在壓制他們上了哈哈哈。”
陳炳燁突然回憶起楚垣夕以前跟他吹過的牛,大意似乎是一個粉絲在別人家值兩塊錢,在他手中值二十元?似乎是這么個邏輯。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結合IP的粉絲運營方式嗎?
這時候不掏點東西出來多虧啊?他立刻問:“到底是怎么解決痛點啊?”
“呃……你也痛?”楚垣夕想了想,似乎平頭哥還真有機會,因為他家還沒開始鋪廣告,這樣倒是不妨簡單解釋一下其中基礎的環節。
這個基礎環節本身并不是什么秘密,道理也很簡單,實際上做流量生意的人就算本來不懂,稍微研究一陣找人問問也就懂了,難點在于如何創新如何突破,在于怎么分析、怎么設計整套運營流程的思路,使之成為閉環。后者是楚垣夕不會瞎捷豹說的。
他想了想,說:“我給你個關鍵詞,B站。B站你肯定熟吧?”
陳炳燁心說B站我能不熟嗎?難道你說的是……他不由得想到,B站是始終堅持不做貼片廣告的,雖然廣告主會投錢給阿婆主制作整段的視頻廣告,但是畢竟不用先看120秒的前置貼片,也沒有大量的中插,因此B站的財務數據始終不那么好看。
而巴人,他是關注過巴人好幾個號的,而且向前回溯,早期的作品也都掃過,始終堅持不接廣告單。甚至于很多時候連他都覺得該接廣告了吧?怎么還沒有廣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