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老太監一聲令,柳玉笙如蒙大赦,立即退出了那棟竹樓。
房間里,女子離開后,房間外頭進來一人,從窗戶看著女子逐漸融入夜色的背影,“公公,就這么放她走了?小的看她比起那些圣女來毫不遜色,甚至氣質上猶勝三分——”
“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太監將杯中酒慢慢飲盡,眼底光芒不停閃爍,讓人看了心頭發毛。
那人聽得他這樣說,立即諂媚笑道,“公公說的是,能被公公看上,是她的福氣,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就會尋上門來。”
老太監哼笑,面上隱藏的沉色消散不少。
剛才那個小婦人居然知道拿長老來壓他,是個聰明的,也是個不馴的。原以為十指勾手即來的小白兔,沒想到只是會亮爪子的小野貓。
勾得興趣更加濃郁。
隨行侍女?
那他就更不著急了,想吃這一口嫩豆腐,路上有的是時間。
連宮里那些被打入冷宮的圣女,最后都得匍匐在他身下,何況一個小小侍女。
離了那處竹樓,柳玉笙走路的腳步聲都透著濃濃怒意。
已經是個老太監了,居然還不安分!
這要是個正常男人,她能立即讓他不舉,看他還敢不敢生邪念。
瞇起眼睛看向遠方黑暗天際,柳玉笙努力壓下心頭怒氣,揚唇冷笑,不急,路上有的是時間,這一路,她定讓那個老東西過得精彩無比。
看看周圍,竹樓小院有不少,燈光從各個小院子里斑駁流瀉出來,偶爾還能從院子里聽到點人聲,但是……這是什么方向啊?
薛紅蓮跟風青柏兩個家伙到現在都沒出現在她面前,都跑哪去了?
忘了還有個弱女子等他們安排?
起碼給她找個睡覺的地兒啊!
閉上眼睛,柳玉笙壓低了聲音,“阿修哥哥,薛紅蓮,你們再不出來,我就要露宿路邊了,先把我接走!”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寂靜無人路邊自言自語,她不是無的放矢,那兩個人耳朵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而且他們肯定不能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旁邊不管。
她在這里多說兩遍,不定他們就聽見了。
“阿修哥哥,薛紅蓮,你們——”
沒喊完嘴巴就被人從后面捂上了,身子落入一具熟悉的懷抱。
感受到男子身上獨有的她熟悉的氣息,柳玉笙放松了身子,任由男子抱著她在暗夜里飛縱,三兩下鉆入一戶竹樓,跳上二樓房間。
眼前透亮,房內點了油燈,房間里的擺設雖然簡單,也有床有桌椅,是專門讓人休憩的睡房。
“我們今晚就睡這?”
“嗯。”風青柏把女子放到床上,緊跟著貼上她身子,用力將她摟進懷里。
從他僵硬的手臂,她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眉眼一轉,立即了然,心頭窩著的氣頓時消散了,笑道,“剛才老太監那里你都看到了?”
“也聽到了。”
柳玉笙笑容更燦爛,她就知道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無論她在哪里,他都勢必會將她攏在他視野之內。
“那個老太監不安分,回頭我再好好診治他。別氣了,我沒吃虧,他也安生不了多少時候。”回過頭來,反是她這個受害人安慰起男子。
風青柏勾唇,眼底流光冰冷,“從現在起,他就別想安生。”
且只讓他不安生,太輕了。
“你做了什么?”柳玉笙立即道,“要是讓他在這里出事,很可能會波及圣巫族。”
“他不會在這里出事,薛紅蓮下手有分寸,睡吧。”
“……”瞧著男子已經恢復淡然的神情,柳玉笙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覺得,下手最美分寸的,恰恰是紅蓮。
風青柏將僵硬手臂略微放松下來,以免勒疼了女子,剛才怒氣使然,他在她面前沒能全然收斂,才讓她有所察覺。
“明日一早啟程,離了圣巫族,老太監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現在,睡覺。”
總之就是壓著她睡,不讓她多想就是了,柳玉笙抿唇失笑,閉上了眼睛。
原以為陡然換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沒那么快能睡得著,結果不過片刻,她便沉入夢鄉。
不管環境怎么變,只要男子在她身邊,任何地方她都能極快適應。
另邊廂,薛紅蓮回到千漪小院的時間稍晚了些。
進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等在他房里的女子,他一點不奇怪。
“這么晚才回來,你跑哪里去了?我差點要出去找你。”一看到他回來,女子立即湊上前嘚吧嘚吧嘮叨,“眼下特使還在寨子里,你別亂跑為好,免得惹了他的眼最后注意起你來。”
西涼不允許他人國人入境,圣巫族雖然有特權,那也是在西涼皇宮不追究的情況下,如果特使在這點上較真,薛紅蓮之后不一定能繼續留在寨子里。
如果只是被趕出境外也就罷了,怕的是特使讓人把他抓起來丟進大牢,然后以他國探子為由,對他進行漫無天日的審訊。
真要那樣,她也救不了他。
“無妨,我也打算離開了。”男子繞過她,淡道。
“你要離開了?”千漪表情一滯,不知為何,聽到男子說這句話,她覺得很難受,“你、你在這里才呆了半個月,怎么突然就要離開了?不是說呆上一個月左右的嗎?”
她記得當初跟他說要他幫忙的時候,她說的明明是一個月來著。
他現在就要走,不守信用。
“你說最長一個月,沒說一定要呆一個月,再者我留下來的作用就是替你躲開特使挑選。如今挑選已經結束,特使馬上要走了,你也安全了,為何我不能離開?”男子走到桌旁坐下,淡聲反問。
千漪啞口無言。
是啊,他的任務完成了,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們之間可謂皆大歡喜,現在只等明日特使離開后,她逮著他從寨子密道離開西涼國境,他們之間的約定就算了了,她為什么不高興呢?
那種感覺好像身邊終于有了個親人,待得她干干適應有親人陪伴,對方卻又要離開了,她又變成獨自一個人了。
在云端走了一遭,重新跌回谷底。
滋味苦得像是吃了一嘴的黃連,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