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聲音盡量放的低柔,“這件事情跟你沒關系,不要發生事情就想著先攬責任。”
俞松這個時候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來,只是聽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便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有多急切。
“先生!”
俞松氣息微喘,聲音緊繃嚴肅的厲害。
沈繁星想要從薄景川的懷里出來,但是薄景川卻摁住她的后腦勺,沒有讓她動彈。
緊接著他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便從她的頭頂響了起來。
“怎么回事?”
沈繁星本想著掙扎,但是聽到薄景川冰冷的聲音,她瞬間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無法想象,這樣冰冷到想要直接將誰冰封的聲音,此刻他的表情是怎樣的。
她的無法想象,此刻的俞松真切切實實的面對著。
那是一種足以讓人窒息的冰冷。
俊美無儔的臉上,面無表情,是那一種看起來很冷靜的毫無波瀾的面無表情,明明無聲,不溫不淡,但是卻像是一條無聲盤踞的毒舌,看起了仿佛沒有任何攻擊性,但是卻很輕易的知道他實際上本就是充滿劇毒的危險的存在。
俞松繃著聲音道:“航空局給了準確的數據,飛行路線沒有任何問題,儀表顯示的各個項目都沒有任何異常,不存在任何自然意外。檢修工作一直都有,同樣沒有任何問題!除非是機長自己操控失誤,或者其他……”
短暫的沉默之后,薄景川冷聲又道:
“機長家屬。”
“找過了,目前沒有任何異樣,正在全方位監控中。”
“墜落的原因找到了嗎?”
“正在找……”
氣氛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中,沈繁星睜著眼睛埋在薄景川的懷里,清晰地感受到手薄景川扣著她后腦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人呢?”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一般長遠,薄景川淡淡吐出的兩個字瞬間讓沈繁星一直壓制的眼淚涌了出來。
抱著他腰身的手再次收緊了幾分。
心疼的簡直不能呼吸。
人呢……
俞松緊繃的臉上也閃過絲絲動容,抿了抿唇,他猶豫了一口會兒,道:
“目前只找到了機長和三位空乘的尸體……”
薄景川沒有再說話,側頭將視線放到了搶救室的門口。
沈繁星的手穿過他的腰,從背后緊緊環住了男人的肩膀,盡最大可能將男人抱住。
老天,誰來告訴她,她現在到底要怎么做……
她不想讓這個男人傷心,一點都不想。
為什么這種事情會發生到他的身上!
察覺到沈繁星的彷徨和無助,薄景川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絲、
“沒關系,我沒關系,你別擔心,繁星,你冷靜一點。”
沈繁星緊緊咬著的唇松開又被她緊緊咬住,用盡全力隱忍著的淚水也再次落了下來。
都到了什么,他還要如此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情緒……
她才不是那個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好嗎?
“你才是……不要再說話了……”
哪怕再多說一句,她都怕她所有的堅持和隱忍到會在下一秒如數崩潰。
她現在不需要他任何的安慰!
向來神出鬼沒的薄岳林此刻也趕了過來,看到急救室外的幾個人,看著薄景川皺眉問道:
“怎么回事?”
薄景川掀眸,沉靜幽深的目光盯了他幾秒,“你指哪件事?”
薄岳林眉心更是緊蹙起來,目光從薄景川的身上掠過,直接放到了沈繁星的身上。
向來帶著溫和淡笑的臉上此刻也是異常的冷凝嚴苛。
“又是因為她?景川,你這次的作為實在不像話。你爺爺難道還要害你不成?他怎么都是過來人,想的做的也都是為你著想。
袁家的姑娘不管是家世還是樣貌,配你不算差,雖然是頭腦簡單點兒,但是女人要那么聰明干什么?能幫得到你,相夫教子足夠,可你居然為了這么一個無關緊要地女人,把老爺子氣到進了搶救室,你……”
薄景川黑沉的眸子漸漸浮現幾分遮掩不住的寒意,“二叔怎么會來這里?”
剛剛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告知任何人,包括景行和薄岳林這行人。
薄岳林突然出現在這里,是有些突兀的。
薄岳林蹙眉,“薄宅里都鬧翻了天,我知道怎么了?景川,你想說什么?!”
沈繁星從薄景川的懷里動了動,掙扎了兩下,還是從薄景川的懷里退了出來,朝著急救室門口看了看。
“阿川,我渴了,想喝水。”
薄景川聞言,收回視線,掀眸看了一眼旁邊的俞松、
俞松立即會意,直接說了一句太太請稍等之后,便轉身匆匆離開。
沈繁星抿了抿唇,仰頭看了一眼薄景川,果然笨辦法支不開他。
深吸了一口氣,沈繁星轉身面對著薄岳林,道: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什么,不知二叔一直在老爺子面前是如何評價我的。現在什么局面我們彼此都很清楚!按常理,與其讓袁大小姐和阿川在一起,您更應該支持我這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人跟阿川在一起才最合你的心意!
您現在煞費苦心在老爺子面前撮合阿川跟袁家大小姐,美其名說是為了薄家好……二叔,這不完全不是我的猜忌,也許您真的希望薄家好,但關鍵的是,比起薄家在其他人的手上,您更希望薄家在您的手上變得更好!
那么……袁家以后會給薄家那么大的幫助,為什么您還要撮合阿川跟袁家的大小姐在一起?
也或者可以換個方式說——”
沈繁星不顧薄岳林難看的臉色,視線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紅唇翕動,清涼的聲音輕飄飄地撞進人的心里——“二叔,您在害怕我跟阿川在一起,是嗎?”
薄岳林眸子驟然縮了縮,掀眸直直盯向沈繁星,良久,才微微扯了扯唇,冷笑出聲:
“你覺得你哪里值得我害怕了?”
沈繁星看著她,扯了一下唇,“我也很好奇,我這么單純無害的一個女人,二叔您到底在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