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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大限到了

  當泰山臺大領導邢工拖著疲憊的身軀和嗡嗡嗡的腦袋回到泰山臺的時候,已經快到法定下班的時間了。難,真難,但是領導安排的任務,再難也要去執行!

  嘔心的是這一天就沒聽到一句好話,簡直就是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事跟臺里有什么關系啊?八百桿子都打不著,因此這時更有一種瀝血的感覺。

  泡上一杯茶,他開始調兵遣將,其實回來的路上工作已經布置下去了,無非是確認一下到崗的情況與進度,這個時候如果臺里能夠立下大功,那不亞于一場重大戰役的取勝。

  正在這時,臺里的負責人之一許彥平拿著一疊稿件敲門走進辦公室。

  邢工心說許彥平今天很閑啊,還有心思主動匯報工作?他負責內容和編導的不應該忙的腳丫子朝天嗎?

  “什么事啊?”邢工悶聲問,“晚上需要播的內容已經編完了?”

  “啊,您回來之前就安排好了,正在緊急攝制中,攝制完了再給您檢查,保證不耽誤晚上播出,這不現在正好有空么?”

  “行了說吧,你手里拿的什么啊?”邢工看一眼就知道他有所謂而來。

  “就是老衛負責的那個,《稷下學宮》綜藝項目,《深夜畫廊》那邊交稿了。”

  “噢,交了你看看不就完了,這事用得著今天說嗎?”邢工說著扶了扶眼鏡,一天下來眼都花了。

  “這個……還是得給您看一眼,您說行,才能行。”許彥平扭捏著,說:“這個不是我能定的了。”

  “拿來我瞅瞅。”邢工也沒多問,直接結果打印好的稿件樣章。他腦子里還都是今天的政工沒轉過來呢,人也上了歲數了,想了半天,甚至打開文件夾拿出當時的會議紀要來,才回憶起來《稷下學宮》到底怎么來怎么去,作為一款文化綜藝承載的是什么使命和希望。

  文件夾里還有當初高文明試稿發來的第一季第一集的開頭部分,非常驚艷。這個開頭,即使是楚垣夕當初看了,也不得不承認并不比白沙的開頭差。當然,要考慮到高文明是站在白沙的肩膀上寫出來的,拿了白沙的思路,內容雖然不一樣,但方向一樣。

  緊接著,邢工打開樣章一看,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他拿起之前的小樣又看了一遍,特地上了老花鏡,結果怎么還是完全不一樣啊?不只是文字和內容上的不一樣,而是第一感就不一樣?完全失去方向感?

  “小許,你沒拿錯東西?”

  “沒啊,您看里面人物稱呼還是對的,孟子、莊子、無鹽王后之類的都有。這能錯么?”

  “問題是這是個神馬東西啊?”邢工突然把稿子往碩大的辦公桌上一扔,“衛寧呢?衛寧看了沒有?”

  “不知道啊,這是群發電子郵箱的,我們幾個都應該收到了。我今天也忙,就沒顧上問他。”許彥平絲毫不提今天衛寧忙的腳丫子朝天,心說這樣的話,我是否有機會把項目接過來呢?

  雖然說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插上手,但是咱對項目了解啊,連來龍去脈都了解了一溜夠,特別是巴人娛樂楚垣夕主動接洽的情況下。這特么本子出來,百分之百是衛寧的鍋,跑都沒地方跑,到時候咱把楚總透露的消息如實的向領導匯報一番,都不用添油加醋,呵呵呵呵……

  “把衛寧給我叫來!”邢工重新拿起搞笑番版本的《稷下學宮》,越是接著往下看越是一腦門子官司,甚至忍不住想爆粗口!

  齊宣王和無鹽王后的婚禮?孟子做證婚人莊子跑來砸場?這都什么蠢東西!這能拿給省里領導看嗎?獻禮?獻你大爺的禮!現眼還差不多!

  特別是,今天受了一天的委屈和無妄之災,壓了一天的火,這份破稿子像導火索一樣欻欻的就把炸藥包點燃了!

  很快,一天沒顧上看郵箱的衛寧懵懂的來到大領導的辦公室,頓時,邢工劈頭蓋臉的怒斥聲充斥著整棟大樓:“文化,這就是你拍胸脯擔保的文化底蘊嗎?你看看這是什么東西!我都已經跟省里領導把牛吹出去了,領導們對臺里特別期許,你就這么回報領導們的期許嗎?啊?

