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臉色難看至極,被錢萬金這么一問,怒容更甚。
“你是這酒坊的少東家?錢家酒坊口碑可真是不錯,到處都有人幫著你說話!有錢人真是不一樣!害了人還毫不在乎,底氣十足!
“我告訴你,我確確實實在你家買的酒,也確確實實家中長輩喝了酒就死了!
“年關本該是一家子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時候,出了這事情,我家別說過年,接下來我一輩子都安不了生,我親手害死了自己長輩!
“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你說幾句話就能撇掉關系的,少東家你要是不認,可以,咱們就報官!讓官老爺來判!”
“對!報官!你們不是要證據嗎?原本我們也不想鬧這么大,只要錢家給個說法,也給大家伙一個交代,那種害人的酒趁早砸了!
“既然你們死不認賬,那咱們就官府見!我們就不信,天子腳下還沒有王法了!”
幾人一口咬定就是錢家的酒喝死了人,神情堅定悲憤交加的模樣完全不似作假。
這讓周圍很是篤定的人們又開始面露猶豫。
不會真是錢家酒喝死人吧?
他們喝了確實沒事,而且養生功效很明顯,這也是即便酒價很貴,他們依舊倍加推崇的原因。
可是這些人連報官都不怕,信誓旦旦的模樣……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直讓人心里打鼓,不知道信哪邊才好!
而且,相信錢家酒坊是一回事,可要是真的酒有問題,那就關系到他們的切身安全了。
誰也不敢拿自己拿自己親人的身子來開玩笑,那可是吃到肚子里的東西!
錢萬金凝著當先的中年男子,眼睛慢慢瞇起來。
三言兩語一番作態就能立即動搖人心。
果真不是善茬!
就連他自己都有點琢磨不透,對方敢這么堂而皇之說出要報官,手里到底還捏著什么底牌。
能將他們錢家打沉的底牌。
事情一下子變得騎虎難下。
鬧事的幾人此時也緊緊盯著錢萬金,看他神色變化。
兩方出現僵持對峙。
“好,那就上公堂,把事情弄清楚搞明白,我錢家是生意人家,最重一個信字,絕對不可能弄虛作假砸自己招牌!
“行得端坐得正,我怕什么!有什么陰謀詭計,你們盡管使出來!我也不相信,這世上邪能勝正!”冷笑一聲,錢萬金放話。
他錢萬金怕過什么?
南陵王他都敢指著鼻子罵,還怕心藏齷齪的幾個癟三小混混?
錢家酒莊少東家已經放話了,店鋪的人立即轉往衙門。
同時,錢萬金朝掌柜的使了個眼色,趁人不注意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跟著走了出去。
那些人有備而來,敢說報官,那必然是什么都打點好了,去到衙門,他未必不會吃虧。
如果所料不錯,著人去請官兵來鎮場子是不可行了,請不來。
這事情單靠他一個人解決不了。
他得搬靠山。
柳家既然敢給他下套,店鋪周圍現在怕全是對方的耳目,暗地行事絕對不能張揚,免得遭了對方阻攔。
掌柜的跟錢萬金做生意多年,稍微幾句提點就知道少東家要做什么。
悄然退下去后,找了心腹耳語,讓心腹前往南陵王府報信。
彼時柳玉笙正在王府里跟好不容易出關的薛青蓮討論他的新藥。
傅玉箏雖然不懂這些,坐在旁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并不熟悉薛青蓮,只知道這人神出鬼沒的,平日里多是關在柳韻閣閉門不出,但凡出來總要鬧出點動靜。
現在整個王府的下人,最怕的已經不是王爺,而是薛青蓮。
他一出關,總有人要遭殃!
不是鬧肚子就是莫名四肢無力,不然就是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次數多了,下人們便知道全是柳韻閣里那個怪人搞的鬼了。
但凡見過薛青蓮,皆避之唯恐不及。
“福囡囡,給個意見,這藥如何?趕得上百毒丹的功效嗎?能超越嗎?”
“要知道實際藥效如何,拿只小兔子來試驗就知道了,要是吃了這毒藥,用百毒丹能救活,說明尚未超越。”
薛青蓮立即把身子后仰,見鬼似的瞪著柳玉笙,“兔子那么可愛純良的小東西,怎么能拿來做這么殘忍的實驗!”
柳玉笙白眼一翻,“人那么矜貴的靈長生物,你怎么總拿來做實驗?”
王府下人沒被禍害的,幾乎沒有!
“之前研制的那種小玩意兒能跟我這個精心研究比么!試驗那么多次,王府里可沒有人死翹翹的!”
“那是因為你每次的研究,恰好我都能解。”
薛青蓮這人,要是沒人壓制他,他就是純粹管殺不管埋的那種,下了毒之后拍拍屁股就溜了。
每回都要她來給他善后!
“福囡囡,你配藥那么厲害,給我指點指點,我把研究出來的毒藥全給你?”
不論他研制出什么樣的新毒藥,柳玉笙總能解掉,這讓他挫敗的同時,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越挫越勇,越發有興致繼續研究!
“你不是一直致力研究出解除百毒丹的藥么,整那么多名堂作甚?”
“你以為我不想?百毒丹是我們谷里的招牌,有那么容易研制出克制它的藥來?我都把配方拆解組合上百次了,依舊毫無頭緒!”
這事情他都不想提及,一提就心痛!
浪費了他多少大好光陰啊!今兒出關的時候他照了下鏡子,差點沒被自己嚇死!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風流倜儻的模樣了!
眉頭微挑,柳玉笙道,“既然研制不出相互克制的,那換個方向研究如何?不用克制,反過來研究能與百毒丹產生共性,引發百毒丹產生質變的東西,兩藥相融之后,變成另一種新的劇毒?”
“……”薛青蓮呆了好一會,然后一掌拍上桌面,震得桌上藥瓶咣當響,“妙啊!妙啊!福囡囡,你這個提議簡直妙極!我以前怎么沒想到呢!”
傅玉箏在旁聽得渾身寒毛直豎。
尤其看到薛青蓮亮得要閃瞎人眼的眼睛,更是冷汗一層一層冒出來。
這兩個人,這么若無其事在談論怎樣研制出新劇毒來,真的沒問題嗎?
真的不用,顧慮一下旁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