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宮里那位絕對脫不了干系!
否則,誰有那么大膽子,敢這樣折磨南陵王府婢女,且,還是南陵王的“恩人”!
柳知夏看到兩人之間短暫對視,眸心一暗。
他不傻,哪怕兩人不說,他也一下猜測到了。
又是權貴之間的齷鹺!
只是貴人相斗,為何卻要將一個無辜女子牽扯進來,受到這般傷害!
閉眼,雙手捂上臉,柳知夏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將幾乎脫口而出的質問壓下去。
他知道事情不會是他想的那樣簡單。
那是他還觸碰不到的地方。
放下手,視線隔著房門投到房內,腦海里浮出女子清冷略帶疏離的面容來。
她一定很痛吧,那么重的傷,便是個大男人,怕都沒辦法忍受。
她是怎么忍耐著,走回王府的。
“哥,這么晚回來,你應該還沒用過晚膳吧,你去吃點東西睡一覺,明日再過來探望,那時候傅姑娘也應該醒了。”柳玉笙道。
柳知夏點點頭,人還昏迷著,他們杵在這里也無濟于事。
且親眼見識到權貴爭斗的血腥無情,他受到的沖擊也很大。需要點時間空間冷靜一下。
日后他要往這條路上走,他就得學會接受,學會習慣。
目送柳知夏離開,柳玉笙才轉而對風青柏道,“你也去歇息吧,接下來,最不輕松的應該就是你。”
“無妨,你要看顧她,今晚是沒辦法好好睡覺的,我陪你。”風青柏抬手撫過少女白皙臉頰,輕道。
柳太妃此次動作毫不遮掩,等同變相的警告。
傅玉箏是她送來王府的,左相府那邊出事,傅玉箏當時在場,她沒有幫左旋,對柳太妃來說就已經是有罪。
事關自己利益,柳太妃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壞她跟相府的關系。
沒了左相的助力,她只有被打回原形的份。
所以哪怕忌憚南陵王府,這個教訓她也要示下。
教訓傅玉箏的同時,也是向相府表明自己的立場。更是給風青柏做出一個警告,警告他不要把手伸得太長。
傅玉箏雙面間諜的身份,其實柳太妃已經有所察覺,只差沒扯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柳玉笙沒能趕走風青柏,這人粘起人來,她是趕不走的。
偏生男子不方便進房。
兩人便這么守在門口。
風青柏靠在廊檐下的廊柱上,而她靠在風青柏懷里,相互依偎。
累了,她還能閉上眼睛小憩一會,房中若有什么動靜,男子會叫醒她。
察覺懷中女子呼吸悄然平緩下來,應是困極了的,風青柏低頭,愛憐的吻了吻女子的額,用不驚擾她的方式換了姿勢,把她打橫抱起,讓她能在他懷里睡得更舒適。
再朝暗處點了點頭,著隱衛把莊子里調過來的那個丫鬟叫來,進房伺候。
天際即將破曉時,房里傳來了輕微動靜,丫鬟走出來,不敢抬頭,下意識將聲量放到最輕,“王爺,傅姑娘要醒了。”
“下去吧。”
丫鬟低頭就走。
出了院子才拍拍胸口回頭看了眼。
嚇死她了。
不過王爺對柳姑娘可真好,竟然就這么抱著她一夜。
柳玉笙是被臉上酥酥癢癢的觸覺擾醒的。
甫睜眼的時候,尚兩眼惺忪,待看到天際竟然透出了灰白時,才猛然清醒。
她睡著了!
“別急,她還沒醒,現在你進去,應該剛好。”
風青柏將女子輕輕放下,柳玉笙這才意識到,自己睡著后他竟是將她整個抱起來了。
抿唇,伸手在他手臂揉捏,幫他緩解酸麻,“笨蛋,也不知道尋個地方坐下來。”
“我喜歡這樣抱著你。”因為喜歡,所以甘愿。
柳玉笙紅了臉,羞,也心疼。
“我進去照看傅姑娘,你回房好好睡一下,不許說不,不然不理你。”他待會就要上早朝了,便是睡也睡不了多久的。
明明那么精明一個人,有時候非要做出笨拙的事情來引她心疼。
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這次男子沒有再跟她固執,將她的手在掌心握了下,“午時回來陪你用膳。”
“嗯。”少女應他,樣子好乖。
乖得讓他心癢。
站了一夜,他想看的便是這模樣,看到了。
無聲勾唇,在少女唇上啄了下,男子返身離開。
柳玉笙進房,發現帳簾被人勾起來了,而床上女子真跟風青柏猜測一樣,剛剛睜開眼睛醒來。
視線從迷蒙到清明,傅玉箏看到了走過來的少女,一怔。
再看這房間,分明是少女閨房。
她被帶回來了,還躺在了少女床上。
“感覺如何,傷口可還有那么疼?”
傅玉箏怔然瞧著少女,反應不知為何有些慢。
她不提,她甚至忘了自己背上有傷。
“…不疼了。”她扯開唇角,笑,聲音啞得完全變了樣。
“昨晚我給你上過藥,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之后可能會發癢,你別去撓,免得落下疤痕。”
少女邊說,邊倒了杯水,然后從藥箱里拿出白色棉團,沾了水后壓在她唇上。
有些涼了的水很快濕潤了干裂的唇瓣,有水液溢進嘴里,她下意識吞咽,緩解喉間干渴。
“先這么潤潤嗓子,你趴臥著沒辦法直接喝水,容易扯裂背上剛結上的痂。待會再給你喂一次藥,隔半個時辰要是很渴的話,我再給你喂水喝。”
傅玉箏半垂了眸子,“嗯。”
頓了下,“謝謝。”
謝謝她在她受傷的時候,照顧了她。
“謝什么,你受傷,說來還是我害的,我不對你說抱歉你也別對我說謝謝,好嗎?”
傅玉箏再次怔然,所以,她的身份,少女其實是知道的。
對,王爺應是不會瞞著少女任何事情的。
“好嗎?”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少女歪著腦袋,又問了一次。
傅玉箏自嘲一笑,“你該看不起我的。”
少女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直視她的眼睛,“傅玉箏,你很棒。我很喜歡你。”
“……”少女的眼睛明亮,清澈,坦蕩,真實得讓人自慚形穢。
傅玉箏想揚起嘴角,扯一個客套的笑容。
眼淚卻于笑容,先墜落眼眶,一滴一滴浸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