  孔孟之鄉啊咱們可是,就給拿出這么個東西交差?我們大泰山的臉吶?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你承諾的東西在哪啊?這是個娛樂搞笑節目嗎?無能!無能啊你!把這個交給省領導看,不得劈了我這張老臉啊——”

  楚垣夕收到許彥平微信已經是第三天了,微信來提示的時候正在看三只老鼠IPO敲鐘直播。

  為了看直播的視覺效果他特地占了帶投屏的會議室,別人誰也沒有心思看這個,只有朱魑陪在他的身邊,偌大的會議室里只有兩個人。

  朱魑兩條長腿無聊的翹在前面的座椅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投屏里莫名其妙的幾個人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關鍵是一個都不認識,然后拿三只玩偶上去搞個所謂的敲鐘儀式,簡直不知所云。

  這跟想象中的上市敲鐘不一樣啊?經濟新聞她現在偶爾也看,那么多赴納斯達克上市的、赴香江上市的,敲鐘的時候好像都是鮮花著錦,在一個絢麗的舞臺上走秀一樣?怎么我大天朝的股市敲鐘這么土呢?比主播開播的場景都不如。

  “這都是誰啊?”她問楚垣夕:“你不是忙著呢么?怎么有時間看他們?”

  “中間靠右批紅色哈達的那個是三只老鼠的章總,你沒吃過三只老鼠的堅果?”楚垣夕說著,視線在朱魑的大長腿上停留片刻,然后繼續看投屏。

  朱魑隨手拿出一包三只老鼠混合裝,捻起一個核桃仁扔嘴里,“我吃過啊,但是他們的人有什么可看的?我看他們還不如做個類似網紅布朗熊做地推的那種外套,然后三個人穿著上去敲鐘,還好一點。”

  “你說的對,不過無所謂了,這鐘誰敲都一樣,只要敲了就行。”楚垣夕說著,從朱魑手里拿走一個腰果,吃起來嘎巴脆。

  “至于為什么要看?因為,因為我從三只老鼠身上汲取了太多的靈感了,小康的很多商業模式其實都能從三只老鼠身上找到影子。”

  “比如呢?”

  “比如貼牌。”楚垣夕又拿過來一個杏仁,“比如你手里這個堅果包,其實并不是三只老鼠自己產的,他們是個不產零食的零食品牌,都是代工廠生產,他們貼牌,賣品牌。”

  朱魑咀嚼的動作頓時為之一滯。

  “所以我也搞貼牌貨,找了一些飲料和零食的代工,然后貼上小康嚴選的牌子,等下個月小康大推的時候就上這批貨。”

  朱魑心說啥?合著我吃了好幾年都是代工的?“那質量呢?能保證么?”

  楚垣夕心說我找的代工廠都是原世界里踩完坑的,我可以保證,別人我就不好說了。至于三只老鼠么……

  他幽幽的說:“所以三只老鼠上市募資的名義就是要把IPO的資金投入到檢測上游代工廠,建設云質量信息平臺上去啊。”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朱魑“啪”的把一包堅果扔到楚垣夕的腿上。

  “你不知道啊?三只老鼠一直都被戲稱為‘吃貨們的搬運工’啊。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三只老鼠這還算好的呢。”楚垣夕說著,就想到三只老鼠兩次上市申請被打回來的波折,可以說食品安全問題絕對是這種企業上市過程中一個一票否決的指標了。

  “那你都汲取人家什么經驗了?”

