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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雨傾盆,

  馮師傅離去歸鄉以后。

  車站處的江蒼目光瞭望了一會,當看到綠皮火車的尾影也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當中,就和張老板、趙少二人隨便找家飯館吃了頓飯,便回家接著練拳了。

  因為不管馮師傅演練的六合槍法如何,或者怎樣詭異、又霸道難防。

  江蒼自己想了想,感覺明白是一回事,但是說來說去,還是得看自身的武藝。

  不然自己再明白,只要勁不夠,架不住,那還是被人一力壓九技。

  而往后兩天。

  隨著院子內的木頭樁子被拳腳交擊,發出輕微悶響。

  江蒼在家還是每日如往常一樣打拳練勁,熬著自己的拳架子。

  反正大道理也就是那樣,

  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

  雖然江蒼感覺自己不是什么好學、好練、好想的人,但也知道‘天下兩難、學文打拳。’

  尤其這功夫一日不練白日空,就算是自己再苦再累,還是得天天念叨著去磨煉。

  不過。

  如今有這藥膳的加持,江蒼發現這藥膳還有恢復體力的效果,可以讓自己在練拳之后更好的恢復體力。

  比如,平常自己把勁力全部消耗完以后,需要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恢復巔峰,但是如今只需要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巔峰狀態!

  比之以往提高了最少兩成的恢復速度!

  這樣一換算下來,也相當于自己的練勁進度比原來提高了兩成!

  或者和人拼斗的時候,提前吃一口藥膳,也能算是‘戰時回氣。’

  而除此之外。

  江蒼還早就把那張野狼皮背心穿到了身上,適應了一番,使得自己如今穿不穿戴,都不會影響自己的實力發揮。

  但實際上,自己有了這張野狼皮的保護,已經相當于帶了一件保護身體的‘防具。’

  特別是隨著這兩天時間過去,今日又到了拳賽的時間。

  江蒼早起練功時,念著拳腳無眼,能保護一些,算是一些,還特意把野狼皮穿在了練功服內。

  隨后。

  也這一天時間里。

  江蒼除了上午練勁,下午都是在調整自己的體力狀態,確保晚上的拳賽,是自己的巔峰狀態去對擂。

  這一直到下午五六點。

  天色有些陰沉,空氣飄蕩著一股泥土的氣息。

  江蒼正在院子內望著天空中的陰云時,趙少也開著車子從工廠回來,到了院門口準備接自己去拳賽廠子。

  “江師傅,我估計啊..這鬼天氣絕對要下雨!”

  趙少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門進了院內,還走到屋里拿出了兩把雨傘,放在了車子中的后座上,“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早上有那紅霞滿天,我就知道白天不下,這晚上老天爺肯定會落上一些!”

  “反正路不遠。”江蒼掂著雙刀,坐在副駕駛,“就算是下大了,今個還早,咱們撐個傘也能趕過去。”

  “這不是讓江師傅節省體力嘛!”趙少做到駕駛位,踩著油門,熟練的拐出院外小道,“今天要打的是李正,是武行的人,練得是真本事!所以,咱們能坐著就別站著了,萬一吃虧了怎么辦!”

  趙少說到這里,還偏頭了一句,有些不滿道:“其實江師傅要是沒參加拳賽的話,這次猛虎擂的第一,絕對是李正!因為李正不僅是武行的人,還是八極門人!練得是真功夫,可不是道上這硬拉著拳頭上的。”

  “那誰把李師傅請來了。”江蒼無意問了一句,又讓趙少看著前面。

  “老虎請的。”趙少說著還來氣,

  “老虎其實想和西省武行的人打交道,想要隨便找個‘擂臺第一’的名頭,然后送上一大筆錢,捐助建設西省武館,來結交西省的武行,打開這個交情面!”

  “那李師傅怎么來了?”江蒼擦拭著雙刀,詢問了一句,“聽馮師傅的語氣,李師傅是不在意錢的,更不會來當這個牽線人。”

  “本來就是嘛!”趙少又壓低了聲音,“我得知這個消息以后,也是讓我哥打聽了一下,發現老虎在一個月前動用了什么關系,讓上面國術館的人把李師傅給請了過來!不然,李師傅身為西省八極的看家人,還真的不會來!”

  “那李師傅在西省的名頭如何?”江蒼沒在意別什么關系網的事情,得知個大概就好,如今最主要的還是李正的實力如何,算是知己知彼,

  “八極拳的分脈可是很多,外省的武館也是千萬,不止西省一家。”

  “這個我專門查了。”趙少,“昨日還問過張老板,想知道他在馮師傅那里有沒有套過來話。只是..”

