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地底,四通八達的地下洞穴之內,一個散發著淡白色熒光的小小人影正懸浮著快速向前穿梭,速度極快。
小人眨眼間便可跨越出極遠的距離,來到另一個洞穴之內,同時其身后,跟隨著四道同樣一閃而逝的人影。
白衣飄飄的司馬安南此時雙目中流出的血淚已經消散,只是胸前衣襟上那大片的血跡,顯得有些刺眼,快速向前騰挪之間,清朗的聲音傳出:
“作為其本體之一的白晝行僵已死,大國師的鏡中人勢必會虛落無比,但是此人太過狡猾,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而且我隱隱感覺,或許有著變數。”
“這位所謂的大國師二世為人,卻隱藏蟄伏如此之久,老夫之前從未聽聞,可見其隱藏之深,若此次能追尋到其本體,也算是了結一位心腹大患。”
須發皆白的老者東郭樂正,一手控制著籠罩周圍的結界,一手輕撫面前的白須,同時淡淡開口,雙眸之內盡是凝重之色,而且身旁,紅甲紅盔,少言寡語的兵宗宗主卻極為少見的接著回應道:
“鬼鬼祟祟藏在暗處的蟑鼠,甚是厭惡。”
語畢之后,其再次繼續開口:
“恨不得將這些全部揪出,剁碎!”
兵宗宗主梁辰在這一路上所加起來的言語都不會超過五句,而此時卻一連發表了兩句看法,可見推崇正面搏殺的兵宗,對這些陰謀家,是如何的憎惡。
向前快速懸浮的淡白色小人影,極為快速地轉過一處呈九十度的拐角,司馬安南瞇著眼睛看著面前愈來愈曠闊的洞穴,淡淡開口道:
“已經極為接近了!”
但其話音才說道一半,便面色突然一變,整個身形一腳釘在原地,瞬息之間由動轉靜,與此同時,其身旁三位宗門大修同樣停下身形。
只見那由神機宙閣三世相法所凝聚的人影,極為突兀地停止于原地,隨后毫無預兆地破碎,消散!
“前方大國師的鏡中人,死了。”
洞,司馬安南隨后響起的聲音,凝重無比!
“滴答,滴答!”
有節奏的雨滴聲,繼續充斥著這一處幽暗的地底深處洞穴,有節奏的聲響代表著時間的流逝。
隨后,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洞的平靜,洞穴后方,逐漸出現了四道人影。
走在最前方,面色隱隱有些不好看的司馬安南,自懷中取出一枚偵查守衛,插入手邊的巖壁之中,周圍視野瞬間大亮。
凌亂的砂石地面,凝固后的暗紅色血液,四散的南蠻軍特制戰甲碎片,還有一位斷臂的年輕人族戰士,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幾人走近,身穿紫袍的縱橫院院主楚正陽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輕輕按住身下躺于地面之上小刀的脖頸,隨后極為意外地輕輕開口道:
“這小家伙的命真硬,竟然還活著。”
“此地有著一場交鋒,而且時間不久,剛好和三世相法上世相消失的時間相對應!”
搏殺經驗極為豐富的兵宗宗主邁步走向洞穴一角,那是曾經山子所躺著的地方,環視一圈,仔細打量著痕跡,隨后繼續開口道:
“那邊被吊了一條命的小家伙,手臂上的傷口是幾天之前,不可能在方才與大國師的鏡中人進行戰斗,因此這里還有著另一個人。”
司馬安南點點頭,同樣邁步走近,望著面前那極為平靜的暗河水面,顯得若有所思,清朗的聲音傳出。
“大夏斥候軍為兩人一組,看樣子還有一位活著,并且頗為意外地宰了那位大國師的鏡中人,但是卻斷了我尋找大國師真身的唯一線索!”
“如此情形堪稱造化弄人吶!”
老者東郭樂正輕嘆一聲,舉起右手對著下方虛抬,一片乳白色的光海自地面浮出,隨后將地面上陷入昏迷的青年小刀直接卷起,懸浮于半空,并且化作極為中正平和的氣息,鉆入前者體內,緩慢治療著其重傷的身軀。
“走吧,將此事匯報于陛下,而且此事充滿蹊蹺,但是既然出現于世人之前,那么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我相信和那位大國師真正的交鋒,不遠了!”
半刻鐘之后,一頭巨大的紫鶴自南蠻叢林之中沖天而起,飛入蒼穹的星空之中,消失不見。
大夏西北,夜幕籠罩神京城,大雪紛飛。
神京城東部,一間不起眼的小院之中,彌漫著濃濃的藥味,而時至深夜,房間之中卻依然亮著燈。
隨后一聲輕輕的吱呀,響起于這無聲的雪落之間,隨后門被輕輕向著兩邊打開,一道佝僂著的身影從中邁出,身影披著一件粗布衣,來到屋檐之下,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漫天大雪。
不知是否是雪映照的緣故,這道人影的頭發,變成了極為詭異稀少的深灰色。
“相公你怎么起來了,風寒好些了嗎?”
片刻之后,一道帶著關切的女聲自側方響起,一位同樣披著粗布衣的中年婦女自隔壁房間內踏出,想必是聽到隔壁開門的動靜,起來查看。
中年婦女的面色有些憔悴,顯得極為疲憊,看著前方屋檐下看雪的佝僂背影并沒有回應,咬了咬嘴唇,繼續開口道:
“今日與夫君關系尚佳的禮部尚書和一些京畿府當差的官吏前來探望,都被妾身給擋了回去,但是禮物卻是留了下來,因此特此和夫君道上一聲。
“我知曉了。”
好一會兒之后,有些虛弱的回應聲才自前方傳來,語氣極為冷漠,但是這幾年來,中年少婦早已經習慣這種冷漠,因此她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輕輕開口道:
“雪大風寒,夫君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
話音落下之后,她轉身準備重新走回屋內,但就在轉身之際,中年女子卻聽見前方的背影再次傳出一道聲音,其身形剎那停在原地。
“娟兒,等山子三年期滿退役,如果可以,我告老還鄉,去老家養老,還有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黑暗中,相互背對著的中年女子,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后走回房中,關門,蹲下,淚如泉涌,但是卻死死咬住嘴唇,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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