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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一章 過時不候

  現在若要問四國之中哪家最強,非南陵莫屬。

  依附最強國,能得到的好處,遠高于依附強國。

  最后柳知夏給在場的使者們一句話定義,識時務者為俊杰。

  附庸國就是墻頭草,若你能讓墻頭草只往你這一邊倒,那就是你的實力。

  南陵,已經具備這個實力。

  柳知夏輕轉酒杯,嘴角浮出淺淺笑意。

  這么大好的形勢,他應該能提前致仕回家養老了。

  上座,風墨晗又把一杯酒一飲而盡,俊臉被醺的開始泛紅,轉眸之間不經意捕捉到男子嘴角那抹笑意,磨牙哼了哼。

  一看就知道知夏叔肯定又在憋壞水了。

  不管他憋的是什么,他就不讓他痛快!

  讓他不幫他擋酒!

  散席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退場的人無一不腳步虛浮,酒氣沖天,嘴里連篇的醉話。

  柳知夏跟小板子一道攙扶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的皇帝往乾德殿走,看少年醉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低斥,“明知道自己酒量還算不上多好,你跟那些人較什么勁?”

  “誰、誰較勁了?男人、酒桌上、論英雄!朕、朕能認慫?”風墨晗頂嘴。

  他可是南陵天子,強國帝王,不管任何方面,他都不能讓人小看。

  哪怕是喝酒,一挑一群他也必須贏。

  他皇叔就沒在酒桌上輸過!

  “原來腦子還能動。”柳知夏哼笑。

  “皇上謹慎。”小板子低聲解釋,“前幾年皇上就是因為醉酒著了善睞的道,從那以后,喝再多他都不準自己醉死過去,一定會保持幾分清醒。”

  柳知夏頓了頓,“世上沒幾個善睞。”

  “這里是皇宮,沒有善睞,也會有其他妖魔鬼怪。”

  “你倒是機靈,”柳知夏看向小板子,“平日里在你主子面前,怎么都不顯?”

  小板子頓時一個哆嗦,剛才的機靈樣兒不見了,立慫,“柳大人,小的就是一奴才,再機靈在您跟皇上面前也不夠看,您就別寒磣小的了,我腿抖!”

  柳知夏笑笑,眼見前面就是乾德殿,便把風墨晗整個交到了小板子手里,“照顧好你主子,他喝太多晚上可能會有些難受。”

  “是,奴才會好好看著皇上的。柳大人慢走。”小板子畢恭畢敬。

  天上圓月已經高掛半空,滿天的星子綴在周圍,恢弘璀璨。

  京城春末的夜景也是極美的。

  只是皇宮各處照明宮燈高掛,同樣的恢弘璀璨,使得那片夜空于此刻稍顯黯淡了些許。

  柳知夏單手負背,跟小板子相反方向,慢慢往宮外走去。

  經過御花園入口,有人從半人高的園林后面躥出來,身影纖細,見著柳知夏便先行福了一禮,“奴婢倚靈苑翠荷,見過柳大人。”

  柳知夏停下腳步,凝著對方,沒有說話。

  “柳大人,我家主子有要事,想請柳大人見面一談,不會耽擱大人多長時間,還請柳大人看在故人情分上,撥冗跟奴婢走一趟。”

  “你家主子,袁才人?”

  見柳知夏一語道破她身份,丫鬟忙垂頭應是,“主子說請柳大人務必一見,就當還了袁老曾經的照顧之情。”

  “你家主子已入皇上后宮,就是有主的人。你既為她的丫鬟,就該提醒她謹記身份。她不是那個可以任意妄為的袁小姐了。”柳知夏聲線轉冷,話畢,繞過女子離開。

  “柳大人,主子說她知道尊夫人的一個秘密,若是袁老的面子請不動你,不知道這個秘密能不能讓柳大人改變主意?”

  男子腳步再次頓住,回轉身來,夜空下,一雙深邃眼眸冰冷犀銳,那種如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得丫鬟心頭砰跳,隱隱發寒,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大人,奴婢只是代為傳話,主子時間不多,若是柳大人考慮清楚了,還請盡早給個答案。”避開男子目光,丫鬟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柳知夏柳大人是皇上跟前紅人,更是南陵王的大舅子,名聲之大,在后宮上下流傳甚廣。便是她們這些下等奴婢,也時常背地里偷偷談起這個人。

  若非為奴者不能違逆主子命令,她是斷然不敢這般得罪他的。

  男子無聲。

  這個時辰,御花園門口已經沒什么人行走,靜得很。

  偶爾空中有微涼夜風吹來,刮過園林帶起簌簌聲響,于此情此景更讓人心頭不安。

  “柳大人……”丫鬟周身寒意一陣一陣,幾乎就要打退堂鼓了。

  “后宮妃嬪之地,男子不得擅入。回去告訴你家主子,真要有事找我談,可以,我在太和殿偏殿前等她,半個時辰,過時不候!”話畢,男子拂袖而去。

  清亮月色下,男子背影極是冷硬,周身,皆是克制的怒氣。

  丫鬟不敢耽擱,連忙跑著回去稟報。

  太和殿在御花園的另一端,跟處在后宮邊緣的倚靈苑相距甚遠,她這跑回去報信再加上主子去往太和殿的時間,加起來半個時辰不一定夠。

  若是搞砸了,主子不會讓她好過。

  至于柳大人事后會不會記恨她一個奴才對她進行報復,丫鬟不敢去想。

  做奴才的,她哪里有得選。

  倚靈苑,廂房窗戶打開,纖細曼妙身影倚窗望月,映著星月的眼睛卻沒有焦點。

  手指無意識的將玉梳握在手里,松開,又抓緊。

  借著梳齒扎進掌心的疼痛,來強壓心頭焦躁不安。

  蹬蹬蹬。

  腳步聲從外傳來,由遠及近。

  袁韻巧神情一整,立即轉身看著房門口,抓著梳子的手收到極致,指骨泛白。

  這一瞬,甚至感覺不到掌心的痛意。

  心頭嘭嘭嘭的急跳,要跳出胸腔。

  門咿呀從外打開。

  “如何?他可答應了?”不等丫鬟開口,她便急不可待問道。

  丫鬟喘了口氣,急急點頭,“主子,柳大人應了!”

  手一松,梳子掉落檀木桌面,發出輕輕響聲。像她的心,落到實地。

  丫鬟頓了下,又小心翼翼開口,“但是柳大人說、說后宮是妃嬪居住的地方,男子不得擅入。柳大人說在太和殿偏殿前等主子,只、只等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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