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川臺外,江水漫天,而原本翻滾的濃濃水霧,也于月牙寶船狂暴威能的傾覆之下,被死死摁在淵川之上不得而出。
隨后于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之下,由八尊地紋駭龜馱著的月牙寶船,宛如一只展翅飛翔的大鳥,昂首沖向淵川之上的天穹。
“淵川不可渡,渡之必死,莫非這月牙寶船,要挑戰這淵川的無上法則不成?”
不可思議的喃喃聲,自臨淵城外的修士口中傳出,隨后一旁的其余人凝神思索,搖頭開口道:
“月牙商隊手段通天,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去挑戰淵川的權威,應該還有玄妙,諸位拭目以待!”
此人的話音剛落,人群間,一位被眾星拱衛之下的老者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虛空之上開始下落的月牙寶船,蒼老的聲音傳出:
“越淵之橋要浮出水面了,這艘寶船的主事者,有著極端自信!”
語畢之后,整個天地之間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狂暴巨響,隨后滾滾流動的淵川江水,猶如沸騰一般開始冒出無數氣泡,并且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密集聲響。
下一息,氣泡劇烈起伏的淵川江面,以登川臺為起點,忽然向外裂開,就如同有一柄天地之劍,直接將眼前這一條肉眼看不到盡頭的大川,攔腰斬斷。
剎那之后,斷裂的江水之內,一座非人力可為的巨大橋梁,緩緩浮出并且越來越高浩浩蕩蕩升上半空之中。
“這,這是橋?這簡直就是巨大的血管啊!”
無比驚駭的驚呼聲自所有第一次目睹的修士口中響起而此時占據眾人視線之內的越淵之橋,已經完全顯露于世間。
正如這些修士開口所言這一座橋遠遠看去,并不是真正意義上橋的模樣而是一根蜿蜒延伸的巨大血管!
這座如橋般的血管通體呈冰藍色,就猶如被無數堅冰完全冰封一般令人望而生畏,但是詭異的是,血管大橋之上卻沒有絲毫冰冷的溫度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鍍膜包裹于這座大橋之上,同時隔絕了所有的氣息。
不過雖然這座越淵之橋并未有任何強烈的威勢向外席卷,但是光光那橫跨整個天地虛空的龐大體型,以及大橋兩側如同暴雨一般向下傾瀉的水幕,還是給目睹這一切之人難以想象的心神沖擊。
下一息,躍上虛空下落的月牙寶船連同身下八尊地紋駭龜同時落于這度淵之橋上,隨后繼續撕開四處飛舞的水霧乘風破浪,向北疾馳。
“走了走了這月牙寶船要渡淵川前往碎葉城正所謂大樹之后好乘涼快跟上哇!”
眼看這寶光沖天的月牙寶船在視線之內漸行漸遠,立馬有反應過來的修士張嘴高呼,隨后一些隱藏在擁擠人群之內的北上修士不再猶豫,直接調動元氣,一躍而起。
一時間,大量人影紛紛跟隨,劃破虛空之后,跳到淵川大橋之上,施展各種手段,化作道道烏光往北而去。
時隔一年,原本陷入些許沉寂的太玄之地中原與北境的交界處,再一次變得熱鬧非凡。
“在外奔波了一年多,終于可以回家了,原本我以為自己并不是一個戀家之人,但是真正離鄉南下,才知道在外的時光,渾身不舒服,就連呼吸都不順暢。”
月牙寶船甲板船頭處,兩道衣炔飄飄的身影負手而立,隨后江越注視著前方翻滾撲面而來的濃郁水霧,以及冰藍色的渡淵大橋,聲音繼續響起道:
“一年的時光,也不知道日新月異的大夏,如今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那交州與海州重新復蘇的土地之上,是否又開墾出了新的農田,所謂近鄉情更怯,莫不是如此。”
江越的聲音剛落,一旁身姿豐腴,伸手按住面前欄桿的月牙兒微微抬起頭,將目光注視前方,回應聲傳出:
“雖然都說人隨著年紀的增長,會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不過這些話自江越你口中傳出,倒是讓人感覺有幾分意外。”
語畢之后,月牙兒轉身,將身子靠在寶船的圍欄之上,紅唇輕啟,繼續開口道:
“這一年多來,不參與太玄之地紛爭,全力發展的大夏,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繁華的地步,雖然我也沒回去過,但后方來信里的字里行間,卻已然透露著新時代的景象。”
說到此處,月牙兒的眸子中閃過令人迷醉的亮光,而足以驚艷一個時代的絕美容顏之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月牙兒與江越二人曾經的人生迥異,可謂是兩個極端。
但是無論生活在功勛卓越的北安王府也好,還是自小家門中落,不得已毀容求生也罷,當時代的洪流流淌到此時,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家。
那便是新時代的大夏!
家之一字,雖然簡簡單單,卻是所有在外旅人內心最堅強的后盾,因為那是避風的港灣。
淵川之上的渡江大橋其實并非和想象的那般堅固,反而有著柔軟的彈性,因此八尊地紋駭龜的四足踏在其上之后,并未發出極為劇烈的響動,反倒是兩側流動的川水,向外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隨后寶船前方甲板之上,來自月牙兒的聲音繼續響起道:
“江越,聽說你在半路撿了個姑娘上船,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是完全不相信,而若非親眼所見,任誰也沒想到天輝軍中最孤傲和冷漠的軍團指揮官江越,竟然會帶一位少女上船,如此的不可思。”
月牙兒的帶著笑意的打趣聲傳出之后,原本一臉淡然的江越,眉心驟然間一抖,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解釋一番,但最終還是無法吐出一語,只用深深的沉默應對。
“這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你要帶著她回大夏,也不是不可,屆時便由我和安疆司的人支會一聲。”
月牙兒眸子之內得打趣之色越來越濃郁,聲音傳出之后,江越搖搖頭,剛想開口,卻見一人自外匆匆走來。
下一息,此人來到二人面前,彎腰恭敬一禮之后,聲音傳出道:
“兩位大人,那位來自玉樞火府的小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