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地方是本地一個比較豪華的賓館,平安來早了,不過到了后他也沒有急著給潘炳忠打電話,一個人在大廳里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見到潘炳忠和潘安邦一起走了進來。
潘安邦長的比較瘦,從面相看,可以看得出他的父親和母親的基因有多優秀。
就在大廳里,經潘炳忠介紹,平安和潘安邦相互交換了名片,彼此寒暄了幾句,一起上樓到了宴會廳。
宴會廳里就是平安潘安邦和潘炳忠三個,為了避免冷場,也為了避免談及留縣的事宜讓潘安邦尷尬,平安基本占據了主動,不時的說起自己的一些見聞以及往事。
一會而在相互敬酒、對飲的狀況下,平安和潘安邦逐漸熟悉,潘安邦直抒胸臆,問:“炳忠將情況大概說了一下,關于縣里的啤酒廠,平縣長準備怎么談?”
說到了正經事,平安肅然:“我說實話,兩位都不是外人,之前咱們的政策是計劃經濟,很多管理模式上有問題,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再說,留縣就是窮,沒錢。”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縣里這會根本就拿不出錢再投資了,我希望潘總能將啤酒廠給收購了,這有利于貴公司今后的經營發展。”
潘安邦問:“自主經營也好,只是在稅收政策上平縣長能否給我一些讓利?”
平安:“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請潘總務必保證啤酒廠原有工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崗位。至于讓利,一年免稅,三年減稅,這個我可以保證。”
潘安邦說:“對于縣里的啤酒廠,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原有設備不說,如果達成合作協議,今后我還會投資興建一條罐裝啤酒的生產線,設計產量每年是十萬噸,因此規模擴大后,我還需要招收大量的員工。原來的員工都是技術熟練工人的話,我會照單全收的,這一點請平縣長放心。”
平安聽了心里長吁一口氣,潘安邦接著說:“只是他們養老和退休問題,自聘用之日起在我們足額上交后全部要交給社會保障部門。”
平安:“好,這個沒問題。關于啤酒廠的收購價格,請潘總實地考察后,正式簽署收購協議的時候,還可適當作些讓步。”
正經事談完,接下來三人推杯換盞,潘安邦說平安今后必然青云直上,平安說潘安邦今后必然財源滾滾,潘炳忠倒是深有感觸的說了一句:“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中午吃完了飯,下午平安就到了安邦集團和潘安邦草簽了協議,而后和潘安邦商談好了他到留縣考察的日期,握手道別,潘炳忠則還要在潘安邦那里停留幾天。兩人二十多年沒見,看來的確有很多的話要互相傾訴。
回去后平安在賓館里躺著又瞇楞了一會,小許才回來,平安問他累不累,說要累的話咱們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不累今晚就回去。
平安這樣問那是姿態,當然要連夜趕回。
坐飛機到了省城,司機已經在等著,到了本市已經是接近午夜,進到市區之后平安讓找個僻靜的地方停車,然后下車撒尿。
領導和秘書司機輪番尿尿,也算“打成一片”“與民同樂”。三個人陸續的都放完了水,平安不急著上車,往一邊走了幾步給亓明遠打電話。
亓明遠這會剛剛睡下,平安問聲好后直接說已經和安邦集團初步達成了收購留縣啤酒廠的協議。
亓明遠一聽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你的啊!平安,你厲害的很嘛。”
亓明遠絲毫不掩飾心里的高興:“你就這么拉了一天的肚子,竟然就往回拉了這么一條大魚。我看你拉的好。”
平安也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笑笑說:“亓書ji,這事我得先承認一下錯誤,我不該你對隱瞞,不過,真是事出有因。”
“哦,怎么個事出有因?”亓明遠這會也不瞌睡了,平安將手機挪開,故意的打了個噴嚏,亓明遠問:“你這會在哪?”
“剛到市區,在路邊站著。”
平安揉著鼻子說話,似乎在擦鼻涕,亓明遠明白他剛剛在解手,說:“你來我這里。”
掛了電話,平安心里覺得愜意,上車后說了去去處,而后又說了一個笑話,讓小許和司機都覺得平安果然深得領導青睞,半夜回來都被召見,這份殊榮在留縣的歷史上據兩人所知還沒有人能享受到過。
亓明遠的家屬并沒有跟著來本市,他是一個人,平安到了住宅樓后讓小許和司機去休息,不用管自己了,小許和司機都說等一下的好,平安說不必了,你們也辛苦了,趕緊去休息,我這也不知道和領導要說到幾點。
小許和司機都覺得感動,覺得像平安這樣體恤下屬的領導,真是活該越干越大。
亓明遠穿著睡衣在樓上書房等著平安,平安進去后先拿出了和潘安邦草簽的協議讓亓明遠看,然后才簡略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個故事有些沉重,亓明遠聽完沉默了一下,明白平安為什么這么安排的原因了,他指示平安,潘安邦到時候來,自己會出席接待,而后讓平安回去仔細研究一下屆時在潘安邦訪問過程中的工作,一定要想方設法讓潘安邦滿意,將事情促成。
“咱們唯一的中心就是經濟建設,所有的手段都為目的服務,而目的為政治服務,這一點你一定要把握好。”
平安點頭說明白。
這時已經過去了有一個小時,亓明遠打了個哈欠,平安起身告辭,亓明遠問平安是回家?