  趙少想了想,總結了一下語言后,搖了搖頭道:“只是聽張老板說,李師傅具體功夫不知道,但聽馮師傅說,他在他師侄手里,也是走不過一兩手..”

  “那就是和我半斤八兩。”江蒼點頭,“單看馮師傅的槍法,我就知道他們一脈都應該是兵器行家。但最后誰勝誰負,如今這還沒見面,誰也不知道。”

  嘩啦啦——

  江蒼話落的時候,待得車子剛開出了村落路上,沒過幾分鐘的時間,豆大的雨滴也從空中落下,砸的車頂‘噼啪’作響。

  江蒼這時望了一眼越發陰沉的天色,搖起了窗戶,也沒有再接著說話。

  趙少則是啟動了雨刷,‘嗡嗡’刷著玻璃,視野還是一片模糊,不由坐直了身子,精神集中,避開雨幕中著急趕回家的行人車輛。

  好在那邊工廠離趙少家里不遠。

  等車子已經行駛出了市區,趙少再小心駕駛。

  一路上,車輪淌著被大雨浸濕的土路,待得晚上將近七點左右的時候,剩下的路途基本也離得不遠,只有三四百米的距離。

  但是江蒼望著剩下的泥濘道路想了想,又看到趙少沒開十來米距離,就‘呼呼’輪胎打滑之后,便從拿起了雙刀,又抓起了一把雨傘,‘咔嚓’打開了車門,

  “趙少,就給這停吧。”

  ‘嘩嘩’大雨落下。

  江蒼在昏暗雨幕中一手掂著雙刀,一手撐開雨傘,聲音不由提高了一些,“廠子離得不遠了,別開車了,省得卡坑里了,咱們回去的時候也費勁。”

  “江師傅,還有三四百米呢!”趙少朝車外喊了一聲,意思還是讓江蒼節省體力,能開車就別走路。

  “不差這點。反正離開賽還有兩個多小時。”江蒼笑著說了一句,就抬腳向著雨幕中的工廠行去。

  “江師傅!”趙少見了,也趕忙探身從后座拿起雨傘,撐開下車,‘啪啪’踩著泥坑追了上來,泥水把他名貴褲子濺的一塊一塊。

  等到了雨幕中的工廠大門前,站在了紅磚瓦頂下。

  ‘唰啦’趙少把傘一收后,江蒼還看到趙少小半個西褲都成了土黃色,‘嘀嗒’褲腿還在朝下滴著泥水。

  “這他媽老虎選的都什么地方,滿鞋坑里都是泥水!”趙少抱怨一句,脫了鞋子朝大門上磕了磕,渾濁泥水從鞋子里流出。

  江蒼則是跺了跺腳,震散了依附鞋子上的泥水后,感覺剩下的沒有影響,便沒有與趙少這般隨意放浪。

  同時。

  隨著‘咔嚓’聲響,上次迎接江蒼的那幾位大漢聽到‘敲門聲’把大門從里面打開,看了江蒼與磕鞋子的趙少兩眼,就慌忙虛手相迎,沒有露出什么不滿,或者嘲笑。

  因為之前來到這里的幫會大小頭頭,基本上都是真性情,脫了鞋子就開始磕,或者大聲吆喝著開門。

  還有路上沒帶雨傘,到了這里就脫了上衣,赤著膀子開始擰水的。

  而江蒼收了雨傘,與穿好鞋子的趙少走進燈火通明的工廠以后,發現自己今日雖然來得夠早了,但是屋里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基本上就差自己二人了。

  “他們天天都閑著沒事干嘛..”趙少這時望著正在打牌、喝酒的眾人嘀咕了一句,就和江蒼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接著開始擰自己褲腿上的泥水。

  “來壺溫茶。”江蒼把雙刀一放,伸手一招,讓附近的靚女送來了一壺茶水,準備讓趙少暖暖身子,別等會著涼了。

  “趙少、還有這位江師傅!”“

  但也在這時。

  南邊桌子的老虎見到江蒼二人后,倒是又打招呼似的走來,向著趙少與江蒼道:這場又是我做東。而廠子里有新備的衣服,我叫人取上兩件?”

  “不麻煩。”江蒼抱拳,是感覺自己衣服沒濕多少,用不了十來分鐘,自己就給暖干了。

  ‘呲呲’趙少是搭理都不搭理老虎,還在擰著自己的褲腿。

  而老虎也沒什么在意,反而等靚女送茶過來以后,親自接過了茶壺水杯,給江蒼與趙少倒了兩杯,“江師傅,我問您一個事。趙少聽到了也別動氣,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道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老虎說著,坐在板凳上面,壓低了一些聲音向著江蒼道:“江師傅,您半個月前是不是在街頭殺了黑狼幫十九人?”

