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尋找白骨生花,必須沿著白骨魂河的河岸行走,因此凌峰和法洛斯二人,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畢竟,在河岸邊上招惹到了那些無明怨煞的話,接下來恐怕就是一場無休無止的惡戰了。
而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將會被越來越多的無明怨煞包圍,直到戰斗到筋疲力竭。
而唯一可以逃過這些怪物追擊的辦法,就是犧牲一部分同伴,將怪物攔住,才能夠給其他人逃命的機會。
當初魔族派出的精銳部隊,就是用這種方法,幾次舍棄同伴,還未真正進入放逐之地的腹地,就已經損兵折將。
接著,還遇到了更狠的祭罪司。
一支浩浩蕩蕩的魔族精銳部隊,最終損失了幾乎九成左右的兵力,慘敗而歸。
這在魔族與仙域交鋒的悠長歷史之中,都是從未發生過的。
也不知道是法洛斯對于白骨生花的了解當真極深,又或許是這家伙的運氣當真不錯。
凌峰手中的沙漏,才漏完了一半,居然還真就在一片滿是淤泥的灘涂上,發現了一片堆滿了白骨的空地。
而在白骨堆積的中心位置,生長出了好幾朵純白無瑕的花朵。
這些花朵的根莖,直接從那些被白骨魂河的河水浸濕的泥沼中伸長出來,也從側面印證了,這種白骨生花,完全不受到白骨魂河的影響。
只不過,在這片灘涂之上,居然游蕩著大約七八頭無明怨煞。
這些無明怨煞,形態各異。
有的鼓得像是一座肉山似的,足足有三米多高,體型肥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的則是山魈精怪模樣,佝僂著身子,半伏在地面上,用四肢在地上爬行,行動十分迅速。
還有有些,身體十分不協調,或者頭部巨大無比,又或者手,或者足,身體的某一部分,與其他完全不成比例。
還有一些,則是完全與普通的人類看起來毫無差別。
只是,無論形態如何,它們的瞳孔都是一片永恒的空洞,沒有眼球,也并不聚光,只能算是一群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罷了。
“那就是白骨生花!”
法洛斯和凌峰,隱藏在一塊巨石之后,小心翼翼地指著白骨堆上那些小花,沉聲道:“周圍足足有八頭無明怨煞,而且距離白骨魂河非常近,恐怕很難得手。”
“所以需要你啊。”
凌峰挑眉一笑,簡潔明了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老法,一會兒你先沖出去,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力,一定要在驚動那些沉睡在白骨魂河之下的無明怨煞之前,帶著他們離開。然后,我趁機將白骨生花摘下來。”
“你這不就是要我死?”
法洛斯嘴角一陣抽搐,“那我情愿被你毒死!”
“放心,我有全盤計劃!”
凌峰眸中閃過一縷精芒,指著遠離河岸的方向道:“一會兒你就往那個方向跑,等我得手之后,自然會去接應你。”
“哼哼!”
法洛斯冷哼一聲,顯然對凌峰這番話,連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那你是想現在就死是吧?”
凌峰目光一寒,冷冷瞪了這家伙一眼。
給他三分顏色,他還開染坊了。
真把自己當成盟友了?
說句難聽的,現在他的小命就在自己手里攥著,跟一條狗也沒什么區別。
法洛斯面色一沉,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咬牙切齒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這才對嘛!”
凌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保證你死不了。”
法洛斯輕哼一聲,肩膀一縮,躲開凌峰的手掌,接著施展身法,向著灘涂上那片白骨堆飛馳而去。
果然當他一現身,那些目光空洞虛無的無明怨煞,卻又齊刷刷地都探頭“看”了過來。
接著,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就向著法洛斯撲了過去。
法洛斯面色一變,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就要逃走。
就在此時,凌峰卻傳音道:“還有一個沒被你引走!”
