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說話,默認了。
“可是你這樣,會不會對百姓造成傷害?”
“所以我需要幾個月時間,想出萬全之策。能兩全其美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百姓的傷害降到最低。”風青柏頓了下,道,“笙笙,這是權術之爭。損傷,是避免不了的。”
柳玉笙沉默下來,臉色微微黯然。
是啊,這是權術之爭,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如想當然那般美好。
如果面對北倉皇的算計,應,會有無辜損傷。不應,會有更多無辜損傷。
“還有幾個月時間,我們一起好好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可行。”
“好。”
夜深,無眠夜,床上人輾轉難眠。
在同一臥房里的小榻子上,小胖墩睡姿橫七豎八,極是香甜,而他身邊還有個小娃娃,閉著的眼睛微微顫動,將夫妻的對話聽了個全。
翌日,早飯時間,柳玉笙在飯桌上間到了昨夜晚歸的段廷,眼睛頂著兩個黑眼圈,可見晚上也沒能好睡。
入座,待早飯完畢后,柳玉笙才問他,“昨晚北倉皇召你入宮談什么了?”
段廷靠著輪椅,神情有些怏怏,“還能談什么,無非就是問你們在我府上住得滿不滿意,近來有沒有什么異動。一路旁敲側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后也沒能敲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被我氣著了。”
反正他走的時候,他那位父皇的臉黑得跟涂了鍋漆一樣難看。
看他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透出兩個字,廢物。
“難為你了。”風青柏的安慰很不走心。
“應該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連小巴豆都懂的道理,我還能不懂?”哂笑,段廷扭頭看窗外,眼底一點笑意沒有,“還有最后幾個月,我等得起。”
熬了這么久,不差這點時間。
風青柏抬起眸子,瞧著段廷側臉,“他要對你動手了?”
“或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我一個殘王,在他眼里沒有半點威脅,這樣都能激起他的殺機,只能說明,他對你的忌憚太重。你要是沒來,興許我還能多逍遙幾年。”
“逍遙的被人罵廢物么。”
段廷扭頭過來,嘴角一抽一抽的,“風青柏,你不毒舌是不是能死?”
“不能。我高興。”
實在是無力吐槽。
他被自己父皇視為要除掉的人,他正難過呢,朋友一場連句安慰都沒有,反而落井下石,大概也就風青柏干得出來了。
兩個大男人聚在一處的時候時有幼稚,對此柳玉笙司空見慣,“行了,別斗嘴了,我們決定明天離開都城,暫時計劃南下,你們看看走之前可要去宮中辭行?”
“說走就走,這么快?”段廷詫異。
“不快了,既然說走,還留著做什么。”風青柏道,“下午我會入宮一趟,跟北倉皇辭行,該做的表面功夫不能省。”
他是南陵王,若是他不聲不響走人,反而會讓人懷疑。
再說,他也不可能不聲不響的走,廷王府里里外外多的是眼線。他們還沒動身,說不定消息就已經傳進各人耳中了。
柳玉笙想了想,“我跟你一塊去吧,來都城這么久,我還沒在北倉皇面前露過面,說來也于理不合。”
“好。”
午后,柳玉笙跟著風青柏,帶著三個娃娃,與段廷一并入宮辭行。
他們在廷王府叨擾這么久,當著北倉皇的面對段廷表個謝意是需要的。
這次北倉皇面見他們的地點,是御書房附近一處議事殿。
在北倉皇身邊看到十七公主的時候,柳玉笙一點不意外。
她以前并未見過十七公主,但是卻在第一眼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一襲張揚的絳紅衫裙,妝容精致,上挑的眼尾帶著倨傲。見著柳玉笙的時候,那雙眸子微閃,眼光很不和善。
甫見面就對她毫不掩飾敵意,而且能坐在皇帝下側的,整個北倉除了孀居的十七公主,柳玉笙想不出還有誰。
“南陵王妃,久仰大名,今日才有幸一見,難得啊。”相互見禮過后,十七公主旋身側眸,一派睥睨姿態,“幾年前王妃還不是王妃的時候,也曾來過北倉。那時候本公主就想著見上一見,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能把堂堂南陵王給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惜呀,王妃面子太過矜貴……本公主一直將此引為憾事。”
“是么,抱歉,當初還不是王妃的時候,來了北倉卻不曾聽過公主名號。今日方能得見,本王妃也挺遺憾的。”柳玉笙笑笑,淡聲回應。
“你——!”十七公主俏面染上沉怒,卻不知該用什么名目來斥責,就這么被堵在那里有氣出不得。
還不是王妃的時候,柳玉笙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一介平民沒聽到北倉公主名號,一點不出奇。柳玉笙這么說一點錯處沒有。
可是在場所有人卻又都知道,這話說出來根本不是那么個意思。當初十七風風火火準備嫁妝,等著要嫁給風青柏,那么大的事情整個都城處處都在議論,柳玉笙怎么可能不知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十七公主這么號人物?
人家那么說,意思就是根本沒把她這個公主放在眼里!哪怕是聽過,也轉眼就忘了!
好一張牙尖嘴利的嘴!
“十七,莫要胡鬧,都當娘親的人了,性子怎么還如此不知輕重?”上首,北倉皇開口喝住十七,朝風青柏柳玉笙笑著解釋,“朕這個女兒,打小被寵壞了,脾氣驕縱得很,有時候朕都拿她沒辦法,還望南陵王跟南陵王妃莫怪啊。”
“哦!丑人多作怪!打小被寵著了不起啊?誰還不是被打小寵著長大的了?爹爹,娘親,我不喜歡她!”巴豆兩手負背,邁著八字步走出來,揚起下巴沖十七公主冷哼一聲,挑釁。
再次把十七公主氣得臉色陣青陣白,幾欲扭曲。
風青柏把小家伙拉過來一并坐下后,朝北倉皇點點頭,“抱歉,本王這個兒子,也是打小被寵壞了,幾歲小娃娃說話不知輕重,還望皇上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