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樓,平安按捺了心神,問米蘭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蘭淡然的說:“沒什么,想賺錢,去兜了一圈,覺得沒意思,又回來了,那時候走的太急,沒來得及給你說……哦,我要去印刷廠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辦公室的,沒幾個錢,不想去,可是暫時沒好地方,先呆著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蘭說什么了。
進了門,平安要給米蘭倒水喝,米蘭卻讓他去洗澡,說不用管自己,平安見她打開電視在看,自己就進了洗手間,正在沖著澡想著一會出去和米蘭說什么,洗手間的門開了,米蘭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赤赤條條的走了進來。
平安站著沒動。米蘭沒有絲毫猶豫和羞澀的伸手將他緊緊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聲:“平安,想我了沒有?”
對于米蘭的所作所為,平安沒有準備,但意外又不意外。當米蘭脫光和自己坦誠相待之后,下來的事情就絲毫的沒有了懸念,一切駕輕就熟熟門熟路順理成章,當然這個時候也沒可能去買什么套套。而且平安也不想再用那個薄薄一層的東西。
剛開始和米蘭接觸的時候用那個是出于小心、出于對米蘭的尊重,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覺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厭惡的不是愛情,而是那等待、猜測、別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這樣帶來的傷害,還有那無法兌現的想象中的承諾和直接到達了實質階段的無所顧忌的肉欲交歡。
從前面對米蘭的身體,平安有著羞澀和靦腆,但是如今,他覺得自己在面對米蘭的時候已經完全的能放得開了。
心態忽然的就不同了,有說不清楚的改變。
如今平安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對米蘭就是純粹的為了占有,為了征服。
兩個人對于彼此的身體都有些陌生又熟悉,幾個月的空曠讓兩人做的十分的熱切,就像是在賽跑,而跑步的這個過程不是目的,目的是為了跑步的終點,就是為了戰勝對方,看誰比誰更厲害,更持久,更能折騰!
平安不知道米蘭是怎么想自己的,反正他這會就是這樣想米蘭的。而且平安驚訝的發現,當自己對米蘭不再存在著單純的“愛”的時候,反而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表現的更加的優秀和出色,因此他一次再一次的讓米蘭激動又顫栗甚至眩暈,他也能親身感受到米蘭對于自己做這種事情表現出來的滿足和渴望以及表現出來的幸福愉悅。
可是越是這樣,平安心里越是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愛米蘭。自己只是喜歡和她做這件男女之間的事情,而且在做的一些時刻里,平安閉著眼心里想著的那個人,竟然是俞薇。
這個念頭十分的讓平安吃驚,但是竟然越加的興奮了起來,這讓平安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沮喪,可是表現的卻越兇悍了。
平安和米蘭到家之后,就一直的沒開燈,后來是開了電視機的,可是米蘭進了洗手間前就將電視機也關了,所以屋里就一直的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別家的燈光投射了進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反正很晚。
現在不比從前,平安要去上大學,米蘭已經參加工作,而平安的父母又不回來,因此米蘭什么時候離開或者不離開,已經無所謂。
不管平安在做,或者沒做,米蘭的嘴一直就沒停,當平安停止了動作開始休息,米蘭就說著她和平安分開的這一段都做了些什么,無非就是到了哪里見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見到什么風景以及所見所聞,平安聽著,但是沒一點興趣,他有些昏昏欲睡,覺得米蘭的話音像是帶有催眠作用。
就在平安似睡非睡的時候,猛然聽到一聲慘叫,這一聲非常的凄厲,從高到低,有些立體,平安一下就清醒了,而米蘭猛地緊緊的抱住了平安,嘴里問著:“發生了什么事?”
平安正要回答,卻心有靈犀的將米蘭一推,坐了起來,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聽到了悶悶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空中墜落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他慌忙的裸著來到了窗邊,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見,但是似乎對面俞薇的窗戶卻開著,黑乎乎的,什么都沒有。
俞薇在家?
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米蘭這時戰戰兢兢的又問了一句:“平安,怎么了?”
對面一樓這時有個女人從窗戶里探出了頭,但是她很快的就尖聲大叫了一聲:“死人啦!”
“有人死了!”
這聲音登時劃破了寂靜的夜穿了很遠,同時她家的燈亮了,平安居高臨下的就看到一樓的窗戶下面趴著一個人。
王世庸?
是王世庸!