法洛斯頓時恨得牙癢癢,又折返回去,直接沖到那頭在白骨生花附近打盹的無明怨煞面前,狠狠一腳踹了上去。
那頭無明怨煞猛地睜開眼睛,立刻張牙舞爪地發出一聲嘶吼。
而與此同時,其他幾頭無明怨煞,全都已經逼近到法洛斯十丈范圍之內了。
別看那些怪物全都奇形怪狀的樣子,身體也似乎十分不協調,但是速度卻快得離譜。
居然幾乎不比法洛斯這個半步強者差什么了。
法洛斯脊背一陣發涼,連忙暴退而去。
一下子,灘涂上所有的怪物都被他引走。
只有白骨魂河那邊,雖然“咕嚕嚕”冒了一陣氣泡,但是隨著法洛斯的遠去,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凌峰松了一口氣,確定白骨魂河再無異狀,這才飛身而出,前去采摘白骨生花。
那片灘涂之上,都是被白骨魂河喝水浸泡過的淤泥。
這種淤泥之中,也蘊含著白骨魂河強烈的毒素。
雖然凌峰這具天魔陰身十分強悍霸道,但也不敢輕易沾染這些淤泥。
身影一縷,凌峰飛近到那白骨生花面前的同時,直接將十方俱滅轉化成一副金絲手套的形態,與自己的手掌貼合在一起。
他也怕這白骨生花上還有什么其他危險,保險起見,還是謹慎一點好。
果然,當凌峰將一朵白骨生花摘起的同時,從花莖處居然噴射出一團十分清澈,但卻異常粘稠的液體。
凌峰抬手一擋,將那些液體排開。
卻還是有一部分黏液沾到金絲手套之上,連混雜了劫命金精的十方俱滅,居然也被侵蝕得一片發黑。
這要是直接沾到手上,只怕這天魔陰身的手掌也要被廢掉。
凌峰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足夠謹慎吶!
接著,凌峰又依樣畫葫蘆,將旁邊幾多白骨生花全都收集了起來。
在這鬼地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接觸到白骨魂河的河水,多屯著點,有備無患。
接著,凌峰看向了之前法洛斯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是時候去接應那老法了。”
他倒是沒想過直接把法洛斯拋下,畢竟想要離開這放逐之地,后面還用很多地方,用得上法洛斯這個半步強者。
不把他最后一點剩余價值“榨”干,凌峰可舍不得讓他死了。
大概那家伙也是想清楚了這一點,才會選擇相信凌峰吧。
就在凌峰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然看到白骨魂河之上,飄過去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是?
凌峰眼皮一條,那個影子與其他無明怨煞有些區別,而且,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它”只是順著白骨魂河前行,眨眼工夫,就消失不見。
但在凌峰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與那團影子之間,似曾相識。
只可惜,那個影子順著白骨魂河一飄就過去了,凌峰看不清楚“它”的模樣,甚至也分辨不清對方到底是男是女。
“奇怪,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凌峰眉頭一皺,又猛地搖了搖頭,眼下還是趕緊去接應法洛斯要緊。
另一邊,且說法洛斯帶著那些無明怨煞,奪路而逃。
他可不敢正面跟那些無明怨煞發生沖突。
畢竟,他只要出手將這些怪物擊殺掉,它們就會自動返回到白骨魂河之中重生。
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當他們回歸到白骨魂河之下,勢必會驚動河底沉睡的其他無明怨煞。
接下來,就是更可怕的惡性循環了。
它們支援的速度和數量,都將會遠超出想象。
而這些經驗,都是曾經魔族付出了無比慘烈的代價才換回來的。
“媽的,還不回來!”
此刻,法洛斯帶著那些無明怨煞已經狂奔了許久,卻遲遲不見凌峰的蹤影。
在他心中,早就已經將凌峰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好幾遍了。
畢竟,他此刻還有傷在身,體內的魔氣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就要被那些無明怨煞包圍,而被迫還手了。
但是一旦還手,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這種僵局,根本無法打破。
還好,就在他即將絕望之時,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如此期待一個人的出現。
而且,還是一個給自己下毒的人!
