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獨自坐一輛馬車,領隊長老也獨自坐一輛馬車,六個圣女分乘三輛,每輛車里配兩名侍女。
至于隨行的侍衛等等,騎馬跟在后面。
整個車隊浩浩蕩蕩的,陣容頗大,一路上引起不少百姓駐足圍觀。
天將入夜的時候,車隊停駐在一個小鎮子里,尋了客棧休憩。
雖然心急趕回都城,但是馬車上的圣女是重中之重。
不能讓她們太過勞累,以免影響體質,影響爐鼎的效用。、
這是老太監每年去圣巫寨的挑人的時候,皇上總要叮囑的一句話。
也是因為如此,在圣血金蠶丟失的時候,他才有膽子在驛站里耗時那么多天,著人去搜尋偷走金蠶的人,想將東西拿回來。
否則延誤那么長時間,回京之后皇上只怕第一個拿他祭刀。
客棧里,侍衛強令掌柜的把所有客人全部趕走,皇宮特使衛隊將整個客棧包了下來。
由此可見特使對圣女們的重視程度。
便是用膳的時候,也是特使跟長老以及圣女們先行享用,侍衛們在旁守著。
等他們吃完了,回房歇下了,侍衛們才能輪班的去祭五臟廟。
最后一波侍衛用膳的時候,車隊里負責整個侍衛隊雜物的小太監悄摸摸蹭到最里桌,坐在一名面相普通得扔到人群里眨眼就能消失不見的侍衛身邊,傻笑,“侍衛大哥,一個人吃飯寂寞,咱倆湊個桌?”
侍衛抬起頭來,看了小廝一眼,再看看做自己旁邊淡然用膳的另一個冷面侍衛一眼,“我有伴,不是一個人,你眼瞎看不見?”
“咳,”小廝尷尬輕咳,朝另一個侍衛揮揮手,“不好意思,把你看漏了。”
隔壁桌,蒙著面紗的侍女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朝這邊被看漏的侍衛道,“可能這位侍衛大哥太不起眼,反正都看漏了,要不你挪挪地兒,過來跟我拼一桌,把地方讓給這位小哥?”
冷臉侍衛立即移座,動作之快讓人誤以為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在他之后,普通侍衛也想跟著移駕,被小廝一把拽住衣袖,露出招牌傻笑。
當真是一點不否認蒙面侍女的揶揄,臉皮厚的讓人好笑,周圍一并在用膳的侍衛真的哄笑起來。
柳玉笙更是伏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亂顫。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她跟風青柏一起潛入西涼皇宮,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天還沒亮,薛紅蓮就找來,告訴他們,他跟千漪也會混進車隊里,叮囑到時候別露出破綻。
千漪這個名字她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卻一直沒能得見廬山真面目,便是到現在為止,她也沒見過女子真容。
初見女子便已經是喬裝的小廝模樣。
而女子由始至終不知道她跟風青柏的真正身份,顯然是薛紅蓮沒有將事情告知對方,免得惹出亂子。
薛紅蓮的擔心并不多余,女子的性情實在是太過古靈精怪又跳脫,真把事情全部告訴她,很可能無意中她會露出破綻來。
比如現在,以小廝的身份,總在吃飯的時候往薛紅蓮身邊湊,就已經顯出不太正常。
虧得她在第一次被周圍侍衛懷疑的時候,說自己是得過薛紅蓮幫助,對他特別感激,才會開始一直往他身邊湊,把事情給糊弄了過去。
爆笑中,一只手從桌下爬上她大腿,柳玉笙一嗆,咳紅了小臉,瞅著周圍沒人注意,立即朝男子狠狠瞪過去,在桌底下悄悄拍開了他的手。
男子嘴角隱秘揚起丁點弧度,女子咳嗽,眼睛里沾染了水光,朝他瞪來的時候不止看不出怒意,反比平時更多出一股柔媚來,似在對他暗送秋波。
勾人心癢。
察覺他在笑,女子惱羞成怒了,害她嗆著他還幸災樂禍呢?
“吃飯!”桌子底下,用力踢男子鞋邊,讓他吃飯都不能安生。
男子的腳紋風不動,由著她作怪,眼底氤氳而過的笑意更濃。
周圍耳目眾多,他們也只能趁著用膳的這點功夫,做短暫交流。
他們隔壁桌,薛紅蓮一個眼神把厚臉皮小廝鎮壓下了,用膳過程總算安靜下來。
然幾人飯還沒吃完,就聽樓上客房傳出了驚恐喊叫,“快,快去找大夫來!快找大夫!”
樓下還在吃飯的侍衛們立即往樓上沖。
兵荒馬亂。
風青柏跟薛紅蓮也做出一臉沉色,跟在侍衛們后面跑上樓。
柳玉笙看著面前還沒吃完的飯菜,可惜的嘆息,又浪費了。
她專門點的他愛吃的口味,還沒嘗上幾口呢。
樓上那個只凈了六根不靜心的東西,偏生要趕在這個時候發作。
“誒,你那里還剩那么多菜,你不吃了?多浪費啊!”見著蒙面女子起身往樓上走,千漪開口叫住她,看她那桌子菜還剩下不少,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她們圣巫族的人素來不喜歡鋪張浪費,怎么族中侍女出來沒幾天,就染上這種陋習了。
柳玉笙朝她笑了下,往樓梯走,“本來是可以吃完的,但是上面發生了狀況,沒時間吃了,要是不過去看看,恐怕事后會被開罪。”
“你說的對,那個老東……那個特使性子其實不怎么好,很難伺候,還是小心為妙,”差點說漏嘴,千漪悄悄打了下自己嘴巴,起身跟在女子后面,“走吧,我也上去看看去,這么急著叫大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柳玉笙不動聲色挑眉,發生了什么事?她猜測定然跟紅蓮脫不了干系。
離開圣巫寨頭晚,風青柏跟她說過一句紅蓮下手有分寸,第二天看著老太監全無異樣,她還心生奇怪,以為紅蓮沒有下手。
原來是到現在才開始發作,這么看來紅蓮是用的毒。
到得樓上特使房門前,里面擠著好些人,把床鋪前頭堵得密不透風,看不到里面情形,只能看到那些人面上的擔心凝重。
不過柳玉笙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味道。
這是吐血了?紅蓮給下的是什么毒,弄得這么寒磣?
朝站在角落里履行侍衛職責的兩男子看去,在他們面上看不出任何浮動情緒,好像特使的事情跟他們沒有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