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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3章 死灰復燃

  嘉靖五年三月初,揚州城外的運河兩岸楊柳堆煙,游人如織,碼頭上船只往來,繁華更勝往昔。自從朝廷開海通貿以后,周邊各國的客商蜂擁而來,特別是寧波、杭州、揚州、福州、晉江、金陵這些城市,街上商鋪林立,隨處可見遠渡重洋而來的外國商販,一片盛世繁華之景。

  此時的揚州城北碼頭上,新任的揚州知府朱紈正率著一眾地方官員在此恭候,恭候奉旨征討東洋總督,兼水師提督徐晉的到來。

  話說徐晉當年在揚州拿下了私通倭賊的兩淮鹽運使施浩然,以及揚州知府江運后,順勢把揚州府的地方官員給清洗了一遍,最后把朱紈提為揚州府通判,把大師兄衛陽提為江都縣令,協助處理本地政務。

  朱紈當初被倭寇斬斷了一只手臂,導至身體殘疾,儀表不佳,本來是很難再得到升遷的,但是,朱紈的能力很強,這幾年把揚州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政績十分亮眼,吏部考核年年評優,再加上有徐晉這位同年作為“后臺”,所以去年底便直接被擢升為揚州知府,秩正四品。

  而大師兄衛陽的職位則沒有變動,繼續擔任江都縣縣令,他自己也安之泰然,估計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接近午時,碼頭的官員開始騷動起來,眾人紛紛抻長脖子往運河的上游張望,但見旌旗招展,一桿“徐”字帥旗威風凜凜地飄揚在最高處,很明顯,這是徐大總督的船隊到了。

  果然不久后,一支龐大的船隊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但見槍如林刀似帆,好一支雄壯之師!

  徐晉在沿海地區的威名就不消說了,那可是平倭滅寇,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偌大名聲,所以當徐字帥旗出現的那一刻,夾河兩岸的百姓無不歡雷動,有人甚至跪到在地上向徐晉所在的座船叩頭。

  要知倭患危害了大明沿海上百年,沿海百姓苦不堪言,結果被徐晉干凈利索地徹底根除了,而且,徐晉還一手推動了開海通貿,推廣種植新作物,如今沿海百姓生活穩定豐足,自然都對徐晉感恩戴德了。

  咚的一聲悶響,座船在揚州碼頭靠岸,徐晉和魏國公徐鵬舉在眾將的簇擁下登上了碼頭。揚州知府朱紈連忙率眾迎上前,不卑不亢地道:“揚州知府朱紈,參見徐總督,見過魏國公!”

  揚州府一眾官員也紛紛行禮自報家門,徐晉微笑著道:“諸位免禮!”

  彼此寒暄了片刻便相攜入城,一場簡單的接風宴后,地方官員士紳陸續散去,就連魏國公也前往住處安頓休息了,他這次跟來就是打醬油的,什么都不打算管,舒舒服服把功勞掙了是最理想的結果。

  此刻,知府衙門的客廳中,徐晉、朱紈、衛陽三人對席而坐,茶幾上沏了今年新采的雨前茶,裊裊茶香泌人心脾。

  人生的際遇就是奇妙,三人本是同年進士,才短短五六年,如今徐晉已是兵部尚書,官至正二品,而朱紈也當了正四品的揚州知府,衛陽卻還是正七品的江都縣縣令,彼此的差距離之大,令人乍舌。

  所以說,同學之間在學校一起讀書時很難看出差距,一旦步入社會,優秀和平庸便一目了然,優秀者一騎絕塵,平庸者則泯然眾人,不努力奔跑的人,只會被同齡人越拋越遠!

