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老四,梁浩銘。
他雖蒙著臉,若不看他眼睛,單是這一身血煞的氣勢,恐會被人認為他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可此刻,他幽幽的眸子里,滿是空洞。
當黑狗提起傷藥時,他徐徐垂下眸子,長睫輕輕的顫動著,而在蒙面布巾之下,他削薄的嘴唇也早已抿成一條冷厲的直線。
一看見他這副模樣,黑狗便已知曉,他肯定是想起‘那個人’了。
大概是兩個多月前,黑鷹忽然找上黑二娘,他開始接任務,且皆是極為兇險的任務。
他賺了不少賞金,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架勢,可這些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全部被他拿來作為發布任務的懸賞。
他在找一個人,在找當初那個曾在黑市擊敗黑狗的小丫頭,——黑貓。
賞金越來越高,甚至驚動了黑市的高層,但黑貓卻始終不見蹤影。
黑狗沉默了一下,之后拍拍黑鷹的肩膀:“放心吧,你想想,黑貓她那么厲害,縱觀整個黑市,就連黑三長老都不是她的對手,我相信她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黑鷹沉默了一瞬,之后幽幽的,輕輕的,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她以前……說過,要教我打拳。”
但是,她卻走了。
一晃,據她離家之日竟已過了三個月。
真的要一年么?
一年,十二個月份。
這般難忍的煎熬,竟還要再持續九個月么?
只要一想到那人,他心里就一揪一揪的。
當初那人離家出走,三哥最擅長追蹤,但后來三哥被董獵戶背了回來。
這董獵戶是妻主的親娘。
三哥的身體非常虛弱,單看氣色,甚至比起常年臥病的二哥還要孱弱上幾分。但是三哥醒來后,也不知為何,忽然不再去山里找尋妻主了,而是回到天青樓,重操舊業,在樓子里唱戲。可唱的曲兒,全是凄凄哀哀的調子,直令人聞之心酸落淚。
或許真便如兄長們所說,自己個性簡單,他不是很懂三哥的意圖,內心里也曾很是困惑。
難道三哥是自暴自棄了,不然為何不再去找妻主,反而還回了天青樓?
但有一天晚上,二哥在河邊的林子里撫琴,得知自己的疑竇,卻神色古怪地說了句:“放棄?你也未免太小瞧了他,淑君他可從未放棄過。”
黑鷹眼睛紅了紅,他想如果妻主還在就好了,如果妻主沒有走,或許他們這個家,也不至于散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吧?
他想妻主燒的飯菜,想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凝睇自己,想她摸他頭的時候,也想她的溫言笑語。
但所有一切,卻變得像是一場夢一樣,再也觸不及。
人世茫茫,大海撈針,她到底在哪里?
小六傷了她的心,可他和三哥又做錯過什么?
她竟連他和三哥都不要了!
難道,在她心目中,就算他和三哥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小六的一星半點么?
這時黑狗忽然道:“黑鷹,快看,那匠人回來了!”
離老遠,沈秋陽就看見自己那小木屋外的老槐樹下,屹立著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