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青柏翹起一方唇角,淡道,“薛青蓮昨晚潛去御史府給人凈六根去了,現在已經下了早朝,唐海元估計很快就會找上門。不走,留在那里幫薛青蓮處理爛攤子?”
柳玉笙,“……”就算走了也沒好到哪里去吧?
薛青蓮就住在王府里,唐海元要是敢上門問罪,薛青蓮隨便把風青柏的名號拉出來就能扯一回大旗,最后一樣需要風青柏出面收拾收尾,怎么可能跑得掉。
像是看穿了女子內心吐槽,風青柏笑笑,“我打算把薛青蓮交給宗人府,私闖官家府邸,下手殘害官家子弟,夠他屁股開花。”
這次柳玉笙真臉抽了,“你撒手不管,就為了看薛青蓮屁股開花?唐仞那種人,就算被凈六根也是活該,薛青蓮還為民除害了呢。”
照理說,當記功一件。
“他辦事的時候耀武揚威給人留了字條。”風青柏閉眼,靠上車廂,“用的是我的筆跡。”
“……”很好,撕咬吧,互相傷害吧。
柳玉笙什么都不想說。
他們這是在玩過家家?加起來半甲子的人了,玩這些好意思嗎?臉呢?
她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兩人的幼稚,其實都藏在骨子里,只是埋得太深了些,平時輕易見不著。
但是一旦見著了,能讓你目瞪狗呆。
風青柏帶著媳婦去皇宮躲清靜,御史那邊不知情,直殺南陵王府,到的時候才被告知王爺不在。
唐海元混跡官場多年,也不是簡單角色,稍作沉吟,“聽聞鬼醫一直住在南陵王府,不知可能一見?”
他將姿態放得很低,沒有擺官威,在這里,也不敢擺。
早上御醫過來給唐仞探脈,檢查他身上,除了昨天被釘子在肩頭洞穿的一個血洞之外,身上沒有其他傷痕,但是,人不舉了。
廢了。
聽到御醫診斷的第一時間,唐海元就想到了鬼醫薛青蓮,給人下毒致不舉,不是只有他才做得來,但是思慮前因后果,這件事情只有他做得出。
王府小廝也沒有為難唐海元一行,幫著去柳韻閣請示。
大廳里,唐海元帶著唐仞焦慮等待,大廳門口,一個小腦袋鬼鬼祟祟往里探,看清廳里坐著的人后,臉上閃過恍然,立即轉身跟在小廝后頭奔去柳韻閣。
那個王八蛋居然找上門來了,她要去跟薛青蓮告狀,一定不讓薛青蓮放過他!
“我不在!”
剛走到柳韻閣門口,就聽某廂房傳來男子吼聲,伴隨東西砸上門板的一聲巨響,顯示男子處在煩躁抓狂邊緣。
“薛青蓮,別睡了,昨天我跟你說的那個王八蛋來了,快去揍他!”千漪跑過去,把門板拍得砰砰響,“薛青蓮,快起來!”
“是不是好東西關爺什么事!讓他們滾!”薛青蓮咆哮,媽的,他三更才上床睡覺,能不能給個清凈了?能不能?!
“他欺負我。你要是不幫我出氣,我也沒人可找了。”千漪伸手手指,摳門板,說話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委屈。
這里是南陵,她在這里只有薛青蓮。
昨天遇上那種事情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她并不想給人添麻煩,所以被逼到墻角的時候,她也沒打著南陵王府的大旗脫困。因為她知道,南陵王府跟她無關。
可是薛青蓮也不理會她,她就覺得很難過。
她只想依靠他啊。
他承認不承認,她心里認定的,跟她有關系的人只有他。
門里似乎凝滯了一瞬,隨后響起些微動靜。
千漪摳門板的動作一下停了,莫名屏了呼吸,眼睛直直盯著門口。
這扇門在此刻,于她而言是一線,一線天堂,一線地獄。
如果薛青蓮不開門,證明她對他而言,真的沒有一點分量。
如果他開門——
咿呀。
門開。
千漪凝著頂了雞窩頭出現的男子,小臉綻開燦爛笑顏,水汽暈濕眼眶。
她現在確定了,她來這里找他,其實并不是一定要他馬上去替她出氣,她只是生出了不自信,以這樣的方式,來確定他心里有沒有她丁點位置。
“愣著干什么,不走?”煩躁扒拉了下頭發,薛青蓮掃了傻乎乎的女子一眼,徑自往外走去。
千漪立即轉身跟上,自然而然抱住他手臂,“薛青蓮,我猜他們是來求情的,你一定不能心軟,也不要覺得為難,怎么求情都不要答應!我們要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絕對不要被他們拿出的好處打動!”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是上門送好處的?”
“我看見了,拿了好多東西,把大廳桌面堆得滿滿的,不信你問丁貴!”
“丁貴?”薛青蓮腳步不可察的頓了下。
小心在后頭的小廝忙上前兩步,恭敬道,“薛神醫,小的就是丁貴。”
“……”薛青蓮面無表情。
才來王府兩天,連府里下人的名字都記熟了,能耐。
佩服。
“丁貴,你告訴薛青蓮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多東西了對不對?”
“對,唐大人確實帶了很多東西來,奴才看著,應該是來賠罪的。”
薛青蓮斜眼,“你們關系很好?”
丁貴一個激靈,“奴才不敢!千漪姑娘是府中貴客,小的自然小心伺候著。”
“丁貴,我可沒拿你當奴才看,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大家都是朋友!”千漪猶自不知死活,笑瞇瞇的。
丁貴臉都白了,千漪姑娘也太單純了,沒看出薛神醫一身酸氣?這位爺要發起脾氣來,千漪姑娘自然不會有事,他絕對好過不了。他們王府上上下下包括廚房的廚子,誰見著了薛神醫不盡量躲?這就不是他們敢招惹的貨!
找了個去奉茶的借口,丁貴被鬼追似的逃了。
“薛青蓮,你說他們怎么那么快找上門?難道他們知道魏紫是王府的人了?肯定是這樣沒錯,不然那王八蛋怎么會怕得渾身發抖站得站不穩的模樣。南陵王的威力果然夠強,光是一個名頭,就能嚇得人那么虛弱。”
薛青蓮不答話,只懶懶掃了女子一眼。
天真。
那是他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