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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春花學宮

  放堂之后,趙御照例將案桌之上的東西仔細地收拾好,然后走出門,坐上馬車。

  值得一提的是,拉馬車的并不是小黃,這個家伙一回來又被送回幽翅巢穴進行魔鬼訓練,走之前那幽怨的眼神,眼泛淚光的模樣,簡直是看者落淚,聞者傷心,但是這在關正卿面前,都是徒勞。

  他真的是魔鬼,小黃已經確定。

  可能是神京大部分的民眾都去朱雀門觀看圣人入京,神京城萬人空巷,所以馬車行駛速度極快,但是方向并不是朱雀門,也不是自己所居住的苦茶院,而是神京最北端,玄武門。

  老太后答應趙御,及冠之前讓他過幾天普通少年的生活,就說到做到,將任何的事物擋在門外,就連宴請圣人,趙御都可不必參加,她知道趙御不喜應酬,既然她還沒死,那一切都她和武后都能撐著。

  玄武門可以說是整個神京人流量最為稀少的城門,神京的地理位置已經處于大夏最西北,而玄武門再往上,便是無盡山的入口處,除卻兩個守衛入口的兩座軍事衛星要塞,剩下的便是延綿不絕虎臥山脈和凍土荒原,普通群眾根本無法在此生存。

  往日出入玄武門的,便是出征無盡山的大夏將士,玄武門見證了太多的淚水,歡笑和凱旋,就像是一個生與死,悲與歡的分界線。

  踏出玄武門,便是西疆血腥的戰場。

  一輛馬車悠悠地行駛出玄武門,駕車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光頭壯漢,旁邊還坐著一位大眼睛的姑娘,右手扶著一個古樸的劍匣。

  隨著馬車前行,車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綠意越來越少,到處都有一些斷壁殘垣,因為天氣寒冷,其上浮著一層白霜,顯得蒼茫荒涼。

  這些原本都是繁華的建筑以及肥沃的土地,十五年前,運奄氏叛變,太子戰死,異族沖出無盡山,圍困神京城,大肆燒殺搶掠,待異族被殺退之后,留下的便是這般荒涼殘破的景象。

  攝政王武后繼位之后,下令將此地殘骸保留,以作警示,時刻提醒血海深仇尤未雪恥,不能忘,也不允許忘。

  小半日之后,一扇遮天蔽日,直通天際的圓形光門出現在遠方,散發著迷蒙的光芒,和強烈的空間波動,過了這扇門,便是無盡山。

  光門之下,是長達數千里的高聳長城,宛若巨龍,蜿蜒環繞,城墻之上,密密麻麻的軍士列陣巡邏,十步一哨,二十步一烽火臺,巨大的血氣狼煙自寒冬中升起,遠遠觀去,竟有一種蒸汽升騰之感。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趙御將簾子掛起,抬頭看向遠方的巨大光門,沉默不語。

  無盡山長城有兩座巨大的要塞,一座在光門內,一座在光門外,名字都很秀氣,據說是老太后年輕時候所取,春花和秋月。

  春花在外,秋月在內,趙御今天要去是的是春花要塞城,因為大夏一城,一門,一宮,兩閣,五宗之一的儒門就在此城。

  儒門是夫子所創立,夫子是趙御的師公,夫子用自己的命替趙御逆天改命,所以儒門是圣人的因果,也屬于趙御的因果。

  世間萬物,一飲一啄,必有來因。

  趙御其實很難去面對這份因果,所以才會拖到此時,但是及冠在即,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面對。

  儒門于十年前舉門由神京遷至春花要塞,創立春花學宮,每日開課講道,有教無類,自此作為一個轉折點,逐步退出大夏江湖,影響力直轉其下。

  但這幾日前來學宮聽課的的要塞軍士發現自七日之前,學宮大門便一直緊閉,直至今日仍未曾打開。

  直到一輛馬車停靠在春花學宮之外,一位帶著厚厚棉帽的少年,帶著一個背劍匣少女,和一個光頭大漢站在大門之前,抬手輕輕扣響了大門。

  “咚,咚,咚。”

  三扣畢,大門往里緩緩拉開,入眼便是望不到頭的人海,還有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案桌,所有人皆穿白色簡樸大夏禮服,比直地站立在案桌之旁。

  人海中心處是一個高臺,高臺之上擺放兩張案桌,一張旁站著一位老者,另一張虛位以待,其余案桌圍繞著高臺呈方方正正之勢擺放,工整,無缺。

  忽有滄老,但中氣十足的在中心處響起,轉而回蕩于天際。

  “一拜,敬師叔!”

  所有弟子跪下,伏地,拜倒。

  “二拜,敬皇太孫殿下!”

  所有弟子再次拜倒。

  “起身!”

  弟子們站起,一張張英氣十足的臉龐和一雙雙眼睛看著門口站立的趙御。

  趙御神色肅穆,抬手取下頭上的棉帽,交給梁破,眉心處兩道鮮紅欲滴的屠圣豎紋,熠熠生輝,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芒。

  他上前跨過門檻,目光平靜如水,隨后一絲不茍地作揖,彎腰,回禮。

  兩側弟子自動分出一條道路,直通中央高臺,在無數目光注視下,趙御抬腳向前,步伐平穩,而且每一步的距離都相等,同時梁破將學宮大門關閉,守在門口處,隔絕了外部的一切視線。

  趙御走上高臺,盤腿坐入案桌之前,就像這幾年他每日給學生上課那邊自然,和老者相對而坐。

  “入座!”

  老者揮手之間,所有臺下弟子一瞬間同時入座,就像是一臺精密運行的機器,分毫不差。

  從輩分之上來論,趙御一直叫夫子師公,但事實上他是夫子最小的弟子,所以也是下方這數千位儒門弟子們的師叔,雖然趙御年紀比他們都要小的多,甚至還未及冠。

  趙御面前的老者,大約八十上下,獨穿一件黑色儒袍,恰好和趙御相同,看向趙御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慈祥,和趙御之前見過的修為高深者不同,老者的身形有些佝僂,臉上也并不紅潤,反而有些老年斑。

  “小師弟,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老師這一生一共收了四位弟子,我入門最早,所以儒門現在暫時由我做主,你的父親是第三位,至于你二師兄,在無盡山中好些年未曾歸來了。”

  趙御再次起身對著老者一禮,雖然是第一次相見,他在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渴望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儒門雖然在大夏隱退十年,但是老者的名字確實如雷灌耳。

  大夏山海榜第八位,儒門門主東郭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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