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權當中浸淫多年,他們自然不會那么膽小如鼠。
他們怕的是王爺來時說的第一句話。
造反!
但凡跟這兩個字沾上邊,牽連的就不只是個人,而是合族!
“董杰,身為宮中近衛軍統領,你的職責是什么?”好一會后,拿到清冷聲線才又傳來。
董杰冷汗涔涔,“負責宮中安防,保護皇上安全!”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身為禁衛統領,你該保護的是皇上。可是現在你把別的東西看得重于皇上安危!懈怠職守,其心可誅!本王,不容!”反手抽出身邊人腰間佩刀,劍刃冷鋒乍閃。
董杰大張了雙目,身子緩緩倒下。
臨死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南陵王會親自動手殺他,讓他連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他是秦將軍的人,只要不是立即將他處死,秦將軍就會為他周旋,繼續留在身邊為己用!
可是,那個男人沒給他機會。
董杰的死,讓整個法場變得更靜。
金吾衛指揮使就跪在董杰旁邊,從他身上噴濺出來的溫熱血液,甚至濺上了他的臉!
對上對方死不瞑目的眼睛,金吾衛指揮使全身如墜冰窟,寒得徹骨。
下一個,就是他。
“金吾衛,跟錦衣衛一樣,直接隸屬皇上,除了皇上本人,誰都調不動。”紫色錦靴往他這個方向微微移轉,男子問,“誰調你來的?”
“回王爺,是皇太后命卑職前來守法場,宮中傳來鳳諭,卑職、卑職不敢不往!”
“這么說來,你認為,皇太后可代表皇上?還是,皇太后超越了皇上?”
“卑職不敢!”兩個反問,他怎么答都是陷阱!
王爺這是完全不給他活路了!
他敢說皇太后能代表皇上?敢說皇太后超越了皇上?
既然不敢,他是皇上手中的親兵,為何卻聽了皇太后的旨意?!
皇上身邊能留的,必須是對皇上肝腦涂地的人,但有半點不忠,下場只有一個。
刀光再次閃過。
地上橫陳兩具尸體,都是此前領兵跟石纖柔等人廝殺的首領。
風青柏用這種雷厲風行的手段,一次斬掉了秦嘯跟皇太后的左膀右臂!
所有人噤若寒蟬,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
這邊柳玉笙給楊老跟柳知夏檢查過,身上并無明顯傷勢,可見在天牢呆著的那段時間,兩人沒被用過刑。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們及時回來了。
“囡囡,我沒事,你剛才進來有沒有看見你大嫂?”柳知夏拍拍她的手,低聲問。
行刑那一刻,他沒有去看臺下人群,玉箏定然痛苦極了。
這邊的風浪已經暫時平息,此時,他最想見的人就是她。
“沒有,法場入口被官兵守住了,可能大嫂進不來,”柳玉笙道,“不過無妨,我才大嫂肯定就在外面等著,待會我們出去就能見著了。”
得知傅玉箏也在這里,柳玉笙的心又定了幾分。
大嫂在京城,那么說明爺奶他們肯定也在。
大家都沒事。
想到這里,柳玉笙看向已經將臉上面巾拉下來的石纖柔,“纖柔,這次謝謝你,要不是有你跟錢老爺子,恐怕我大哥真等不到我們趕回來。”
“我最怕就是你跟我客氣,行了,既然沒事,我先走人,小金子還在酒樓等我呢,我怕他擔心得東西都吃不下。”
兩人相視一笑,作為朋友,有些話無需多說。
南陵王回朝,這個消息在轉瞬之間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遇刺同時法場上發生的事情也成了百姓們暗地里熱烈討論的話題。
從南陵王到達法場,之后的事情就被捂得密不透風,誰也不知道當時里面有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可以確定的有一點。
楊大人跟柳大人絕對不是奸佞。
否則南陵王不會雷霆震怒,將人救下的同時,處罰了當日的主刑官。
那肯定是主刑官做錯了嘛!
流言傳播的速度之快,風青柏一行人剛回到王府,宮中就已經得到消息了。
自然,這消息只傳到了養心殿,乾德殿里被軟禁的小皇帝,沒聽到半點風聲。
“他的狠辣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得罪他的人,說殺就殺,一點余地不留。”聽聞近衛軍統領董杰跟金吾衛指揮使齊齊斃命于南陵王劍下的時候,皇太后一點不驚訝。
那個人,連自己的手足兄弟都能殘殺,殺一兩個不為他所用的外人,算什么。
她就在這養心殿里等著,等他來找她。
看看,他是不是要連她也一并殺了。
柳玉笙那邊,出了法場之后果然見到等在門口的傅玉箏,只是容貌變了個模樣,是以她沒有第一眼認出來。
一行人先回王府稍作整頓,將兩個剛下斷頭臺的人安頓妥當,即刻去往傅玉箏所說的那處民宅。
去尋爺奶爹娘。
就在跟南陵王府隔了兩條巷道的小巷最里。
門戶緊閉,院子看著殘舊斑駁。
乍聽,里面沒有丁點聲響。
幾人相視一眼,立即推開院門走進去。
整個院子空落落的,全無人蹤。
柳玉笙心頭直往下沉,飛快往各個廂房奔去,風青柏跟傅玉箏緊隨其后,把想房門一間一間搜索。
沒有。
沒有。
都沒有!
柳玉笙眼眶一下就紅了。
心里很慌,大哥剛得救,爺奶爹娘他們就不見了!
偌大皇城,要怎么著?
甚至人還在不在皇城她都不知道!
“在這里!”造訪李突然傳來傅玉箏的喊聲。
等柳玉笙跟風青柏趕至,便見灶房的餐桌旁坐了一群人,每張臉都極為陌生。
此時個個東倒西歪的,伏在膳桌上酩酊大睡,鼾聲震天!
而膳桌上,除了幾碟小菜之外,還有一壺未喝完的酒!
“那人把我們帶過來之后,就把我們全都變了模樣,”傅玉箏解釋道,“雖然不知道是友是敵,但是我直覺那人對我們并沒有惡意。當時法場上,他也帶著人去了。”
柳玉笙皺了下眉,一邊給醉倒的家人把脈,一邊檢查膳桌上的吃食,“大嫂所見的人,是不是總喜歡穿一身黑色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