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不自己敬獻?”興華帝不是那種認為自己的疆土能夠畫盡就覺得是羞辱的帝王,相反這幅圖一定會讓興華帝龍心大悅,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功勞啊。
“他的學問本就不差,可他志不在仕途,他縱情山水,愿走遍每一寸土地,畫下一花一樹,讓天地都躍然在他的紙上。”溫亭湛說著,語氣中掩飾不住的贊嘆。
其實自十年前岳鹿書院一別,溫亭湛就和古灸保持了聯系,除了被困陰陽谷三年,他們時常有書信往來,古灸是六年前才離開家中外出游歷,古家是書畫世家,但在其他方面就較為薄弱,古灸是除了宣麟以外,唯一能夠看懂他心的知己,所以他派了人暗中保護。
幸得溫亭湛派了人,不然古灸只怕早幾年就小命不保,幾次出手相助,古灸也算是將人給看穿,保護他的人才透了底,古灸寫信來感激溫亭湛,兩人從那一刻成為了生死之交,這一點除了宣麟沒有人知曉,就連夜搖光也是今日才知道。
“搖搖你看這里。”溫亭湛將他與古灸之間的情誼說了之后,就伸手指著地圖,“這里是云南,這里是吐蕃,越過吐蕃便是青海的領地。”
吐蕃也就是后世的西藏,雖然現在吐蕃也已經歸屬朝廷,并且順應歷史設立了宣政院,但并沒有改名西藏。
夜搖光的目光順著溫亭湛的手指掠過去,頓時一片心驚。如果南久王當真和青海都統聯手,他們兩夾擊著吐蕃,青海本就是藏民的領地,只怕沒有人能夠比黃堅更明白如何控制吐蕃,三地相連,整個元朝的四分之一的疆土就這樣分裂在了黃堅和南久王的手中。
最可怕的還是他們三地都在邊緣,當真是割據一隅,如此他們再不會被朝廷所包圍,只需要守住領地,就可以稱王稱霸,難怪溫亭湛已經等不及要去青海。
青海和云南看似相隔五千里,可是越過吐蕃,那路程就將縮短了三分之二,也就是一千里左右的路程。
“好深的心思。”夜搖光若是沒有看到這幅地圖,一想到青海和云南,夜搖光就覺得相隔十萬八千里那么遠,這兩個人是腦子有病才會串謀,但是看了這張地圖,夜搖光覺得這兩只老狐貍果然非比尋常。
“我也險些遭了道。”溫亭湛不由苦笑。
若非古灸及時的送來了這幅地圖,溫亭湛就再也沒有想過去關注掌管吐蕃軍政大權的宣政院。忽略了這個地方,他要真的一腳踏入了西寧府,只怕要載一個大跟頭。
“果然要廣泛交友。”夜搖光笑了笑,這次古灸還真的成了他們的貴人,“算起來,我也十年沒有見過他,不知他可曾娶妻。”
“過幾便能夠再見他。”溫亭湛笑道,“我接到這幅畫看了之后,便傳信將青海之事告知,三年前他正好把吐蕃給玩了個遍,剛剛從吐蕃轉站打算去西域。聽聞我之事后,便已經啟程趕往帝都,他打算來幫我,這一次我們要將南久王和黃堅拔除,就從他們已經視為囊中之地的吐蕃下手!”
“哎呀呀,你的知己要來啊,你可知他的喜好,我好準備屋子和他愛吃的東西。”夜搖光心里也是高興。
明光去世之后,溫亭湛心中一直有一股悵然,雖然現在明光的大仇也報了,可人死不能復生。夜搖光聽得出古灸和溫亭湛的情分也不低,和聞游他們是不一樣,聞游他們可以是好友可以是兄弟,卻不能是知己。
古灸能夠放棄功名,游走天下,并且畫出這樣細致而又完善的地域版圖,從地圖上就可以看出古灸的心胸。當年在岳鹿書院,夜搖光并沒有對他深入了解,只知道他十幾歲,畫技如神,每一幅畫都令人驚嘆又驚艷。
“他游歷天下,什么好吃的沒有吃過?”溫亭湛笑道,“隨意些,別太周道,反而讓他更自在。”
夜搖光想了想也覺得這樣好,他離家這么多年,肯定想念家的感覺,那就讓他回來一趟猶如歸家一般自由就好。
于是夜搖光也就不再費心,古灸來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快,就在溫亭湛與她提到他的兩日后,溫亭湛還沒有散值,夜搖光剛剛睡了午覺起身,去看了看宣開陽,并且檢查了黃彥柏的功課,快要申時的時候,外面就有人通報有一位姓古自稱是溫亭湛故友的人登門。
夜搖光一聽就知道是古灸,于是連忙站起身,就帶著宣開陽一道去迎接,古灸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清秀白皙的少年,也許是在吐蕃跑了一圈,他的肌膚也成了偏黑的古銅色,看著不像是習武,但身材也是高大與結實,他如今二十有六,卻看著仿佛已到了而立之年。
但一雙眼睛還是那樣清亮,夜搖光知道他只是面容顯得有些蒼老,但他的心一定是充滿朝氣和生命力。
“古同生,一別十年,別來無恙。”夜搖光很是親切的打招呼。
十年前那個漂亮的過分的少年,如今一襲女兒裝,容顏美艷得令人挪不開眼,但她依然還是在他畫賽之上奔上來質疑他畫的模樣。
古灸也是行了同生禮:“夜同生,幸會幸會。”
兩人說完,都忍不住笑了,夜搖光讓開路:“快進屋吧,這是我和阿湛的宅子,沒有長輩,你就當做是自己的家,先去沐浴歇息片刻,阿湛很快就散值歸家。”
“我自是不會與弟妹客氣。”古灸終究還是改了對夜搖光的稱呼。
夜搖光點了點頭,就讓下人忙活起來,古灸是襄陽人,夜搖光立刻親自下廚準備做幾道他家鄉的特色菜,等到飯菜做好之時,溫亭湛也恰好歸來,待溫亭湛也換了一身常服之后,他們就都坐在了飯桌上。
溫亭湛將宣開陽,黃彥柏、乾陽以及雷婷婷分別介紹給了古灸,古灸顯然是早就知曉溫亭湛家中有些什么人,所以都備了見面禮。見過禮之后,大家才開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