“回家,幾天沒見兒子,還真是有些想。”平安笑呵呵的說。
亓明遠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說:“好,顧家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去吧,早點休息。”
亓明遠這個動作代表的內涵太多,平安點頭說:“是,亓書ji你也早點休息。”
打車回到家后,陳煜剛喂兒子喝完奶,看小家伙又睡了,平安胡亂的洗了個澡就心急火燎的抱著陳煜開始上下其手胡作非為。
陳煜表面推脫,嘴上說著瞌睡小心孩子又醒來的話,實際心里也想平安了,身體上十分的響應。兩人干柴烈火惡狗搶食似的做完,都出了一身汗,陳煜抱著平安問這幾天在南方的見聞,平安回答說:“跟站街牛郎似的,沒什么可說的。”
陳煜問:“那你這牛郎做成了幾次買賣?”
平安回到家心里安穩,和陳煜恩愛也累了,迷迷糊糊的說就你一個都夠嗆,時間全給你、工資全給你,精zi也全給你,完全就是三光政策,我還幾次,我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力氣。
陳煜不知道還在說什么,不過平安已經開始打鼾了,陳煜起身看看男人,知道他真是累了,在平安臉上親了一下,關燈睡了。
這次的招商會在全市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省市新聞媒介連篇累牘地為這次招商活動大造輿論,亓明遠自然成為報道的中心,而平安的影響力也在留縣進一步的彰顯,他心里篤定,表面更加沉靜的做著自己的工作。
眼前其實就有個難題:潘安邦是要回縣里考察的,可是以怎么樣的模式來歡迎潘安邦驅散他心中對故鄉的那份悵然呢?
要讓潘安邦愿意接受啤酒廠,還得讓他今后更多的在留縣投錢,可怎么做才好呢?這個的確讓平安頭疼。
平安甘于沉靜,但有人已經為他想好了前程,左尹之因故離開留縣,市里很快討論并通過了平安為留縣縣委副書記、擬提名縣長,留縣高官會則表決通過了平安為留縣代理縣長,等到下次縣人民代表大會投票正式任命為縣長。
平安代理了縣長之后,實際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苗蒲祿接手東方醬菜廠。
東方醬菜廠這幾年其實已經外強中干,成了一個空殼子,菜源收不上來,沒有原料生產,銷路已經被苗蒲祿的狀元廠給徹底的壟斷了,廠子里的高層勾心斗角溜須拍馬,中層搗騰物資拉幫結派,只是苦了底層的一線生產工人,每月干不了幾天活,倒不是說他們不愿干,而是沒活可干,沒活干就得休息,可是廠里有了原料又得隨叫隨到,搞得像應召女郎一樣也領不到幾個錢。
在平安的敦促下,沒有費什么周折的東方醬菜廠就改換門庭,一切幾乎就是水到渠成。實際上苗蒲祿也像平安總喜歡比喻他自己那樣,成為了一個圓規,畫了一個圈,又復歸原位,他還是東方醬菜廠的廠長。
苗蒲祿一步步走來見證了平安當初對他的承諾:留縣最大醬菜廠廠長的位置,就是自己的,誰也擄不掉!
平安苦著一張臉到了楊慶煌這邊,進門之后,先長嘆一聲,楊慶煌笑了:“人家當了縣長都笑的合不攏嘴,你倒是好,天天愁眉苦臉的,這差事就那么難做?”
平安沒法笑:“有個事一直想給你匯報,可這幾天實在忙的很,但是這話又得慢慢說,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也逮不住機會。今天我這是不說實在不行了,你把把關,看看該怎么辦。”
楊慶煌皺眉:“哦,什么事?”
平安坐下后,喝了一口自己帶過來的杯子里的水,將潘安邦在策源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慶煌聽了眉頭皺的更很,半天的不吭聲。
平安說:“我就怕,潘安邦是看在潘炳忠的面子上回來的,可是人家只是草簽協議,到底投不投錢,這還沒定。肉沒吃進自己的肚子就不算是自己的,到時候他要是心情一個不好,我們白白歡喜一場。”
“關鍵是個心結的問題,”楊慶煌沉吟著說:“潘玉鐸是策源村支書,潘援朝是潘玉鐸的老子?”
平安點頭,楊慶煌說:“不行將潘玉鐸給換了。”
“這倒也行,不過,潘安邦估計不太會在意這件事,潘玉鐸干什么他不會關心。”
楊慶煌問:“潘援朝還活著吧?”
平安:“嗯,精神著呢,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在東凡街上趕集,耳朵不聾眼睛不花的,能長命百歲。”
楊慶煌聽了笑,平安也笑。
不過兩人商量了一會,也沒什么個結果,反正是縣里按高標準做好準備工作就行了,其余的再說。
平安和楊慶煌和商量不出什么辦法,想來想去的,就去了東凡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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