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分別的傷神與不舍,第二日一大早,夜搖光天還沒有亮就動身去了鳳翔府長青縣。然而,她離開之時,恰好一夜忙碌回來的單久辭看到了她的背影,立刻就去尋人打聽了夜搖光的去向。因著這件事,只有蕭士睿和溫亭湛知曉,單久辭自然是沒有打聽出來。
“公子,屬下無能,沒有打聽出夜姑娘的去向。”單久辭的得力下屬垂首回報。
“去查一查,與夜姑娘有交情之人可有陷入困境者。”單久辭用著早膳道。
“你這是何苦?”住在單久辭府中的好友苗鳴看著退下去的人搖頭嘆息道,“那位夜姑娘,身份非常,她所結交之人還包含我們伸手不及之處,便是她真的是因朋友之故,你也未必查得到。”
“她與溫允禾才重逢不久,若非是交情頗深,不可能讓她此時撇下溫允禾離去。”單久辭道,“若當真是非世俗之人,我去尋月大師卜上一卦便是。”
苗鳴皺眉:“阿辭,你已經越陷越深。你須知若真是因世外人之故,你就是知曉她的去因也無用,為何還要去勞動月大師?”
單久辭的手頓了頓:“溫允禾這個人極難對付,夜搖光是他唯一的弱點。”
“你心中當真如此作想?”苗鳴目光犀利的看著單久辭。
單久辭唇角一揚:“否則呢?”
苗鳴悠然的說道:“但愿,她永遠是溫允禾的弱點。”
永遠是溫允禾的弱點,而不會同樣也成為你的弱點。
當天下午,單久辭就知曉了秦敦之事,他在書案上圈出了鳳翔府,指尖敲擊著桌面,好一會兒對外喊道:“備行程,去長青縣。”
而此時,夜搖光已經進入了鳳翔府,天將擦黑的時候,到達了長青縣的府衙,恰好碰到了從外面乘轎回來的秦敦。
“小樞!”眼下青黑,眼神黯淡的秦敦看到夜搖光,頓時明亮了起來,連忙大步上前,上階梯的時候都險些因為激動而被絆倒。
“你也不嫌丟人。”夜搖光伸手扶住秦敦。
秦敦憨厚一笑:“快,我們進屋去。”
于是一邊連忙引著夜搖光進府衙,一邊吩咐管家快去準備吃食和房間。
“先別忙了,帶我去看看你夫人。”夜搖光一把拉住秦敦。
“好。”秦敦心里也急切,夜搖光也不是外人,他也不客套,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帶著夜搖光直接去了他們的主屋。
一進主屋,夜搖光就看到了凡人看不到的一層淺綠色的光芒在屋頂之上浮動,這是妖氣!她迅速的破門而入,也不顧里面的丫鬟,掀袍就坐在床榻前,看著唐氏的臉,有一種人之將死的金色,而她卻看到兩條細長的綠線沿著她的鼻子兩側在浮動。
夜搖光指尖凝氣,迅速掐出一個手訣,點在了唐氏的眉心,五行之氣一圈圈的在以夜搖光指尖為中心在唐氏的額頭之上蕩開。
被夜搖光拂開的唐氏的丫鬟這會兒醒過神,想要上前制止,卻被晚到一步的秦敦給拉開:“讓開。”
“老爺,您怎么能讓外男近夫人的身……”唐氏的丫鬟驚慌道。
秦敦目光一冷:“來人,袖心不知規矩,冒犯貴客,將她拖下去,重責十杖,關入柴房,任何人不得去探視。”
這時候將唐氏體內妖氣驅除的夜搖光收回手,看著氣勢凌然的秦敦,果然是在官場上打滾了幾年的人。看著被拖下去的丫鬟,夜搖光皺了皺眉,這個丫鬟真的太沒有規矩,既然是秦敦親自攔住了她,她心中縱然有著千般擔憂,萬般不贊同,也不能這樣直接嚷嚷出來,若是有外人聽到了,他們夫人的名節還要不要?恐怕這個丫鬟的背后有人撐腰,才敢這么大膽,好在她的丫鬟都是自己培養的,應該說好在溫亭湛沒一堆可以牽制他的莫名其妙的長輩。
秦敦看了看唐氏的面色,連忙問道:“小樞,露兒她如何了?”
“你先去換身衣裳,我也有些餓了,我們邊吃邊說。”夜搖光沒有立刻回答,看著還穿著官服的秦敦道。
秦敦縱然急切,但也不能不顧及夜搖光的胃,于是依言去洗漱更衣,夜搖光在宅子里四處走了走,沒有發現不干凈的東西和妖物的痕跡,眉頭又皺了起來。一邊沉思著,一邊去了飯堂,等著秦敦。
很快秦敦就趕來,下人一邊上著菜,夜搖光一邊道:“你夫人是中了妖氣,可你們府邸除了你夫人身上沒有任何妖物的痕跡,你夫人佩戴也沒有,由此可見你夫人是在外染了妖氣。你想一想一個月前你夫人去了何處,這妖物對你夫人應該無所圖,既然如此它要么是誤傷了你夫人,要么就是報復你夫人。”
妖怪可不是神經病,沒事就找人發泄。如果不是利益沖突,那就是恨意,夜搖光想不明白一個內宅婦人怎么就招惹了妖物。
“我問過,露兒并沒有去過特別之處。”早在唐氏病倒之際,秦敦就查了所有可能染病的病源,“露兒極少出門,她不可能和妖物有牽扯。”
“如果不是她之故,就是你之因,你想一想,最近你可有遇上奇特的事情。”夜搖光又道。
“奇特之事……”秦敦皺眉苦思了一會兒才道,“到真有一樁……”
那是三個月前,衙門接到了一場殺夫案,說是長青縣下青山村有個婦人毒殺了丈夫,死者是個貨郎,外出販賣歸家用了家中的飯菜,第二日就面色發黑,身體僵硬的死在床上。因為查不到證據,秦敦覺得另有隱情,于是仔細問了犯婦經過,犯婦說她沒有下毒,飯菜的的確確是她親手所做,而她和婆婆早一步用了同樣的晚膳,但婆媳二人并沒有事情,丈夫因為歸家晚,用的是預留的等到他回來再熱的飯菜卻中了毒,勤奮的婦人又將碗筷都洗干凈,完全找不到毒藥的痕跡。
在犯婦的描述中,做飯菜和熱飯菜之間的差異就是熱飯菜的時候她聽到了噼啪聲從鍋底傳來,她只竹片的竹節,秦敦卻抓住了這一點,于是他去犯婦的家中,專門研究了爐灶,最后在鍋底發現了兩條長一尺的大蜈蚣盤在鍋的邊緣!秦敦眼疾手快的砍斷了一條,另外一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