  “是。”江蒼沒什么隱瞞,“自己追來的,死了,怨不得別人,還可惜了趙少的車子。”

  江蒼說著,拿起茶杯一敬老虎道:“虎爺要為他們做主?”

  “做主什么?”老虎笑了,一手拿出香煙讓給江蒼與趙少,看到江蒼接了,趙少想了想也接了以后,倒是笑著又一手給自個點了根香煙,再擺手道:“我問這個事,只是想確定一下,再感嘆江師傅的身手,是..”

  老虎豎起大拇指,“這個!”

  老虎說完,就拱手一禮,大笑著離開了這桌,說話沒頭沒尾,像是真來夸獎了江蒼一番,再確定事情的真實性。

  “老虎這是想挖墻角!還是想打聽咱們的根底?”趙少這時反應過來,卻一口給他的香煙吐了,“操,還以為這狗東西轉了性子!沒想到還是做人虛偽,啥事都是藏著心眼子問!”

  江蒼聽到,則是知道趙少和老虎不對路,說話都是這樣,便沒有搭話,又靜心品著茶水,等待拳賽的開始。

  但隨著工廠內的眾人打牌聲,押注聲,還有‘嘩嘩啦’的大雨沖刷著工廠頂棚的紅磚瓦片。

  江蒼剛品了一杯茶,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后,卻看到有一位身穿練功服的青年從北邊那桌走來,身旁還跟著一位提著長槍的少年。

  “正哥。”

  少年來到這里,把長槍交給了青年以后,還扭頭打量了正品茶的江蒼,與瞅自己的趙少二人幾眼。

  “好了,送到了,回去吧。”

  正哥,也就是李正,接過了長槍,就讓少年趕緊回去。

  “我不是怕正哥一個人過來..”少年嘀咕了兩句,看到正哥一看自己,就嚇得閉著了嘴巴,轉身就走,回到了北邊那桌,那里還有十來位穿著練功服的男女。

  同時。

  李正再朝前走來幾步,向著同樣身穿練功服的江蒼這桌繼續走來時,四周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也有不少人靜了聲,偏著頭的打量,想知道等會要上臺的兩人會說道什么。

  “八極、李正。”李正來到桌旁,倒是把槍一斜,朝著江蒼抱拳道:“這位就是江師傅當面吧?”

  “鷹爪拳,江蒼。”

  江蒼起身抱拳還禮,又望了李正幾眼,約莫了一下,得知他的體質是‘1.8’,只比自己低上一點。

  而隨后。

  兩人相互見禮一番,便坐到桌子旁邊,在四周眾人有些失望的目光中是靜坐了一會,相互敬了一杯茶后,都沒有再說什么話。

  只是。

  當李正看到江蒼拿起雙刀,想說什么時,卻突然起身,再次抱拳道:“江師傅,我師叔欠您的,您再還了,我又欠您了。”

  “這可是有生死狀。”江蒼還禮,“拳腳尚能留力,刀兵可是無情。萬一我江蒼等會未留手怎么說?占李師傅的打法便宜,李師傅死的怨。”

  “那就手下見真章。”李正一笑,“也等打起來了,我也知道江師傅的雙刀套路了。”

  “那痛快人說痛快話..”江蒼挽起了雙刀,指了指臺上,“李師傅意下如何?”

  “江師傅等會有事?”李正明白過來,“現在比?”

  “天黑下雨,想早些回家。”江蒼聽著‘嘩啦啦’的雨聲,又望著李正端正的長槍,“李師傅槍都帶來了,不會就是來說話喝茶的吧?”

  “我是想喝茶喝到十點。”李正笑意頓減,換上了正色,“我師叔說您是個規矩道義人,所以,我真的想和您多聊聊。”

  “那..”江蒼朝著擂臺處走去,“都是武人,拳臺上聊吧。我的刀能聽到你說話,也能告訴你馮師傅所說的道義是什么。”

  江蒼上了擂臺,回身朝著臺下的李正道:“李師傅,請吧?”

  ‘啪嗒’李正亦是蹬上拳臺,沒有在意漸漸安靜下來的工廠,而是同樣向著五米外的江蒼抱拳道,

  “江師傅都說了,那請吧!”

  話落。

  在工廠內眾人疑惑兩人怎么提前開始拼斗的目光中,江蒼便與李正同時朝對方沖去!

