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湛沒有提出來,顧元生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細節,現在想想一時間連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溫亭湛喝了一口水,才問道:“想必顧大人定然查過安大夫人的為人,不知其為人如何?”
“這才是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安大夫人為人別說安家,就算是整個虞城都稱贊,即便是她謀殺親夫,與小叔有染的事情被查出來,安家的人也沒有將她除族,反而葬在了安家祖墳。”顧元生也是從這里才覺得這件案子真的是他查過最奇怪的案子,“可我真的反復推敲過,所有查到的證據都指出唯有安大夫人才有足夠的作案時間。”
“不,還有一個人,顧大人你忽略了。”溫亭湛道。
“什么人?”顧元生仔細的想著,“安大爺死在自己的家中,初斷他是中毒而亡,那毒乃是慢性之毒,按照時間推算,他中毒的時候確然和他有過節的人在一起,可后來我查到這毒其實是他尚未斷氣前被強制灌下去,并且這毒與一種香料相合就能夠延長加快毒發的時間,也就是說安大爺死在了自己的房間,當時安府的人唯有安大夫人只有一個丫鬟說與其在一起,該丫鬟乃是她的心腹,安府其余之人皆有其他證人,而安大爺死前沒有掙扎,絕非是陌生人潛入可以作案,死于白日也不太可能是買兇之人光天化日之下暗殺,兇手定然是安府且他不防備之人。”
“是,大人所斷分毫不差。”溫亭湛點頭,在顧元生疑惑的目光下,溫亭湛唇輕啟,“大人可查過當時安姑娘在何處?”
一句話讓顧元生包括夜搖光在內都驚悚了,顧元生怎么會想到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用這樣狠辣的方法毒殺自己的父親!但是,經過溫亭湛一點撥,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實在是太大,于是顫抖著唇:“她……她的動機為何?”
“這就要問問她才知道。”溫亭湛的目光變得深遠,“我給顧大人做一個大膽的推測,安家大爺定然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讓安大夫人飽受折磨,安姑娘知道,安府的當家人都知道,致使安姑娘從小憎恨她的父親,于是安三爺心懷愧疚,便格外疼惜這個侄女,從小得不到父親的喜愛,所以安姑娘的性子變得怪異,心里也因此有了一定的扭曲,她在安三爺那里得到了她渴望的父女之情,所以她因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再也忍受不了安大爺,故而一時控制不住多年擠壓的恨意,對其父下了殺手。第一個發現的自然是安大夫人,故而第二日安大夫人去府衙報案悲戚之色并非偽裝,也許不是為了丈夫,但定然是為了女兒。安大夫人為人讓人稱道,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會與小叔私通,那么定然有人逼迫她,能夠逼迫她私下見小叔,這個人非比尋常,她不得不妥協。安姑娘的偏執已經不能按照常人來推斷,否則她不會用這樣的辦法死去,更不會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了陰毒之術,死后跟著大人,從而附著在了尊夫人的腹中。因為安姑娘希望她的父親是三叔,所以她才刻意逼迫了母親和叔叔私會,為了防止母親欺騙她,她會暗中監視,這也就是為何大人帶人前腳撞破私會的事情,她和安家的人后腳就會跟來,大人應當是喬裝而去,她只當做大人是普通的人,帶著安家的人前來其實是救母,但卻沒有想到大人的身份,安母之所以會血濺而亡,她一則是想要保護愛女,二則未嘗不是想用這樣激烈之法將令她束手無策的女兒刺激清醒,三則也許她已經太累太卷,對人間生無可戀。”
“她……她……”顧元生心里泛起了驚濤駭浪,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十歲的小姑娘竟然這樣的心思可怕。
“大人想問,她殺了生父不但不知悔改,不以為是自己害死了母親?”溫亭湛似譏似諷一笑,“若她有這樣的良知,就不會行這樣的事,她的偏激已經無可救藥,她之所以恨大人,乃是因為若非大人的出現,事情一定會朝著她的渴望發展,她的母親會和三叔在一起,她會有疼愛她的父親,疼愛她的母親,他們一家三口會有美好幸福的生活,而這一切都是大人您‘多管閑事’給破壞了。”
一切是那樣的荒謬,卻又那樣的合情合理,顧元生完全尋不到反駁的語句。
“天亮了,在外面站了一夜,也不嫌累?”溫亭湛的目光突然掃向門口。
門應聲被推開,聞游秦敦還有蕭士睿一臉訕然,蕭士睿臉皮厚:“允禾,你真是太壞了,明知道我們在外面,竟然這般狠心讓我們吹了一夜冷風。”
“非禮勿聞。”溫亭湛淡淡的甩了四個字。
夜搖光偷笑,她早就知道這幾個人站在外面偷聽,原本是打算開門讓他們進來的,但卻被溫亭湛暗中給阻止了,就知道溫亭湛故意罰他們在外面吹冷風,這會兒把他們叫進來肯定是要奴役他們。
果然,溫亭湛開口了:“士睿,你想辦法讓山長還有夫子們在此多逗留兩日,我們后日再出發。”
蕭士睿眼睛骨碌碌一轉:“行,包在我身上。”
然后溫亭湛的目光在聞游和秦敦身上溜了一圈:“蚊子你去休息一個時辰,再隨著顧大人的人去虞城將安三少給接來,快馬加鞭,明日一定要趕回來。”
“好,此地距離虞城不遠,我一定趕回來。”聞游點點頭就回房去。
“我呢?我呢?”秦敦湊上來。
“不論士睿用了什么辦法,山長等人既然留下,定然要外出,你就代表我們幾個跟著山長等人,山長若是問及我們,你想辦法應付。”溫亭湛道。搖搖這樣的能耐暫時能夠瞞著書院多久,就瞞多久。
蕭士睿又問道:“那你們呢?”
“我們?”溫亭湛笑道,“我們和顧大人一夜未眠,自然要養精蓄銳。”
頓時蕭士睿和秦敦淚了,合著他們難道就睡了嗎?但是這話不敢說出口,只能淚奔的看著溫亭湛和夜搖光和顧元生商議之后,將他們趕出去,然后補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