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里，有憤怒，還有痛心，更多的是不理解。
“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喬雨蔓大喊，“為什么只有仇恨，只有你死我活？難道大家不能和平相處么？就像我們東山島一樣，不能么？”
她看著所有人，忍不住問道。
每次發生一些這樣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周圍的人，總是會說，接受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可喬雨蔓越發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
是因為沒人愿意去改變，又或者是有人想改變，卻沒能改變，然后這個世界，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的世界，就是對的么？
阿飛等人楞了下，沒想到喬雨蔓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個世界……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么？甚至從他們出生，從他們出現在這個世界，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爾虞我詐，弱肉強食，似乎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在他們的認知里，甚至從來就沒懷疑過，這個世界有什么問題。
“雨蔓，我們知道你善良，但善良在這個世界，是生存不下去的。”三娘不想打擊喬雨蔓，但事實就是如此。
誰出生的時候都是一張白紙，可在這個世界活得越久，就越是能看到人心的丑惡，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變得強大，變得比別人更加兇狠！
“不，生而為人，就應該善良。”喬雨蔓搖了搖頭，“沒有誰愿意當壞人的。”
她轉頭看著鎮靈等人，眼眶通紅，“你們愿意當壞人么？”
鎮靈跟羽靈二人，喉結滑動，看著這個跟自己相處并沒有多久的小師妹，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對她多加照顧，今日便攔著這么多人殺他們。
兩人相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感動。
“小師妹，謝謝你。”
羽靈笑了笑，似乎得到了一種解脫，在那瞬間，就連死都不怕了，“我一直就覺得你是個善良的女孩，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你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
這樣善良的女孩，卻要在這種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的世界活著，未免也太殘忍了吧。
“師父說過，這個世界沒有好壞，只有強者和弱者，”羽靈深吸了一口氣，臉上變得決絕，“弱者，就沒有選擇，甚至連活著的選擇都沒有！”
“不……”喬雨蔓搖著頭，還是不甘，“可你們不怕死么？”
“剛剛有點怕。”
鎮靈也開了口，臉上帶著一種笑，此刻卻似乎完全放松了下來，他看著四大海王等高手，第一次感覺自己在他們面前，不會緊張，“現在聽到你說這些，不怕了，小師妹，謝謝你，臨死之前，還能聽到這些，還能看到，有人愿意為了我們出頭，這是第一次。”
鎮靈跟羽靈兩個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臉上越發決然。
“既然落到東山島的手里，那我們無話可說！”
鎮靈哼了一聲，“從萬道宗出來，我就沒想過還能活著！”
“我們師兄弟二人，只求一件事！”
羽靈大聲開口，轉頭盯著蘇寒，“照顧好我們的小師妹，就算只有短短時間，但她依舊是我們的小師妹！”
蘇寒微微點頭，沒想到這兩個人，到了這種時候，似乎一下子想透徹了。
不等他開口說口，鎮靈跟羽靈二人，便瞬間拔出匕首，自盡！
他們不想死在海梟的手里，就算要死，那也要自己了斷！
撲通！
兩個人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鮮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可兩個人的臉上，直到死，都沒有一絲恐懼，相反更多的是解脫。
喬雨蔓紅著眼睛，看著兩個人的尸體倒在那，捂著嘴巴，身子輕輕顫抖著。
她沒能救下兩個人，她知道，自己沒法救下兩個人，因為他們是敵人，是對手，是死敵。
“生死有命，站的角度不一樣，身份不一樣，需要承擔的后果就不一樣，雨蔓，別想那么多了。”蘇寒開口安慰著。
他知道喬雨蔓善良，從俗世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就算師父老道人死，喬雨蔓更多的都只是恨自己實力不夠強，不能改變這一切。
“姐夫，這個世界，一直都要這樣下去么？”
喬雨蔓抬頭，看著蘇寒，認真問道，“我想改變這樣，我不想再看到有無辜的人死去，不想看到那么多可憐的人，白白送了性命。”
戒靈是該死，他也死了，但鎮靈和羽靈，他們并沒有做錯啊。
為什么，他們也要死？
蘇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喬雨蔓，她并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真正思考過這個問題。
“嗯，你想改變，那我就陪你改變。”好一會兒，蘇寒認真點了點頭，答應道。
三娘幾個人，都已經看呆了，這兩個家伙，到底在說什么，又在想什么？
改變這個世界？
從來都只有被這個世界改變吧？
幾個人相視一眼，有些難以理解，但又在心中想著，似乎喬雨蔓想做的事情，他們曾經的某一刻，也都想過，但漸漸還是放棄了。
因為越是成長，越是經歷得多，就越是明白，這個世界，根本就無法改變。
“或許她可以呢。”
書生搖了搖扇子，突然笑了起來，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在鼓勵喬雨蔓，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對喬雨蔓有信心。
“都是怪人。”阿飛道。
“這東山島，有正常人么？”海獅笑了笑。
夜越來越深。
整個東山島，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夜色之下的寧靜，讓人很難想象，在不久之前，發生了一場大戰。
被萬道宗逐出宗門的午飯，潛入東山島暗殺蘇寒，卻是被四大海王聯手擊殺，化作齏粉！
而其他弟子，更是選擇自盡，追隨師父而去。
這個世界還是那樣，不會輕易改變，至少現在，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你多陪陪雨蔓，我擔心她會胡思亂想。”三娘叮囑著蘇寒，擔心雨蔓會多想，她太單純了，有時候覺得這是好事，有時候就擔心喬雨蔓會輕易受到傷害。
“放心吧，她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思考，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
蘇寒抬頭看了一眼，屋子里，喬雨蔓已經睡下了，“她說想改變這個世界，那就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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