  一時,隨著‘呼啦’風響。

  李正前走一步,步子卻好似扎根地面,雙手持著長槍左手回拉,右手橫推,使得長槍橫著甩出,槍身半彎,向著江蒼的肋骨砸去,打的是一個開手提步的崩勁力道!

  再以李正的勁力,常人挨上這一棍子,哪怕是沒有被精鐵槍頭碰著,也是肋骨骨折,五臟六腑都要震動移位!

  江蒼見到,亦是沒有硬結下來,而是在電光火石中朝右邊提走半步,左手長刀用盡扎向地面,刀刃向外,又猛然朝左一轉身子,右手短刀,向著甩來長槍的中段兩側架去!

  頓時‘嘭’的悶響,槍身木屑橫飛,被雙刀在槍身處磕出了幾道刀痕。

  而江蒼雖然雙手發麻,但知道被自己硬架著的李正也好不到哪里,便提著一口心勁,左胳膊順勢夾著槍身,貼著長槍提步向前,右手短刀斬向兩米外的李正脖頸!

  可是李正卻在這時雙手一抖,如游龍盤身,回拉長槍,使得江蒼肋骨一震,又怕回拉的槍頭削掉了自己左邊的身子,便左胳膊一松。

  只是槍身剛脫出江蒼的胳膊,回拉一截探出槍頭的時候,李正又右手一壓,左手一挑,槍頭向上,向著江蒼的左邊心口刺去!

  與此同時。

  距離李正有一米多遠的江蒼,身子朝后弓了一下,亦是放棄了劃向他脖頸的短刀,右手橫著短刀,朝自己左側胸前架出,左手長刀橫斬,繼續劈向李正的脖頸!

  鏗鏘——

  長槍槍頭在半空中被短刀一格擋,偏離了方向,但還是刺向了江蒼的胸口中心!

  只是也在離江蒼的胸口八寸左右,李正突然收力,在兩寸左右堪堪停下,差一些刺到江蒼的胸骨正心!

  同時,伴隨著細微破風聲,江蒼左手劃去李正脖頸的長刀,也停在了他的脖頸一寸處。

  這時。

  四周的眾人見得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都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但還有眼力勁足的人,卻發現兩人都是同時選擇提前留手,才讓這對持的畫面僵持在了這里。

  不然,有任何一人動了殺機,就是另一人身首異處。

  而臺上,還是江蒼率先收了長刀,猛然后撤一步,手腕把雙刀反轉,才再一抱拳道:“多謝李師傅手下留情。”

  “江師傅言重了。”李正也收起了槍桿,但卻搖了搖頭道:“我李正雖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多少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江師傅對手。”

  李正說著,轉身下臺,“而您也告訴我了,什么是道義。只是您賭的真大,是用命和我說的..尤其剛才若是再拼下去,是我死了,您傷了。那剩下最后一場怎么辦?所以,我留手,不是手下留情,是成人之美。而我師叔,欠您一條命,我說過,我會還的。”

  李正說完,下了臺后,又向著面無表情的老虎抱拳歉禮,便沒有停步,繼續朝著工廠門口行去。

  ‘嗒’江蒼一抱拳,沒有說道什么,因為李正說的很對,道義有時候真的就是死規矩,就看人去做不去做。

  特別是再過十天,就是決賽了。

  這時候若是兩人拼個你死我活,那最后能打贏的,也是因傷今日之傷落敗,或是當日含恨在臺上了。

  但也由此可見,李正之前想和江蒼多喝會茶,其實已經抱著死志,所以想要多聊一會。

  “正哥!”而李正向著門口行去的時候,北邊一桌子起身十來人,快步追上了將要走到門口的李正。

  “正哥為什么不刺下去?”他們話語多有好奇、疑惑,不解。

  “你們功夫不夠,看的不到家,只到了門邊。”李正則是摸了摸槍身上的刀痕,像是掩飾,又像是玩笑道:“我能撿下來一條命,還是托我師叔的福。但如今我又欠了一條,兩條了。還不清了,所以..以后咱們還是不來本省,不見江師傅了吧..”

  李正話落,不愿再說什么,示意門邊的幾名大漢開門,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而江蒼望著等待開門的李正背影,通過先前臺上一幕,卻覺得李正做事規矩講究,是個道義人,可惜生錯了年代,有些生不逢時。

  同樣。

  隨著大門打開,‘嘩啦啦’的雨聲從外傳來。

  李正撐開雨傘,出門離去的時候,回身望了一眼工廠內被趙少與眾人圍著的江蒼,也突然覺得這位江師傅好似與這日益繁華的年代里格格不入,仿佛還像是一位活在舊時代里的拳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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