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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驅逐

  二牛撒開大步往事發地點飛跑,身后跟著孫遂的五十名親兵,落后幾十米的地方正是快步走來的孫遂和費宏,后面還跟著大批看熱鬧的官員士紳。

  費宏和費采均面色冷沉,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到事發地點,寧王小兒欺人太甚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這時費如意已經被王府的士衛強行拉開,寧王世子神色猙獰地舉起了長劍,就在此時,啪啪的腳步聲傳來,二牛帶著孫遂的五十名親兵率先趕到了。

  “十叔,十叔!”二牛一邊跑一邊大叫,身后還跟著一條小尾巴,正是小奴兒朱厚熜,兩人都跑得滿頭大汗。

  徐晉提著的心總算放下,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要是再遲一點自己要恐怕要成獨臂神雕大俠了。

  寧王世子眼中閃過一抹獰意,長劍竟向著徐晉的脖子揮落。

  “啊!”

  “住手!”

  驚呼聲和喝止聲同時響起,費如意更是眼前一黑,直接軟倒在地。

  然而只聽得撲通一聲,寧王世子竟然又摔了一個四腳朝天,而且這次估計是顛著尾骨了,痛得臉容扭曲,半天也爬不起來。

  原來二牛帶著孫遂的眾親兵沖來,強按住徐晉的幾名王府士衛均下意識地松了手。徐晉的四肢得了自由,正好這時寧王世子揮劍斬來,事關小命啊,一個人在危急時候反應最是敏捷,徐晉左腳一勾,竟然再次把寧王世子給勾得跌倒。

  這時二牛已經率先沖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飛撲把寧王世子壓在身下,后者當場被壓得直翻白眼,二牛這貨怕是有近兩百斤。

  孫遂那五十名親兵刀劍出鞘,殺氣騰騰地地把寧王世子的十名侍衛給控制住。

  “徐晉,你沒事吧!”

  小奴兒喘著大氣跑到徐晉身邊,額前和鼻尖上均是汗水,眼中的恐懼還沒散去。剛才看到朱大哥揮劍斬向徐晉的脖子,他還以為徐晉死定了,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

  徐晉此刻感覺渾身都在痛,咬牙坐起起勉強笑了笑:“沒事,不過你小婉姐姐讓我帶過來的衣服全臟了。”

  朱厚熜這才發現周圍散滿了自己在徐家平日穿的衣物,那頂虎頭帽上還有一個大腳印,不禁眼圈一紅。

  “王八蛋!”朱厚熜忽然破口大罵,沖上去對著寧王世子頭臉踢了幾腳。

  寧王世子臉上本來就有傷,頓時傷上加傷,憤怒地大吼:“朱厚熜,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你竟然敢踢本世子!”

  “踢你又如何,小爺還要稟明皇兄砍你的腦袋。”朱厚熜白凈的小臉由于激動脹得通紅,對著朱大哥的頭臉猛踢幾腳,一邊罵道:“草你大爺的,我讓你欺負如意姐姐,讓你想殺我姐夫,讓你囂張,踹死你丫的。”

  朱厚熜在羊雜店打雜大半年,市井罵人粗話學了個全,這時罵起人來真是酣暢淋漓,不過卻讓隨后趕到的孫巡撫大皺其眉。

  費宏和費采見到徐晉和侄女均沒事,不由松了口氣,冷眼看著小奴兒打罵寧王世子,雖然罵得實在有辱斯文,但卻很解氣。

  孫遂故意頓了頓,這才讓人把朱厚熜拉開,寧王世子雖然可惡,但好歹是藩王世子,這樣被按著踢打實在有點過了,得適可而止。

  這時太監劉吉顯然也收到了消息,帶著十幾名王府士衛趕來,見到寧王世子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頓時大驚失色,急急上前把朱大哥扶起來。

  朱大哥只是臉上受了些皮外傷,并沒大礙,只是那張臉已腫成了豬頭,估計沒十天半個月好不了。

  劉吉憤然道:“巡撫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竟然命人把世子殿下毆打成這樣,莫不成一省巡撫便可藐視宗室?”

  孫遂淡道:“劉公公休得信口雌黃,本官可未曾命人毆打寧王世子。”

  朱厚熜冷笑道:“是我打的,有本事你過來打回去。”

  “朱厚熜,信不信本世子讓你走不出江西地界。”朱大哥憤怒得有點失去理智。

  孫遂目光一冷,淡道:“賴公公,郭大人,倆位可曾聽清楚了?希望你們回京后能如實稟明皇上。”

  太監賴義呵呵笑了笑,郭子瑞皺著眉無語,寧王世子看來也是個難成大器的,這水準如何爭儲君之位?

