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謝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在我幼年時,印象中爸爸很焦躁,也很血腥暴力,阿喜說,爸爸從小時候就一直是這模樣,可媽媽在時,他會變得很溫柔,當年殘害媽媽的人,都被他殺了,趕盡殺絕,無一活口。除了媽媽,他誰都不喜歡,誰也不放在心上。我小時候特別害怕,總怕有一天爸爸焦躁癥犯了,把我也打死了,有一天我大哥想念媽媽,他就留在媽媽房間里,她的手背上插著針頭,大哥不小心推著針頭插破了血管,差點被我爸爸打死。我們兄弟幾個人,從小就特別害怕他,幾乎和野草一樣自己長大,不是跟著管家就是特工,后來隨著年歲漸長,爸爸的脾氣漸漸穩定。他要在古代,為了我媽,估計把天底下的醫生都殺光了,好在是法治社會沒那么瘋狂。我一直都期待著,有奇跡出現,她能醒過來。”
林曉娟暗忖,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家庭?
還趕盡殺絕?
“那……你們兄弟和父親的感情不好嗎?”
“挺好的!”顧謝說,“我們敬畏他,也敬愛他。”
林曉娟輕聲說,“那就好!”
“不好意思,說多了。”
“沒關系啊。”林曉娟輕聲說,“有些事說出來,心里也會暢快一點。”
“是!”
“你八歲就開始演戲,為什么?”
“我兒時比較叛逆,演戲也算是機緣巧合,有一天和我爸去談一筆生意,投資人是做青少年服裝的,正在找模特,一眼就相中我,我爸不肯,不想我去拋頭露面,我瞞著他同意了。就這么進了娛樂圈,后來我再接觸到表演,我就沉迷于表演中,因為……表演時,我會忘了,我是顧謝,忘記脾氣暴躁的爸爸,沉睡不醒的媽媽,兄友弟恭,我兒時因過于恐懼,想要擺脫家里的,又無法躲藏,只能用表演來麻痹自己。”
林曉娟聽著,更心疼了。
顧謝的童年,想必過得很不愉快,一定非常壓抑。
“曉娟,你被這樣看著我,其實……我已經挺幸運了。”顧謝說,能當顧家的孩子,已贏在起跑線上,勢必要承受一些不屬于孩童的壓力。
“你媽媽是……為什么成為植物人?”
“我當年太小,是聽大哥說的,媽媽身懷六甲時,爸爸正在國外出差,仇家找上門,綁架了媽媽,原本是想要用媽媽來換爸爸的命,可我媽多聰明啊,她年輕時殺戮果決,是一名身懷絕技的特工,她逃了,可也失去了聯系。我爸回國時就一路尋找,有一天接到媽媽的電話,可家里出了內鬼,消息走漏,我爸趕到時,正好看到我媽被車撞翻。”
林曉娟眼睛一疼,握住了顧謝的手,顧謝一笑,“我沒有一點點和媽媽相處的經歷,記憶里,都是她躺在床上的記憶,剛出生不久的妹妹,被車子壓成了一團血肉,我爸差點瘋了。”
林曉娟在他手上輕輕地拍了拍,“我當時太小,所有的事情,都聽大哥轉述,家里沒人敢提起媽媽。”
“你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是啊,非常好,是我爸唯一的軟肋。”
“造化弄人。”
顧謝點了點頭,的確造化弄人。
林曉娟說,“顧謝,你不要太難過,都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