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只蠱蟲拔出來,會傷及明諾的性命,桑·姬朽其實并不想將之留在明諾體內。不過她和明諾形同陌路,也不至于非要斷得以他性命為代價,若非夜搖光這次前來提起,她都已經快要遺忘。
是遺忘。
曾經愛到骨子里的男人,曾經萬分為他不值,為他可惜的男人。如今再回頭想起他,沒有惆悵亦沒有遺憾,唯獨不過是一笑而過,平淡無波。
夜搖光之所以來詢問,是因為她也相信桑·姬朽完完全全的放下,也是擔心日后明諾再遇上危險,這只蠱蟲會牽連桑·姬朽,打擾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
“既然你這般說,那我就放心了。”夜搖光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桑·姬朽也喜歡小孩子,葉蓁和桃桃姐弟兩對她并沒有多少記憶,但不妨礙這兩個孩子感受到這個小姨的善意,不到一日,溫桃蓁就親親熱熱左一個小姨又一個小姨。
到了次日,桑·姬朽突然興沖沖的跑來尋夜搖光:“姐姐,你讓我收桃桃為徒!”
夜搖光正在杏仁奶茶,差一點將她最喜歡的茶給吐出來,她艱難的咽下險些嗆著自己的茶水:“阿桑,你說什么?”
“姐姐,桃桃她天生可以控制蠱蟲!”桑·姬朽興奮不已,這樣的奇才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只有苗族先祖遺留下來的記載,講述過這種稀有的人。
桑·姬朽興沖沖的將夜搖光拉到了她的練功室,原本今日她和桃桃聊著天,桃桃問她什么是蠱,她害怕嚇到小姑娘,說得很含糊,可是后來桃桃似乎莫名的感興趣,就一個勁的問。她也知道夜搖光的女兒肯定和尋常孩子不一樣,而且桃桃還說了很多看到的畫面,她問是不是蠱蟲比這些還可怕?
桑·姬朽最后磨不過她,就帶了她去自己的練功室,作為族母的練功室,自然是囊盡天下蠱蟲,也是最為干凈整潔,畢竟桑·姬朽自己也是個愛美的女子,太丑陋的蠱蟲她一般都不沾,也不怕嚇到小姑娘。
她正給小姑娘解釋著呢,沒有想到小姑娘就被她養的一只鬼蝶給吸引,打開了罩子將之放了出來,等她發現之際,鬼蝶已經歇在了小姑娘胖乎乎的手背上。
殺傷力極強,就算是化神期的修煉者,也能被鬼蝶一沾身,毒素蔓延全體,瞬間封住所有血脈。但卻安安靜靜的停歇著,完全不對小姑娘發出攻擊,看得桑·姬朽的心像是坐了一回云霄飛車一般,飛了一圈又落回來,最后忍不住激動,在她親自的見證下,讓小姑娘試驗了一下其他蠱,卻發現這些股莫名的都不會對溫桃蓁發動攻擊。
起先,桑·姬朽還以為溫桃蓁身上有什么克制蠱蟲的法寶,比如溫亭湛體內的蠱皇。可她親自探查之后,發現溫桃蓁身上并沒有這些。并且溫桃蓁不是克制蠱蟲,而是所有蠱蟲,再兇殘暴躁的,遇上了她就會變得溫順。
“娘親,這些小蟲子可好玩!”
夜搖光趕到的時候,溫桃蓁正玩著一盒子的各色小蟲子,這些小蟲子都是可以殺死修煉者的東西,落到小姑娘手里,好像就變成了有趣的玩具。
甚至這些蠱蟲多么可怕的夜搖光,看著女兒玩得開心不已,再一次不知道擺什么表情。
也許,她真的生了一個小魔鬼。
“阿桑,我可以允許桃桃接觸蠱,并且研究蠱,日后修煉蠱。但我不能讓她成為你的弟子。”夜搖光摸著女兒的腦袋,興趣愛好不分貴賤和好壞,只要心善,做什么都能夠造福。
雖然,夜搖光自己是不可能觸碰蠱蟲,再沒有認識桑·姬朽之前,出于對巫蠱的排斥,夜搖光是一直繞著巫族和苗族。不過,如果女兒的天賦在這里,并且她自己也喜歡,夜搖光是不會抹殺孩子的天賦。
“姐姐!”桑·姬朽緊緊的拽住夜搖光,“姐姐,我的弟子也不一定要做圣女!”
苗族的圣女就是族母的備選人,不但要求一輩子守貞,還要將一生貢獻給族里,甚至有些終其一生不能踏出苗族一部。
“不做圣女也不行。”夜搖光態度很堅定。
名分定下,有時候就意味著責任。
現在苗寨真是需要發展的時候,有桑·姬朽奠基,再來一位興盛者,苗寨就能夠很快再次振興起來,日后桑·姬朽能夠尋到更好的人還好說,若是桑·姬朽再也遇不上比桃桃更有天賦之人,桃桃很可能會被趕鴨子上架。
夜搖光并不希望他們的情誼,有一天會因為局勢而破碎,更不希望親戚做不出做成了仇人。桑·姬朽疼愛桃桃可以偏袒,可苗寨的人考慮更多的是他們切身的利益,苗寨的利益。
“是我考慮不周。”桑·姬朽只能遺憾的妥協,她方才實在是太激動,以至于忽略了很多細節,如果苗寨現在是興盛之期,沒有經歷之前那一場災難,她就可以任性一下。
“桃桃,你這么喜歡這些小蟲子,那你想要學習怎么和它們相處么?”溫亭湛蹲下身,詢問女兒的意見。
“為何要于它們相處?”溫桃蓁好奇的問父親。
“就像學寫字,學讀書,學會如何控制它們,讓它們為你所用。”溫亭湛解釋。
“就是聽我的話么?”溫桃蓁似乎有點理解。
“不僅如此,這些小蟲子出生的時候不是這樣,是你小姨將它們變得這么厲害,你若喜歡這樣的小蟲子,就要學會小姨的本事,變出這樣的小蟲子。”
溫桃蓁認真的思索之后搖頭:“我只是喜歡玩小蟲子,我不要學會變小蟲子,等我想玩了尋小姨要。”
夜搖光扶額,溫桃蓁的懶哦,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難怪金子最喜歡她!
臭味相投。
金子這會兒正像個保姆,對著溫桃蓁跟前跟后,完全不知道夜搖光心里的想法。
“阿桑,桃桃只喜歡現成的。”夜搖光哭笑不得。
“可惜……”現在就連溫桃蓁自己都不愿意,桑·姬朽更沒有理由,只能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