平安飛快的穿了衣服跑下了樓,到了對面樓下一看,果然是王世庸。
王世庸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光著身子撅著屁股奇形怪狀的趴在地上,脖子已經扭斷,臉朝著平安這一棟樓的方向,整個人血肉模糊。
王世庸摔死了。
平安再看樓上,六樓那扇黑洞洞的窗戶里什么都看不到,這時樓下已經聚集起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有人就說王世庸終于被俞薇這個神經病女人給害死了,有人說王世庸跟神經病在一起時間長了,自己也變成了神經病,將自個給整死了。
平安很快的跑到了俞薇的門前,但是門鎖著,樓道里有人在問發生什么事了,也有人喊王世庸怎么死了,平安沒理會這些人,他想敲俞薇的門,手抬起來,卻停住了,又原路返回。
到了樓下,平安不想去看王世庸的慘像,他盯著對面依舊黑洞洞的那個窗戶,那個黑洞洞的窗戶依舊的沒有絲毫的動靜。
死了人,警察很快的就來了,封鎖了現場,而后就開始勘察,有幾個警察去了俞薇的家,再過一會,俞薇那扇窗戶的燈終于亮了,接著平安在樓下聽到了吵雜聲和喝止聲,俞薇的臉在窗戶外閃了一下,似乎很激動,但被一個女警給拉了回去,再接著,平安聽到了俞薇歇斯底里的哭聲。
俞薇被警察帶走上了警車,平安想過去,但是被警察給攔著,他看著俞薇哭的鼻涕眼淚的臉盤,心里沉重的難以言說,想叫俞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警察詢問了許多人,但是沒人能說的清楚王世庸到底是怎么從樓上掉下來死的,但是大家一致的能證明俞薇有神經病,說俞薇在精神上絕對有問題,他們列舉了俞薇平時做的很多異乎尋常光怪陸離的事情,還說,說不定王世庸就是被俞薇發神經給從樓上推下來摔死的。
大院的人還欲言又止的以不好意思說別人壞話但死了人警察詢問自己出于良知又不得不說的姿態說了俞薇自身就有毀滅的傾向,比如說年前沒穿衣服在樓頂冒著雪光腳丫子想跳樓,也有心直口快的添油加醋的說俞薇就是一個害人精,害的整個小區都四鄰不安,一看就是克夫相等等劣跡斑斑的行徑。
總之,沒一個人說俞薇好的。
平安卻覺得,這些人男的說俞薇的壞話是因為“吃不上葡萄說葡萄酸”,因為俞薇是王世庸的女人,平時對他們是不假顏色的,就像米蘭和自己好別的男同學就對自己心懷恨意一樣,而院子里的女人則是因為妒忌俞薇的美才在此刻落井下石,否則有什么理由將俞薇這些平時的古怪作為和王世庸的死牽強附會的聯系在一起呢?
這個夏日驟然的了無生趣。
平安已經要去學校報道了,時間很緊迫,但王世庸死了,俞薇被警察帶走了,平安仍然擠時間去找了馬,希望從馬那里了解俞薇的事情。
但是馬給平安透露的極其有限:王世庸很有錢,其實不是單身,他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一直在和王世庸鬧離婚,但是兩人一直的沒離,也就是說,俞薇說和王世庸結婚但是卻遲遲一直不結婚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暫時的還不能結婚,否則王世庸和俞薇就犯了重婚罪。
平安很詫異:“什么?王世庸是有老婆的!那俞薇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結了婚的?”
馬對于平安的這個問題沒法回答:“我只知道他們在你這個小區的房子,是以俞薇的名義登記的,他們也一直說著要結婚,就這。”
“那你知道不知道王世庸是結了婚了?”
馬看著平安笑了:“繞嘴了不是?房子是登記在俞薇名下的,俞薇才是我們小區的常住戶口,我知道俞薇沒結婚就行了,王世庸我哪管得著?”
“那,馬叔,能不能幫忙,讓我去見見俞薇……”
平安見馬敲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解釋說:“怎么說,都是一個小區的,平時關系不錯,再說,要是沒有俞薇給我補課,我哪能考上大學?做人要知恩圖報。”
“知恩圖報沒錯,但這事我幫不了你,哎,不是我不幫,而是有規定,你想,俞薇現在是王世庸致死的犯罪嫌疑人啊,在刑事偵查階段,就是家屬,也是不能會見的。”
“那,你說,王世庸到底是怎么死的?”
馬搖頭:“這誰說得清楚?得了,你安心上學吧,總歸有個說法的。”
平安還是不死心:“那馬叔,你要是能見俞薇,幫忙帶句話。”
“什么話?”馬這會的警惕性很高。
“沒什么,就說我考上大學了,我謝謝她,讓她別著急,事情總會搞清楚的。”
“好,我要是見了,一定帶到。”
不能再耽擱了,平安就啟程去學校報道,在走的前一天,他又去找了馬,但是馬卻不在,平安心里非常的失望。
而米蘭在平安走的那天也沒有去送他,但是她提前了一晚來找過平安,給他說自己剛上班,白天沒法請假,所以今晚來,而后,米蘭和平安在那個屋那張床上又痛快淋漓的做了幾次。這讓平安不知道米蘭到底是想來和自己干,還是確實是白天抽不出時間晚上以干的形式來送自己。
平安去上大學,也沒有讓任何人送平秋明有事不在市里,劉紅艷去外地演出回不來,而平安平時一個人習慣了。
當平安坐在飛馳的火車上,心里懵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俞薇時候的情景。
那天,俞薇穿著睡衣光著腳,臉上的那滴水珠,到底是冰雪化成的水,還是眼里流出的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