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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愿以一死,平息眾怒

  而他的這些言論行徑傳回國內,卻讓國人深恨無比,裴家原本留在帝都的宅子,就被那些曾經在動亂中死過親人朋友的民眾一把火給燒了。

  而滯留在國內的大公子,更是人人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厲慎珩臨行前曾叮囑夜肆,無論如何都要暫時保住裴祁深性命,一切,都等他回帝都與裴祁深見面之后再說。

  裴方野發表電視講話之后第二日,裴祁深讓下屬與夜肆帶了話,他懇請夜肆放了他這些下屬一條生路,他也保證他們今后會安分守己,不會再做任何惡事。

  他愿用自己一死,換來這次動亂終結,也給帝都枉死的平民,贖罪。

  因得了厲慎珩的吩咐,夜肆立時讓裴祁深下屬傳話回去,只說總統先生曾交代要親自見他一面之后再做定論,讓裴祁深此時千萬不要沖動自裁。

  而他的下屬,因為之前救厲嘯夫婦有功,送回秦九爺,又保全了各大家族性命,算是功過相抵,可以既往不咎,但也要等總統先生回來之后再親自下令,而現在,只能暫時先被看管起來,一切都等總統先生回帝都之后再論。

  周從親自讓人給裴祁深傳了話,言說讓他放心,他的下屬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周從可以擔保。

  裴祁深沒有思量很久,就讓所有下屬繳了槍投降,而他自己,輕衣簡服,周身上下寸鐵不帶,一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這些日子這棟不起眼的公寓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消息又怎么瞞得住,帝都很多人都打聽出來,那裴家的大公子如今就如過街老鼠一般躲在里面。

  帝都民眾對裴家恨之入骨,知曉那作惡多端的大公子躲在此處,日夜都有人遠遠圍觀。

  眼瞅著這位大公子如今是要投降了,他的下屬們更是一個個都被帶上車看管了起來,身上刀槍一概都被收了,眾人立時不再害怕,紛擁著上前嚷嚷著要打死這個十惡不赦之徒……

  周從立時讓夜肆帶人去群情憤慨的民眾,只是人實在太多了,夜肆喊的嗓子都啞了,眼看眾人就要沖破阻攔。

  裴祁深卻忽然停了腳步,他轉過身,面對那潮水一般涌來的眾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充斥著怒火和悲憤,如果他們手中有槍的話,想必他早已死了無數次。

  可他一丁點都不怨,也不怕。

  這是他造下的孽,是裴家造下的孽。

  他就是死一萬次,也是罪有應得。

  冬末春初,白日里實則仍是寒意重重。

  可那清瘦蒼白的年輕男人,卻只是穿著單薄的黑白衣衫,料峭的站在冷風之中一動不動。

  騷動的人群漸漸的平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祁深的身上。

  他聽到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了一聲:“叛國賊……”

  接著是無數人跟著山呼海嘯一般呼喊了起來。

  是啊,勾結鄰國,殘害同胞,圍困帝都,殺戮平民,任何一條罪狀拎出來,凌遲都不為過。

  他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已經是上天恩賜。

  “裴公子,先上車吧,人越來越多,會出事的……”

  周從冷冷開口,如果不是有少爺的叮囑在先,他早就恨不得一槍斃了裴祁深了。

  九爺從監牢出來到今日,傷情還沒有好轉,醫生私底下對他們說,九爺那條斷腿傷的太重,又沒有及時醫治,將來說不得還要落下殘疾。

  如今帝都眾人,誰不佩服秦九川?人人提起他,都要說他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

  可他卻差點折在裴祁深這樣的小人手中。

  裴祁深卻沒有應聲,也沒有看周從一眼,他緩緩又向人群那邊走了兩步。

  在那震耳欲聾的呼嘯喝罵聲中,他緩緩的彎下身子,雙膝著地,跪了下來。

  人群中有短暫的一瞬靜,可轉瞬卻是更高亢的喝罵和嘶吼聲傳來,不知是誰先開始往跪著的裴祁深身上扔出了臟臭的垃圾,接著躁動的人群里人們四處搜尋著身邊的東西,不管不顧的往裴祁深身上砸去。

  周從和夜肆帶來的人根本阻擋不住這些人潮,裴祁深很快一身一臉的狼藉,額頭被砸破,血水混著污水淌了下來,原本金尊玉貴的人,此時卻臟臭不堪。

  裴祁深只是挺直脊背,不躲不閃的跪著。

  許唯一掙扎著從電梯里出來,她聽到了樓下這些震天的動靜,她原本不想出來的,她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

  可后來,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她知道裴祁深即將面臨的會是什么,總統先生不會放過裴家的人,民眾也不會放過這種叛國造反的人。

  她知道裴祁深大約是無法再活下去了……

  她也知道,那些對裴家恨之入骨的人,會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裴祁深的身上。

  畢竟,裴方野外逃了,裴家如今,也只有裴祁深一個還在帝都。

  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她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裴祁深跪在地上,他身上頭上臉上一片狼藉臟臭不堪,那些人還在用可以搜羅來的一切東西砸他,他的頭早被砸破了幾處,鮮血不停的往下淌,糊在臉上眼睛上。

  他身上原本穿的干凈的白色襯衫,現在早已被血水和污水染透了。

  可他仍是那樣挺直了脊背跪著,一動不動,任憑人們發泄著滿腹的怒火和沖天的恨意。

  許唯一靠在墻上,死死的捂住了嘴,她劇烈的顫抖著,嗚咽聲壓抑不住的從她的手指縫隙之間溢出,豆大的眼淚洶涌而落,一顆一顆的砸在手背上。

  也許是她三觀不正,也許是她不配為人,哪怕明知他犯下十惡不赦的罪行,可她也不愿看到他被人這樣凌辱。

  如果就干脆利落的給他一槍,讓他就這樣死了,她心里想必也會好受一點兒,不那么疼的難受。

  “我可憐的孩子……”

  “就是他們這些喪心病狂的人……害死了我的孩子……”

  人群里忽然傳來尖利凄厲的哭喊,許唯一看著那些瘋了一樣的人們為那個蓬頭垢面哭的眼睛紅腫的女人讓出一條道來,她手中不知拎了什么,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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