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坐在院里,眼神時不時地瞥向東屋的窗戶。他木著一張臉,但其實若非性格木訥,若是換成老五那樣的性子,此時此刻,在離家這么久之后,怕是早已因為熬不住心中的思念,而沖去妻主的房中。
大哥不禁失笑,“妻主剛睡,你可以小心點,只要別吵醒她便可。”
老四呆呆看向大哥,之后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耳朵尖尖,一下子就紅透了。
炕上很暖和,董惠瑩睡的很淺,她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她夢見淑君被趙嬸捆在馬背上,之后一人一馬遇見了狼群,數之不盡的野狼撲向了淑君。
她在夢里大聲叫著,喊著,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她甚至沖了過去,想要幫淑君擋下狼群的傷害,但她的身體卻像是一抹鬼影,一下子就從淑君身上穿了過去。
“不——!!”
當在夢境之中看見一匹惡狼撲向淑君,一口咬斷淑君的脖子時,她自己的喊聲震醒了她自己。
她陡然睜開眼,視野模糊不清,呆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上,上面全是淚濕的痕跡。
是夢?
她眨了一下眼,看向木頭的房梁,怔忡了許久。心像是被一直大手攥著,疼的她幾乎沒辦法正常呼吸。
這時忽然一只大手伸過來,笨拙的在她臉上抹了抹。她看向手的主人,只見老四杵在炕邊,木著臉一言不發。
“梁浩銘……”她松了口氣。
他用力點了一下頭,似乎是想安慰她,只恨自己的嘴太笨。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沒事,別擔心!”
她坐了起來,卻有些頭昏。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又吸了一下堵塞的鼻子。
看來,她這是生病了?
正這樣想著,便開始咳嗽起來。
回家之前,連日來的舟車勞頓,心神緊繃,哀痛欲絕,之后……之后給‘淑君’下葬時,淋了一整夜的雨,昨日又和梁智宸一起吹了一整夜的冷風。
原來她不是鐵打的。
她捂住嘴咳嗽著,喉嚨很干,肺子里火燎燎的,每咳一下都震的胸腔生痛。
梁浩銘有點無措,他攥了攥拳頭,忽然抓起被子裹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抱在懷里,急匆匆地往外面去。
“這是怎么了?”
正值中午,逸宣閑著沒事,便整理小院,忽然見四哥像陣風似的從妻主屋里出來。他聽見妻主的咳嗽聲,于是連忙朝四哥迎了過來。
梁浩銘眼角紅紅的,“病,病……病了!”只簡單的兩個字,卻說不連貫,可見他心中何等慌急。
董惠瑩也有些無奈,“梁浩銘,你放我下來,我沒事。”她自己就是大夫,這點小病小通還難不倒她。
逸宣看了四哥一眼,知道四哥這是心亂了,便將妻主從四哥懷里接過來,并提醒道:“妻主懂醫,四哥,你別太擔心。”
梁浩銘愣了愣,之后一言不發的低下頭,但偷偷覷眼她蒼白的臉色,他心里仍是慌的厲害。
她和大哥一樣,瘦了很多。
她一定是太瘦了,才會生病的。
她要是像自己這樣,壯壯的,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