不過,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回來的人雖然的確是凌峰,但卻足足有十八個之多!
每一個,都散發著和凌峰一模一樣的氣息,似乎全都是實體。
“這小子,怎么做到的?”
法洛斯面色一變,就見那些“凌峰”們直接沖向了無明怨煞,兩三個圍住一頭,綽綽有余。
“別殺他們!”
法洛斯急得大喊起來,“殺死一個,帶回來一群!”
“這樣么?”
凌峰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后,法洛斯猛地回頭,卻見凌峰又是一個“凌峰”,正站在自己背后。
“你怎么……”
“分身罷了。”
凌峰劍眉一揚,“走吧,留他們困住那些怪物,我們不就可以安然離開了。”
卻原來,那些分身,都是凌峰以阿修羅魔眼制造出來的血影衛。
因為都擁有著凌峰的精血之力,所以其實嚴格來說,也是實體,擁有吸引無明怨煞的能力。
他之所以晚回來了片刻,就是因為需要先回到本體之中,召喚血影衛,然后再重新將身體換回來。
畢竟,天魔陰身雖然具備凌峰絕大部分的天賦與能力,但是卻并沒有繼承阿修羅魔眼。
“看起來,似乎是阿修羅魔族的能力吧?”
法洛斯眼皮一跳,之前他們圍攻凌峰的時候,也沒發現這小子居然還隱藏著這一手啊!
又是天魔陰身,又是阿修羅魔族的血影衛……
這家伙,到底還有多少與魔族有關的能力啊!
凌峰瞇起眼睛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要是他再祭出虛空之瞳的話,估計這家伙會懷疑人生吧。
“走了,這些血影衛,只是防御的話,應該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得到了關于不能輕易殺死無明怨煞的情報之后,凌峰也轉換了策略,讓血影衛當肉盾扛住,他和法洛斯先行離開即可。
以二人的速度,不一會兒,便已經遠離河岸數千里之外。
不過,因為白骨魂河幾乎貫穿整個放逐之地的緣故,極目望去,還是能夠遠遠看到一條黑線,與天際線重合,正是白骨魂河。
凌峰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山洞,在周圍布下了法陣之后,又簡單清理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才將自己的本體從五行天宮之中釋放了出來。
半邊身子已經完全變成了漆黑的骨頭,看起來有些惡心。
凌峰深吸一口氣,此刻青巖先生還在自己的精神之海中休息,不好打擾,只能扭頭看向法洛斯,淡淡道:“這白骨生花,該如何使用?”
“一般來說,是將花朵擰出汁液,滴在傷口上……”
法洛斯看了看凌峰,又看了看石臺上那個“小凌峰”,忍不住道:“不過,你這身體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半邊身體都是傷口啊……”
事實上,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有人被白骨魂河浸泡成這個鬼樣子了,居然還能保持理智,沒有轉化成無明怨煞。
“試試就知道了。”
凌峰將之前采集到的白骨生花,一股腦全都取出。
接著,開始將花瓣一片片摘下,擰出汁液,滴在自己的本體之上。
滴答!
滴答!
一滴滴花液,落在變黑的骨頭上。
果然,花液浸潤之處,黑色的毒氣,居然真的被壓制住,消散開來。
“有效!”
凌峰眼前一亮,不過很快,凌峰又開始郁悶起來。
等他將所有的白骨生花全部用完之后,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才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黑氣散去。
凌峰旋即催動不滅金身,黑氣消散的地方,肉身不再腐爛,但是那些沒有被白骨生花汁液浸潤的地方,仍然無法恢復。
看來,自己還需要依樣畫葫蘆,再采集幾次白骨生花才行。
不過,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接下來的事情,倒也簡單了。
隱隱約約的,凌峰心中,甚至還有些期待。
自己繼續尋找白骨生花,是否還會再次看到之前在河岸邊上,看到的那團一閃而過的影子呢?
“它”,又到底是誰,又為何會讓自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這一切的謎團,或許也只有再見到那個看似是“無明怨煞”的影子,才有機會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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