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以為自己會被關進大牢。
雖然放了話威脅老皇帝,讓他心有忌憚,但是帝威被挑釁,老皇帝不可能咽下那口氣。
就算不殺她,也不會讓她太好過。
沒想到關她的地方竟然是個小宮殿,就在永壽宮旁邊,老皇帝此前說要撥給她的長壽殿。
柳玉笙氣笑了。
老東西,這種情勢下還把她關在這里,是依舊沒放棄在她身上打主意?
求長生求到走火入魔了吧!
不過柳玉笙并不擔心老皇帝真的敢動她。
現在她是瓦礫,老皇帝是玉石。在他沒查出自己到底有沒有中毒之前,他會讓她活得好好的。
看向窗外,六月底的陽光很烈,照得人晃眼。
那種熾熱卻驅不散她心頭涼意。
風青柏跟薛青蓮,還在不在內務府?他們情況如何?
她一無所知。
就算他們在外安好,短時間內也沒辦法取得聯系,風青柏若是知道她被困在這里,會擔心吧。
“南陵王妃?”悅耳低沉的男中音從門口傳來。
柳玉笙轉眸,順陽王就站在那里,微微偏頭饒有興致的打量她。
一襲絳紫錦袍背光,整個人似鍍了一層柔和光暈,豐神俊朗,意態風流。
卻入不了柳玉笙的眼。
柳玉笙又看向窗外,當門口的人不存在。
“怪不得我總覺得你那雙眼睛跟這副樣貌不匹配,總透著股違和感,原來,這本就不是你真正的樣子。”
“說明我喬裝功力不到家,演技還需磨煉。”看著窗外被陽光打蔫的園林綠葉,柳玉笙似諷似嘲。
順陽王愣了下,隨后朗笑,“你可真有意思。”
跨步走進殿內,坐到柳玉笙對面,將她那張臉前前后后的打量,“你戴了面具吧,怎么沒瞧出痕跡?做功很精致。”
柳玉笙回過頭來,看著他,不說話。
像是局外人看戲,看臺上的表演者接下來要怎么演。
那種目光沒能擊退男子的好奇,找不到面具上的破綻,他干脆直接開口,“如今宮中上下都知道你是南陵王妃了,這張面具挺多余的,你把它摘了吧,透透氣。”
女子翹唇,回他兩個字,“不想。”
“你如今是我西涼階下囚。”最好別拒絕。
女子瞧著他,靜靜不語。
“或者我幫你摘?”
話畢,順陽王便覺手背灼熱刺痛,混合著難耐的癢意。
低頭,手背不知何時通紅一片,紅色中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透明小水泡。
甩了下手,他抬頭,笑意透出無奈,“本王并無惡意,王妃這個玩笑開得著實沒道理。”
“王爺手癢,我只是幫你一把。”女子做了個請的姿勢,“隨便抓。”
“……”她是用這樣的方式警告他,別以為她如今是階下囚,就想欺她。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忌憚。
朗笑聲沖出口腔,男子笑聲很是愉悅,“南陵王妃,真的很有意思,本王領教了。放心,你既不愿,本王不勉強。”
頓了下,他看她眼眸深幽,“總有得見真面目的時候。”
柳玉笙唇瓣輕展,“那王爺且等著。”
一無所獲,順陽王面上露出遺憾,離開前,他問,“王妃這般招呼本王,不怕本王對南陵王下手?”
“王爺高看自己了。”
“不,你怕,所以對本王只小懲大誡。不然你下的就該是穿腸爛肚的毒藥了。”男子朗笑離開。
凝著他背影,半晌,柳玉笙才松開長袖下一直緊握的手。
順陽王,跟那個狗皇帝一樣不好對付,中了毒面不改色,還能繼續對她談笑風生。
而且他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不敢。
因為她不知道,風青柏跟薛青蓮現在究竟如何。
最怕的是他們也掉進善睞陷阱,現在被困某地。
所以她跟西涼皇室之間的形勢,等于相互掣肘。
她忌憚風青柏薛青蓮落在他們手里而不知,他們忌憚中了她的毒藥一旦妄動后果不堪設想。
互相抓著對方的命門,誰都不后退,也誰都不敢再做更多。
四周沒人,柳玉笙眼底才敢浮上憂色。
風青柏……
“還要多久?實在不行放薛紅蓮出來,別掙扎了。”皇宮某個隱蔽昏暗角落,男子聲音淺淺淡淡。
薛青蓮抓狂,“你那個‘你不行’的眼神什么意思?你二大爺的,一路被追殺還要擠出時間在這種光線下面做面具,你來試試?天天跟喊魂似的催,回頭老子就把你弄啞巴了!”
男子瞇眸,薛青蓮立即轉身,兢兢業業做他的面具。
……嘶,薄如蟬翼怎么捏出來的?
……明明跟大紅花用的同一雙手,為毛捏個面具眼睛大小會不一樣?
借著身子遮擋,薛青蓮把失敗品揉吧揉吧毀尸滅跡,重新弄。
就是不讓大紅花出來。
活在風青柏的淫威下,還得被大紅花壓,他見一次青天容易么?
“這邊沒有,去那邊搜。”
“第三隊,往南邊,去藏書閣看看,其他人跟我走。”
不遠處有腳步聲紛沓接近,隱蔽處兩人對視一眼,立即隱了身形摒住呼吸。
待得那些人無功而返,才復又冒出頭來。
“當時真應該給那個賤人下即時斃命的藥。”
“馬后炮有用?”
“……你懂毛?長長久久周而復始的痛苦才是真痛苦。”他絕對不承認自己失策。
鬼知道會那么快露餡?
沉思了下,薛青蓮跟風青柏打商量,“要不咱現在弄她去?”
“你出得了皇宮?憑你那點功夫?”
“我出不去,不是有你?不然要你有什么用?整天就會在旁邊嗶嗶嗶——”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
只會嗶嗶嗶的男人還會揍人,被揍的男人摔了還不敢喊。
捂著屁股咬牙傳音,“再揍老子老子罷工!別仗著老子打不過你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毒藥了解一下!”
要不是看在福囡囡份上,他會讓著他?
真當他好欺負呢?
男人長眸微瞇,再次朝上躥下跳的男子掃去,耳根立即清凈了。
薛青蓮黑著臉繼續捏吧面具,想當初他活得多逍遙自在?他為什么一時好奇興起跑去杏花村?
自從認識了風青柏,他男人的尊嚴就再沒撿起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