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公子信誓旦旦無比真誠的話換來不解風情的夜搖光好大一個白眼,然后不由嘖嘖嘆聲:“這瑤族也是倒霉。”
幾人都是深有同感,但是溫亭湛和衛荊乃是感嘆瑤族飛來橫禍,夜搖光卻是感嘆正史,在歷史上瑤族有一次重大的變遷,就出現在元朝。
元朝時期,官員派人前來征稅,當地瑤民熱情款待,以至官員忘了回衙,衙門誤以為瑤民殺了前來征稅的官員,故派兵前來剿殺,瑤民被迫遷徙分轉各地,臨前將牛角分成十二節由十二姓掌管,相約千年之后再回故地。
歷史都拐了一個彎兒,瑤族還是沒有逃脫宿命,可見有些事情就算是繞了一個圈子,依然回到既定的軌道,俗稱:宿命難違。
“搖搖別擔心,既來之則安之。”溫亭湛出聲安慰了夜搖光一聲,把那一段歷史告訴夜搖光也是希望他們心里有個底,也許瑤族的人會因此對外來人特別的防備。
正說著,就看到穿戴精致的三男兩女走了過來,和他們撞了一個正著,那領頭的人說了一句奇特的話,溫亭湛和夜搖光都聽不懂,前世夜搖光雖然和瑤族的幾個會巫術的人打過交道,可卻沒有特意學習過瑤族語言,兩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臉無奈。
倒是其中一位發結細辮繞于頭頂,圍以五色細珠,衣襟的頸部至胸前繡有復雜精美花紋的少女走上前用流利的漢語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進入了這里?”
“我們從懸崖墜落至此,沿著人跡而來,無意打擾。”夜搖光回道。
那女子就回去與幾位同伴說了一句,幾位同伴都認真的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后紛紛點頭,那女子又回來,對著夜搖光等人綻開了善意與甜美的笑容:“我叫盤玥兒,是族長的女兒,歡迎遠方的客人來到我們的家園。”
“謝謝。”夜搖光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簡單的介紹他們的名字,“我叫夜搖光,他是溫亭湛,這是衛荊。”
盤玥兒似乎也不介意,而是做出了邀請的姿勢:“那么遠方而來的客人請隨我來。”
夜搖光和溫亭湛自然是跟著去,進入了居民區,夜搖光才知道這里的人口并不少,粗略的算計了至少有數千人,抵得上小縣大鎮了。這里的民風比夜搖光前世遇到的要淳樸很多,因為夜搖光和溫亭湛的到來,很多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伸頭觀望,一半的人會露出和善的笑容。
盤玥兒的父親是族長,住在最中心的吊腳樓,與旁的看起來更寬敞一些,也沒有多少奢華。夜搖光覺得這里有一股讓人心靜寧和的氣氛,他們隨著盤玥兒一到家,盤玥兒的父親盤禹就很熱情的親自出來招待他們進屋,并且說了他們的漢名,也用漢語與他們交流。
盤禹關懷的問了他們很多話,夜搖光和溫亭湛基本是如實作答,已經在別人的地盤,何必遮遮掩掩?夜搖光和溫亭湛的真誠自然有回報,盤禹邀請了他們住在家里,并且用了好酒招待他們。
瑤族人有特制的酒,這種酒在外面喝不到,但是瑤族人在吃食喜歡吃蟲蛹,這一次盤禹就用了松樹蛹和蜜蜂蛹來招待他們。夜搖光前世什么沒有吃過,吃的是面不改色。
原本盤禹擺出來很多菜,溫亭湛和衛荊對于蟲蛹都是有些不好下口,可是瑤族人還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不斷的給客人夾他們最好的菜來表示歡迎。
溫亭湛和衛荊看著碗里堆滿的蟲蛹,溫亭湛還好,做好了心理建設之后嘗了嘗味道,的確不錯就告訴自己吃的不是蟲蛹,而衛荊簡直吃的心理陰影都出來,但是做客人家家里,卻硬生生的不能表現出來。
飯后,盤禹對他們說了情況,他們族中的人是不能輕易的離開,出去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從下游的河流撐著竹筏走過隱蔽的山洞就可以離開了,至于夜搖光問的那一個吊橋,乃是盤禹的父輩出了一個喜歡搭建的怪人,沒有任何緣由的弄了那么一個吊橋,不過為了安全考慮,至今沒有任何一個族人走過,上面是個什么情況,瑤族沒有人知道。
“你覺得盤禹的話可信嗎?”吃完飯之后,天都黑了,夜搖光帶著溫亭湛消食散步。
“大部分可信。”溫亭湛將內心的看法說出來,“他說的都是實話,只是隱瞞了一部分,不全而已。”
“我也這樣認為。”夜搖光點頭,“我們早日離開這里吧。”
“嗯,借了竹筏,明日就走……”
“噓!”溫亭湛的話還未說完,夜搖光突然一把將他拉到一旁的石巖之后,很快就響起了有些細碎而略顯匆忙的腳步聲。
是一個女人,看不出年紀,她恰好停在了溫亭湛和夜搖光的斜對面,蹲在巖石下的夜搖光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只見她拿出五個用白布制造大小不一的小娃娃,一個個的并列排在地上,她的手掐著一個訣,不斷的在布娃娃之上繞圈,嘴里念著難以聽得懂的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咬破了手指在每一個布娃娃上滴了一滴血。然后,夜搖光和溫亭湛就親眼看到那五個娃娃無火自燃化成了灰燼!
巫術!絕對的巫術!
夜搖光只是想和溫亭湛說說話,所以故意走偏一些,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一幕,她感覺到溫亭湛握著她的手猝然抓緊,不斷的用五行之氣為她疏導。
然而,真正令人感覺到可怕的是,那個女人離開時轉過了頭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她竟然只有一張臉,而沒有五官!
夜搖光心里明白,不是她和溫亭湛有臉盲癥,也不是那人天生如此面貌,而是她用了術法隱去了容顏,她早就知道瑤族有人精通巫術,上一輩子也領教過,但是這樣邪門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等到那女人離開很久之后,她才和溫亭湛走到那女人停留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沒有。
夜風吹過,夜搖光覺得心里涌起了一股涼意,而后抬頭看了看天空明亮的皓月:“湛哥兒,我們明天恐怕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