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太行宮地底之下,一道清晰的鳴笛聲,自銀龍傀車之內響起。
隨后和來時那般,將傀車檢查完畢的大量工部匠人和交通司司吏們,一齊招呼著向兩側散開,將傀車周圍空出一大片地域。
緊接著一位工部大匠,將右手舉起握拳,張嘴發出一聲高吼:
“老范,傀車各部件檢查完好,可啟動傀車返程,風起!”
吼聲落下,重新站上駕馭臺前方的老范,拿起腰間趙御剛剛賜下的一大壺凈化藥水,仰頭灌下一口,接著黑眸之內豪邁之色浮現,將葫蘆往邊上的年輕人一丟,雙手一把按住身前臺面,發出一聲長嘯:
“聚靈陣,開!”
剎那之后,傀車瞬間銀芒大放,天地元氣如潮水般滾滾匯聚而來,被吸入傀車周身如龍鱗般密布的符文之內,隨后浩瀚銀龍再一次閃耀地底。
“破風!”
莫約三十息之后,伴隨著老范繼續張嘴發出的高喝,狂風驟起,傀車瞬間消失于地底,向著太平之墟所在,狂飆突進。
得益于傀車車底的各類搭配的精妙陣法,使得愧車有著極為良好的減震效果,同時也讓風馳電掣的傀車內部乘坐之人,并未感覺到太過顛簸。
另一方面,傀車破風后所產生的巨響,也大部分被阻擋于車外,并未產生太過刺耳的噪音。
當傀車再一次啟動之后,頭一節車廂內,原本垂手而立,仔細聽講的大夏官吏們紛紛退去,只有寥寥幾人留存。
隨后一襲白衣,面容俊朗的司馬安南,收起手中折扇,注視著前方負手站于窗邊的年輕帝王,壓下眸子內的思索之色,張嘴開口,聲音傳出:
“陛下,對于這位自西域而來的大衍關道士所言,您覺得有幾分可信度?”
此問一出,窗邊目光低垂的趙御微微抬起頭,回應聲傳出:
“在仙宮時代及更早的太玄之地歷史更迭方面,他并沒有欺騙我等的意義,因為從某種方面而言,如今道門與大夏之間,暫時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反而他們有求于朕。”
帝音一出,司馬安南的眉頭皺起,喃喃開口,吐出兩個字:
“佛門?”
聲音落下,濃濃的思索之色于這位白衣年輕人的臉上浮現,清朗的聲音繼續傳出:
“這位觀云道人也是個不尋常的人物,根據江越和安疆司所言,其北上的目的有二。
“第一是消除自己體內由佛門神通所殘留的不動明王火,而這第二點,便是來誅殺這所謂的佛門道子,斬斷正在東進佛門的底蘊和傳承。
“不過其和陛下講述了這么多,從始至終以一個極為客觀的角度敘述,并未對三家之一的佛門有太多的抹黑之言,可見心胸還是頗為寬廣。”
“道門之人,向來有著無拘無束的性子,而此人以觀云為道號,想來平日里也是經常云游天下。”
趙御自前方傳下的帝音之中,透露出年輕帝王對觀云道人的觀感并不壞,隨后趙御側頭,一邊思索,一邊繼續開口道:
“不知為何,朕在這觀云道人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么這道門和朕和大夏之間,關系會比想象的要密切些。”
帝音一出,司馬安南的臉上直接浮現出了些許愕然之色,隨后其并沒有深問,而是頭顱低垂,繼續開口道:
“陛下,聽了觀云道人對太玄之地古今形勢的簡述,才知微臣和整個軍機處對于太玄之地的考量和分析,還是出現了極大的偏差。
“因此開春之后的中原天下道會之行,陛下是否要再從長計議?”
司馬安南這一道言語傳出,趙御的眉毛挑了挑,饒有興趣的聲音隨后響起:
“怎么,就連司馬安南你,都打了退堂鼓?”
“陛下,并非微臣退縮,而是根據觀云道人所言,這圣尊若真能以一己之力,將整個太玄之地中原,乃至其余域所有勢力皆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么其如此實力,豈是等閑之輩。”
說完之后,司馬安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繼續開口道:
“而這場由太清宗為首隱世宗門所創辦的天下大會,說白了就是針對如今中原的混亂局勢,但隱隱也有攜天下諸多勢力的意志,與圣庭爭鋒相對的意思。
“微臣常聽聞這太清宗主之威名,也不否認在這翻滾沉浮的滾滾氣運之中,這位宗主是個能稍微看清一些局勢的明白人。”
說到此處,司馬安南停頓一息,隨即愈發凝重的聲音傳出:
“但是很多時候人雖看的明白,但不一定能夠做到,如果說這一場天下道會,是一場針對圣庭的陽謀,那么以微臣之見,這場道會多半會以失敗告終。
“非但如此,還會使得圣庭徹底惹怒,展現出隱藏極深的實力,這些太玄之地修士的生死自然與咱們無關,但是若是陛下前往,風險將會成倍增加。”
“你覺得以大夏目前的高端戰力以及兵馬,會護不住朕的安全?”
年輕帝王開口響起的聲音傳出后,白衣青年向著前方欠身,回應聲傳出道:
“雖然微臣對陛下親衛們的戰力一向深信不疑,但是如果此時吾大夏和圣庭直接放對,還是早了一些。”
“其實朕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急。”
司馬安南的聲音落下之后,趙御的回應聲便緊接著傳出,隨后年輕帝王轉過身,抬手擺了擺,帝音繼續繚繞于車廂之內:
“正如朕之間所言,無論這一次太清宗等隱世宗門召開這一場天下道會為的是什么,吾大夏參與的目的都不會變。
“那便是與整個太玄之地中原勢力進行接觸,而另一方面,咱們也有咱們的優勢,從某種程度上,我們在暗,而太玄之地中原諸多勢力在明。
語畢之后,趙御轉過身子,繼續注視著面前光影閃爍的傀車車窗,淡淡的帝音,再一次向后傳出: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朕也想看看,這以天下為盤,自個兒和自個兒下了數萬年棋的圣尊,會以何種手段,破這天下大勢突變之后的第一道劫?
“是再施展手段以維持平衡,還是徹底展露野心,鯨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