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惠瑩取針之后,淑玉也已慢吞吞的跨出浴桶。
守在旁邊的梁逸宣立即幫他擦了擦身子,然后拿來一件衣裳披在他身上,這期間董惠瑩背轉過身,似是在避嫌。
但其實也沒啥好避的,反正之前淑玉腰部往上的位置,全都被她看遍了。
“妻主,二哥穿好了。”
逸宣看向妻主,見妻主轉過身來。
董惠瑩讓淑玉坐下,“手伸出來。”
淑玉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手腕。
她摸著他的脈,末了,斟酌道“藥浴以外養內,到底還是太慢了些,明日開始我給你單獨弄一份藥膳,爭取盡快將你血氣養壯一些,”這樣一來后面也好用藥,否則以他如今這副模樣,再好的藥用在他身上,也救不了他的命,反而還會化為催命的毒藥。
虛不受補,不外如是。
“妻主不必著急。”梁淑玉拿起一張帕子擦了擦之前被她摸脈的手腕,旋即神色清清寂寂道“左右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還是忙正事要緊。”
董惠瑩忽然怔愣了一下,這人怕不是心細如塵。竟已完全將自己看透,又或者是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太過明顯 可是在她給他看病時,她的態度并不敷衍,而是認認真真,這是最基本的醫德。她當了行醫這么多年,就算心再亂,在涉及專業本領時也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烹飪藥膳礙不了什么事,今日就先這樣吧,我回屋了。”她扭身向外走去。
妻主走后,逸宣看了二哥半晌,之后道“妻主回來之后,二哥你氣色好了不少,果然妻主醫術高明。”
淑玉不知從哪摸來一只黃銅的小鏡子,他對著鏡子瞅了瞅,之后又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將鏡子放在了旁邊。
“這也只是一時的,我也不過是多活一日算一日,”他忽然咳了起來,逸宣連忙為他順背。他卻虛弱的擺了擺手,正欲開口之時,忽然一口腥甜從喉嚨深處嘔了出來。
“二哥”
“不礙事的。”
他憊懶的倚著墻壁,冷清的眉宇滿是譏誚之意。
五臟六腑,痛至更痛。不過這種痛,他早就習慣了。
他回想之前為自己診治的少女,忽然眸中黯淡了幾分。他在思考一個問題,其實比起她,他更恨他自己,更無法原諒的,也是他自己。
“我累了,我想睡一下。”
這般說罷,淑玉脫下鞋子,本想躺下的,但逸宣卻忽然喚了聲,“等一下,頭發還沒干,若濕著頭發睡覺準會又頭痛。”
這樣說完,逸宣拿來一條干凈的帕子,他站在淑玉身前,徐徐幫二哥擦干了長發。
淑玉唇角微微的彎了彎。
“我一直在想,小六你為何能將妻主照顧的那般好,不管是以前那個粗魯蠻橫兇暴的她,還是后來失憶之后的她,你都無微不至,事必躬親,原來根源竟是在我這里。”
淑玉徐徐合上了眸子,咽下口中的苦澀。
逸宣瞧了他一眼,“你心事太重,當心像大哥那樣愁白了頭發。”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