  “那可多了,不過你怎么關心上這些企業經營當面的事了?”楚垣夕最近面對朱魑的時候相對心虛,還好朱魑一直也沒提過馮林的事,也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如果她提,那就麻煩了,相當麻煩。

  朱魑這段時間有著明顯的改變,工作中摸魚的現象銳減,陸續以比較靈活的合約簽了幾個三四線明星。三四線明星也是明星,所以陸羽那邊沒法簽,跟巴人信息簽約意味著被視為網紅,崗位也是網紅的崗位,而跟巴人傳媒簽,還是藝人,工作性質不一樣,但實際干的活兒都一樣。

  因為同時要上兩個短節目真人劇,《無道昏君》和《動物公司》,所以巴人下屬各個分公司全都開足了馬力,聲叔因為早些年就寫過《無道昏君》的開頭和大綱,所以無論趙杰也好還是短視頻劇集也好,都可以直接開動。

  因此朱魑連軸轉也是很正常的,讓楚垣夕摸不清她到底是因為工作原因停止摸魚還是因為知道馮林成了自己的“準女友”住進躍式別墅而受了刺激,一改往日閑散的作風。

  只見朱魑的眼皮子撲棱撲棱翻了幾下,目光中帶著莫名的意味,說:“別人可以關心怎么經營企業,我也可以關心。”

  楚垣夕心說完了,這是肯定知道了!

  馮林住進躍式別墅之后并不像于婭楠一樣天天健身開直播,而且讓楚垣夕給她列了個書單,商務和企業發展方面的,然后開始啃。

  于婭楠都驚呆了,沒想到馮林說要開公司不是說說而已,但是人生中最適合學習的時間沒啃書,現在啃還來得及嗎?

  馮林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說的無非就是學習效率而已。假設上大學的時候比現在效率高兩倍,你覺得跟大學商學院的老師學,與跟幾百億公司的總裁學,效率差多少倍?”

  但是書單這事把楚垣夕難為壞了,他自己看書都少,全都是野路子出來的,一時間想列個書單根本列不出來。特別是國內圖書市場上,充斥著各種類型的雞湯和段子,要么就是卡耐基那波老梗,要么就是比爾蓋茨、巴菲特、喬布斯,特別是喬布斯的書簡直滿天飛,差不多是雞湯學里的魯迅了。

  再不就是段子,以揭秘的氣氛反傳統,但實在是膚淺。比如說這個開場白吧——蓋茨的的書不會告訴你他外公是銀行家,母親是聯準會的高管、IBM董事,是她給兒子促成了第一單大生意。巴菲特的書只會告訴你他8歲就知道去參觀紐交所,但不會告訴你是他當國會金融委員會議員的父親帶他去的,接待他的是高盛的董事。

  米國金融委員會議員多了去了,有兒子的多了去了,聯準會高管們的兒子更多,因為聯準會上百年的歷史上有過許許多多高管,這些人里只出了一個巴菲特和一個蓋茨。論開局的局面,巴菲特和蓋茨并不是最好的,甚至連第二檔都算不上,米國議員和聯準會高管不是什么無敵的龍傲天,蓋茨和巴菲特比咸魚開局強點有限。

  所以因為人家有一個比普通中產稍微好一點的開局就覺得對方的成功是理所當然的,就否定對方的天才和努力,否定對方為了成功痛下的決心和打破的道德枷鎖,實在是過于膚淺。

  他們不會明白老巴為什么要投機上大學,也不會明白他為了成功孤注一擲付出了什么寶貴的東西。這種書更加不適合加入馮林的書單,只會歪曲她的世界觀。

  因此,國內的傳統圖書市場上,實際上奇缺特別優秀的國內企業家創業的故事書,但是非常稀缺。最常見的是成功學和厚黑學,要么就是大佬們的自傳體或者非常走形的頌揚,特別是過度解讀杰克馬的。

  所以楚垣夕現在有個日常任務,或者叫夜常任務,要給馮林先講一段天朝當代企業家的故事,馮林滿意了才上車。

  比如講一講胡合成的故事。一個考研不第但是可以教體育的鄉村化學老師,如何從收購化工邊角料起家,三年時間把一介校辦工廠帶成全球第一大乙氧甲叉生產商;六年,攻克世界難題維生素E;前后不到二十年,撕破了跨國巨頭們壟斷的鐵幕,讓一家校辦企業變身為世界最大的維生素生產企業之一。古之陶朱公范蠡也不過如此。

  又比如講一講劉千山的故事。同樣是校辦工廠起家的英雄,如何做到股價3年22倍大A股一枝獨秀,又如何帥不過三秒,創始人英雄黑化走入資本迷局,把一家好端端的朝陽企業生生玩成并購套現的割韭菜工具。

  諸如此類的故事,讓馮林聽得如癡如醉,但楚垣夕感到逐漸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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