  這時,只見朱紈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沉聲道:“自去年十月份開始,時有倭盜襲擊航道上往來的商船,倭患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子謙兄這次出兵東瀛平叛適得其時,也是時候收拾殘局了,倘若繼續任由王直父子坐大,情況定然會越來越糟糕。”

  徐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當初之所以占領大隅島和九州島,目的之一就是想以此為屏障,阻擋倭寇駕船到大明沿海劫掠。本來這措施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結果現在王直父子反叛大明,估計已經和倭國人沆瀣一氣了,大隅島和九州島已完全失去了屏障的作用,于是倭寇又死灰復燃了。

  幸好,現在大明實行開海通貿,大部份倭國商人可以通過正當途徑與大明貿易,獲得所需的物資,只有少部份亡命之徒敢于在大明的沿海行劫掠之事。當然,如果大明不盡快出手處理,倭寇有恃無恐,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嚴峻。

  “子純兄,可有倭賊登岸劫掠的情況發生?”徐晉連忙問道。

  朱紈搖頭道:“那倒是沒有!”

  大師兄衛陽微笑道:“子謙前年率軍打到倭國,倭人聞風喪膽,現在即使有少量倭賊在航道劫掠過往商船,卻是斷然不敢登岸搶掠的,皆因畏懼子謙之威名啊!”

  衛陽此話倒是說得半點也不夸張,如今的徐晉在倭國就是殺神般的存在,上至天皇,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畏懼。

  這也難怪,倭寇在大明沿海作惡了一百多年,大明對此一直無可奈何,結果徐晉一來便像秋風掃落葉般,幾乎把所有倭寇屠盡,還親率艦隊殺到倭國本土去,逼得倭國天皇和幕府將軍跪地叩頭請罪,甚至割地賠款。

  欺軟怕硬就是倭國這個民族的特性,你跟他講仁義道德無疑是對牛彈琴,他們只認拳頭,只服從強者,打得他們越慘他就越服你,君不見米國佬的兩顆原子彈扔下去,倭國便服服帖帖地當了近個世紀的狗?

  縱觀華夏歷朝歷代,徐晉是第一個率軍打到倭國,并且讓倭國天皇跪地請罪,甚至割地賠款的人,試問倭國人如何能不敬畏?

  朱紈亦由衷地道:“衛元正所言極是,倭人現在對子謙敬畏非常,此次子謙親自掛帥出征,定然能手到擒來,不過,有件事還是要提醒一下子謙兄的。”

  徐晉心中一動,點頭道:“愿聞其詳!”

  朱紈道:“就在不久前,鹽城千戶所在海上巡哨時截獲了一艏從倭國飄來的可疑船只,船上有十來人均攜帶了兵刃,本以為是倭寇,不過經盤查審問發現,這些人竟然全是原觀海衛的軍卒。”

  徐晉劍眉頓時皺了起來,觀海衛當初由于殺良冒功,軍官全部被自己下令砍了,參與殺良冒功的士兵也全部處死,最后只剩下兩千人不到,天不收地不管的!

  在王直接受招安后,徐晉便干脆取消了觀海衛的番號,將剩下的觀海衛軍卒全部編入王直的麾下,讓他們戴罪立功。后來觀海衛這些軍卒還算爭氣,奮勇殺敵,立下了不少功勞,有人甚至獲得了徐晉親自頒發的“勇猛”笠帽。

  再后來,王直被任命為東洋都護府第一任都護,這些觀海衛軍卒作為王直的麾下,自然也留在了倭國戍守。

  “是王直派他們回來打探消息的?”徐晉沉聲問。

  朱紈搖頭道:“據他們自己交待,他們是逃出來的,他們不想跟著王直造反,一心要回到故國與親人團聚,所以伺機偷了船只出海,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大明。

  據說他們一共偷了三艏船,總共四十余人一起行動,但遭到了毛海峰(王直義子)的追殺,最后只得他們這一艏船成功逃掉。”

  “那這些軍卒現在何處?”徐晉連忙問。

  朱紈道:“由于未能查證他們供詞的真假,所以這些軍卒如今還暫時關押在府衙大牢之中,待查證他們確有家人在家鄉后才能釋放。”

  徐晉皺了皺劍眉,果斷地道:“馬上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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