  劉吉面色微變道:“世子殿下只是一時氣憤之言罷了。倒是興王世子年紀輕輕下手如此狠絕。終歸都是我大明宗室,彼此血脈相連,論到輩份,世子殿下更是興王世子的大哥,興王世子卻無故毆打世子殿下,沒有半點長幼尊卑。”

  劉太監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還指責朱厚熜性格兇橫,不懂禮節,是個沒有長幼尊卑的忤逆之人。

  論到耍嘴皮子,朱厚熜一個十歲小童如何是腹黑劉太監的對手,小臉蛋漲得通紅。

  徐晉本來還跌坐在地上的,此時忍痛站了起來道:“寧王世子飛揚跋扈,當街調戲強搶民女,被在下攔阻,竟然悍然拔劍逞兇,實在是無法無天,無恥無德,與禽獸無異,讓我朝宗室蒙羞。興王世子憤而出手,到了劉公公嘴里竟成了無故毆打?”

  朱厚熜猛點頭附和道:“對,本世子只是大義滅親,懲治他這個宗室敗類。”

  劉吉的心不由一沉,暗罵朱大哥鬼迷心竅,王府里什么美女沒有,竟然在大街上干出這種事,而且對方還是費宏的侄女。

  “放屁,血口噴人!”寧王世子大聲狡辯道:“本世子只不過是想請如意表妹到府里閑坐片刻而已。”

  徐晉一指還倒地不起的丫環入畫,還有鼻腫面青的家丁和護院,冷笑道:“這就是世子殿下所謂的請?”

  朱大哥頓時無言以對!

  孫遂神色冷沉,一字一頓地道:“我大明諸籓,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各藩宗室,未奉詔不得擅離封地,不準結交地方官員。

  寧王世子擅離封地,肆意結交地方官員,本已違反了我朝宗規定。如今竟在大街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干出失德違法之事。

  本官身為江西巡撫,若不加以懲戒,上失職于吾皇,下失信于黎民。來人,把寧王世子拘回府中,明日一早逐出上饒縣,遣返南昌。”

  朱大哥臉色脹紅,破口大罵:“孫遂老匹夫敢爾,我乃寧王世子,誰敢攆我?”

  “拿下,押回府中!”孫遂冷喝一聲,馬上有兩名親兵撲了上去,把寧王世子擒住。

  寧王府的侍衛見狀紛紛抽出兵器,孫遂一揮手,三百親兵刀槍齊出,殺氣騰騰地把一眾王府侍衛給包圍了,

  孫遂冷冷地道:“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一眾侍衛頓時不敢動了,寧王世子又驚又怒,這次就連太監劉吉都氣得雙手微抖,在江西境內,寧王府幾時受過這等折辱?

  “孫遂,這筆賬咱家記下了,回去后便稟明王爺。”劉吉陰惻惻地道。

  現場的官員均嚇得噤若寒蟬,特別陸康等與寧王世子結交的官員。

  明朝的宗室條例確實規定了地方藩王宗室不得擅離封地,不得結交地方官,只是國朝定鼎一百五十年,這宗室條例執行起來已經大打折扣,各地藩王相對自由了許多,宗人府對藩王擅離封地,結交官員的現象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孫遂現在用這個來拿捏寧王世子,誰敢說不對?

  孫遂對劉吉的威脅仿佛沒聽到,冷喝道:“押走!”

  一眾親兵正要把寧王世子和劉吉押走,縣衙的一名典獄慌慌張張地跑來,湊到縣丞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后者頓時面色大變,急急行到縣令劉清源旁邊耳語。

  “什么!”劉清源勃然變色。

  孫遂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有節,發生什么事?”

  劉清源難看地道:“巡撫大人,縣衙牢里的鉛山賊匪均中毒而死。”

  孫遂驀然變得凌厲無比,附近一眾官員均騷動起來,有人面色凝重,有人如釋重負,譬如知府陸康,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下。

  寧王世子哈哈大笑,把身后兩名軍士推開,罵道:“滾開,本世子自己會走……哈哈哈!”

  寧王世子大笑而行,經過徐晉面前時故意站定,冷道:“徐晉,別忘了院試會在南昌舉行,本世子倒要看那時誰救得了你,除非你放棄考院試……哈哈哈!”

  寧王世子說完得意地大步離開。

  朱厚熜輕蔑地道:“呸,囂張什么,不就是秀才功名,徐晉,你跟我去湖廣安陸州定居,別說秀才功名,舉人功名我也保證給你弄來。”

  徐晉不禁暗暗苦笑,童言無忌啊!

  孫遂皺眉責道:“世子殿下休得胡言,科舉取士,為國選才又豈是兒戲。”

  這天下可以是帝王家的,但科舉必須是讀書人的科舉,是最神圣不可褻瀆的,功名豈能私相授受?

  朱厚熜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恐怕要得罪天下所有讀書人,還給徐晉拉仇恨,連忙低頭認錯道:“孫伯伯教訓得是,厚熜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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