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長的路,也有盡頭,最黑暗的夜,也會迎接清晨。
北海這最后一役,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如此漫長,但其實對外界而言,也只是從黃昏到深夜,再從深夜到黎明,完成一輪日月交替罷了。
在驚天動地的異象之下,整個太玄之地北海,尤其是北海中心仙島所在之處,早已經沒有了所謂的日月輪轉。
血芒,灰霧以及遮天蔽日的魂靈之影,使得北海中心好似被完全剝離,再整個挪移到了最危急四伏的混沌海戰場。
隨后整張嘴咧開的無眠教神靈,一邊繼續施展狂暴至極的吸力,將整個北海上飄散的魂靈吸收而來,一邊伸出同樣猩紅的長舌,對著下方趙御所在的地方延伸而下。
幾息之后,此舌頭直接來到年輕帝王的頭頂上方,懸掛而下,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塊幕布,緊接著這長舌之上的紅芒驟然間向外大放,其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極為玄奧的符號文字。
這些符號文字密密麻麻相繼浮現,就如同有個在揮筆書寫,且只用了幾個剎那,便已經形成了一篇長長的契約之文。
“來吧年輕人,只需要在此契約之上留下你的神魂印記,這三百年內,這天玄之地北境就是你的。”
自無眠神靈嘴里繼續響起的聲音之中,帶著蠱惑人心的魅惑之力,同時長舌之上驟然間光影交錯,出現了無數一閃而逝的名字。
“這些都是和本神做交易的生靈所留下的名字,而他們,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
無眠巨嘴神明的這一道聲音剛剛落下,猩紅長舌之上的畫面瞬間定格,而出現于其上的,就是一盞小小的青燈。
“看到這盞燈了么,這是凌霄青燈,整個太玄之地執掌這盞燈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圣尊!”
此言一出,虛空震顫,雷鳴陣陣,隨后無眠神明越來越刺耳的聲音,再次乍響耳畔:
“連圣尊都和本神簽下了交易,你還在猶豫什么,年輕人,只要簽下這些這份契約,你就是北海之主!”
北海之主在四個字,仿佛有著無窮魔力,直接在整個虛空深處來回繚繞,咆哮不止。
同一時間,整個仙島海畔的所有人,皆屏息凝神,等待著來自年輕帝王的決定。
雖然無論是此時站在年輕帝王身后的一位位禁忌者,還是那于神州浩土山河之上注視著這一切的大夏萬億子民,內心皆極為篤定趙御會有何選擇。
他們了解自己的帝王,也同樣了解所有大夏人族體內流淌著的滾燙血脈,以及永不屈服的傲骨脊梁!
下一息,一道年輕平穩,且淡然厚重的聲音如約而至:
“你口中的交易,朕拒絕!”
自趙御口中傳出的回應聲并不響,但是卻直接響徹整個天地,甚至蓋過了那越來越響的嘈嘈魂靈咆哮聲。
下一息,原本還笑意盈盈的猩紅巨嘴,直接停頓了一瞬,緊接著這嘴上的笑意越來少,回應聲傳出:
“你再說一遍。”
“你說的交易,朕拒絕。”
趙御嘴里傳出的第二道拒絕之音,依舊如山巒般平穩,就好像此答案極為理所當然那般,哪怕再問上千次,萬次,所得到的回答,都還是拒絕。
此言一出,無眠神靈的那張巨嘴笑意徹底消失,隨后愈發冰冷的聲音自上方傳下:
“你可知整個世界之上想要和本神做交易之人數不勝數,而且年輕人,你要知道,拒絕一個神明的要求,會面臨著什么?”
“朕不知曉,朕其實也無需知曉。”
趙御烏黑的眸子里的神采,就好似一座平靜無波的湖面,隨后年輕帝王注視著上方的無眠神靈巨嘴,淡淡的回應聲繼續傳出:
“因為在朕看來,你所謂的交易,其實根本不成立,你說圣尊將這太玄之地北境割讓給了你,但是你忽略一個最顯而易見的問題。”
說到此處,趙御停頓一息,伸出右手,指向身下的地面,煌煌帝音再次繚繞于天地之間:
“這太玄之地北境,從始至終都不屬于圣尊,更不屬于你,因此根本不存在割讓不割讓的問題,因為腳下的土地,屬于朕,屬于大夏!”
這一句屬于朕,自趙御口中響起時斬釘截鐵!
語畢,年輕帝王的眉頭緊緊皺起,眉心那一朵由大道之花燃燒著朱砂色的火焰,加上身后飛舞的黑發,使得趙御整個俊美的臉龐,有著無盡威嚴。
隨后趙御右手向外伸出,五指張開,發出一聲怒吼:
“司馬安南,旗來!”
滾滾帝音未落,后方早已準備好的司馬安南,自后方取過一面巨大的鳳翱九天旗,對著年輕帝王所在的方向直接甩出,同一時間,天穹上方無眠巨嘴的咆哮聲便轟然而下:
“就連圣尊都將北境割讓而出,你這毛頭小子也敢口出狂言,當真不怕本神直接滅你全族,然后將這北境直接變成混沌海的一部分?”
無眠神靈此時的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暴虐,同時浩瀚無窮的無眠氣息,直接浩浩蕩蕩的壓下,這一股氣息與之前北海的天道威壓完全不同,但卻更滲人,更恐怖。
下一息,趙御張手一握,將那一面鳳舞九天旗握于手中,火紅的旗幟之上,一頭九天之鳳迎風招展,雙翼震動,幾欲騰空而出。
這是大夏的國旗,蘊含著的,是整個國度的魂!
隨后右手持旗的趙御,向前再次一步踏出,霸道威嚴的聲音滾滾而出:
“這太玄之地北境面積是何等的浩瀚,若是要用混沌海海水將其灌滿,除非直接如萬年前那般將北海整個九天蒼穹完全打碎,否則光靠你嘴巴吐水,別說三百年,就是三千年都填不滿。
“無眠教之人無法離開混沌海,因此降臨太玄之地對你而言,同樣是風險巨大之事,你的心里有顧慮,因此無法下定決心真的完全進攻北境,所以才會與朕做這所謂的交易。”
趙御此時開口的言語,言之鑿鑿,字字珠璣,使得上方那張血紅的巨嘴收斂起了起初的暴虐,反而變得緩和平淡起來,沉凝了數息,才吐出一語:
“還有呢?”
“太玄之地并不是軟柿子,可以讓你和圣尊隨意揉捏,反而這每一步的發展其實都是在互相博弈。
“很早的時候,朕就說過,下棋什么的,朕不會,但是朕也有自己的擅長的事情。”
說到此處,趙御猛地舉起手中的鳳舞九天旗,側身,邁步,直接斬向面前自巨嘴伸出的長舌,帝音隨之轟然乍響:
“朕不會下棋,但是朕擅長掀桌子,有朕在,你做不到,朕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