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冉冉而起,隨后烈陽之光灑滿整個亂糟糟的太玄之地。
光明驅散黑暗,也預示著北海深處正在發生的一切,更為清晰地映入所有聚集在北海之畔的修士眼中,而當陽光落在這一座北海重城之上時,一位位修士皆覺得頭頂上的光亮,比以往要明媚許多。
沉仙城內劍拔弩張的對峙氣氛,非但沒有因為北方源源不斷傳出的驚天異象和巨響而有所緩解,反而愈來愈緊張。
北海深處那一道連接著天地的灰霧吞噬氣柱,以及不停轟鳴傳來的龍嘯聲,虛空碎裂聲,海水咆哮聲,就如同催促著所有人邁向逆天機緣的擂鼓之音,讓那些大勢力修士體內本就難以抑制的奔流血液,更劇烈無比的沸騰。
因為北方界城徹底轟碎虛空,帶著岱輿和員嶠二島逐步撞入太玄之地北海深處,使得界城大陣吸收道棄之霧的吞噬之力徹底達到巔峰,而每分每秒都有無窮灰霧被吞噬之間,自沉仙城內向上望去,甚至能看到一輪模模糊糊的太陽輪廓高懸于東方。
這是數萬年來,北海郡第一次看到大日的影子!
晨曦之光透過越來越稀少的灰霧照耀而下,呈現了一絲極為詭異的橙綠色,而沉仙城內靠近中心五座山峰的一座建筑物陰影處,一行人正在一間不大的院子里修整。
院子的角落里,橫七豎八地堆疊了不少被直接捏碎了喉嚨的修士,這些修士身上的衣袍樣式不一,可見分屬于不同勢力。
沖天而起的濃郁血腥味,彌漫于這小小的院子內,隨后在角落里縮著的金元寶,抬起胖乎乎的右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輕輕開口道:
“整整一夜,我等就只從神機閣走到了這里,聽外面這驚天動地的響動,想來那北海深處是發生了大變故。”
金元寶的話音落下之后,因為周圍血腥味太過濃郁,其再一次拿衣袖擦了擦鼻子,接著將視線轉向身旁坐在陰影中,漆黑大袍籠罩住全身的薛刀,繼續開口問道:
“薛大哥,如今咱們上方的兩座行宮之人皆將目光注視向了北海深處,是不趁此機會,直接沖進這五仙宗所在的地盤算了?”
“不妥,上方所謂的圣庭行宮之中依舊有意志籠罩著下方,其余人或許可以直接沖入五仙宗山門大陣內,但是金元寶你不行,你太胖。”
薛刀這帶著些許清冷的聲音落下之后,金元寶圓滾滾的臉頓時一囧,頗為不好意思地環顧一周,只見這小院子此時坐在周圍的,除了穿著黑袍的薛刀和李定山之外,還有滾金宗修為達到半步陸地神仙境的中年管家,多寶上人,以及數位滾金宗船上修為數一數二的修士。
這些修士修為最低的,距離掌緣生滅境上人也只差臨門一腳,所以此時院內的金元寶,除了體型最胖之外,修為也最低。
思及此處,金元寶縮了縮腦袋,又抬手抹了一把圓臉,弱弱地岔開話題開口道:
“不知這一晚上夜哥去了何處?”
金元寶說完之后,身旁凝神思索的薛刀抬起頭,望著上方遮蔽了半邊天穹的兩座圣庭行宮,開口回應道:
“對于執掌整個黑夜的夜司丞而言,此時他應該已經在五仙宗宗內。”
薛刀語畢之后,其伸出左手接住自小院上空而落下的一滴海水,輕輕一捏,袍子之下的面色露出一個笑容,接著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聲直接向外傳出:
“這滴北海的海水告訴我,來了,神州浩土來了!”
神州浩土這四個字自薛刀兜帽之下傳出之后,無論是金元寶以及周圍所聞之人,皆面色狂變,這是他們第一次清晰確認夜一等人的來歷。
雖然內心早有猜測,但真正聽薛刀親口說出,依舊內心狂震不已,尤其是金元寶,一旦想到自己將滾金宗壓寶在了聞所聞問的域外勢力之上,更是覺得一陣冷汗直冒。
隨后金大少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故作輕松地開口道:
“敢問薛大哥,這神州浩土可有肉,有酒呼?”
金元寶這一道詢問,讓周圍心神狂震的滾金宗幾乎兩眼一黑,卻又哭笑不得,但無論是金元寶,還是多寶上人都知道他們已經上了同一條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祈求這由域外被拉回的神秘仙山勢力,能夠強一點,再強一點!
“神州浩土地大物博,氣運昌榮,酒和肉自然是不缺的,除此之外,其上的一切,皆超出爾等的想象。”
薛刀的回應聲帶著理所當然之色,甚至還有著深入骨髓般的自信,隨后其轉身望著一旁整張圓臉都在顫抖的金元寶,一字一句地聲音繼續開口道:
“金元寶,你我一起的時間超過二載,而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將會是你一輩子皆可吹噓的決定!”
薛刀的話音落下,不知為何,金元寶那忐忑不安的內心,驟然間變得極其安定,隨后其重重點頭,剛想開口,卻聽這院子外驟然響起三聲敲門聲。
“咚、咚、咚!”
這三道敲門聲不輕不重,但是卻像是驚天怒雷一般驟然響起于院內所有人心頭,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下而響起的敲門聲,是何等的詭異。
隨后金元寶眸子瞇起,邊起身邊開口道:
“敲門是客,說明來人并無太大歹意,我去開門。”
幾息之后,金元寶拉開院子大門,而直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位個頭不高的小姑娘,小姑娘罩著一件用于防雨的蓑衣,身后背著一柄長長的劍,若不是劍柄露在外面,甚至會讓人以為其背著的是一桿長槍。
“請問你找誰?”
開門后的金元寶見是一位小姑娘,面色輕松不少,開口詢問,接著后者搖了搖頭,脆生生的開口回應道:
“不是我找,是我舅舅找人。”
話音剛落,小姑娘的背后,在金元寶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忽然出現一道人影,隨后醇厚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入院內所有人的耳中:
“本座冒昧打擾,是為尋找一位有緣人。”
語畢之后,同樣身穿著蓑衣中年人抬起手,指向院內的某一人,眾人紛紛順著前者的手指望去,只見這中年人手指的方向,正是坐于薛刀身旁,一道極為安靜的人影。
李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