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想要收回手卻收不回去,直到不得已的點了頭,墨景深才松開她的手。
吃過飯后,男人果真堅持給她擦藥,將她強行按坐在沙發上,將她的手背抬起來朝著他的方向,幫他擦藥時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了她,但這種藥涂在皮膚上不可能不疼,季暖忍著,沒出聲,只抿唇看著動作溫柔的不像話的男人。
知道她是在別扭什么,墨景深也不戳穿她,手上的動作卻極為耐心。
陳嫂從廚房出來,看見這一幕,頓時一臉笑的悄聲又回了廚房,免得打擾到他們。
“我自己來就可以。”右手涂完了之后,還剩下左手,季暖伸手就要去拿過他手中的藥。
男人按住她:“別亂動。”
季暖看了看他,沒說話,只是不太有耐心的皺著眉,直到男人終于將她的手放開,她才立刻向后又退開了很遠,跟他保持距離。
墨景深不疾不徐的將藥放到一旁,看著女人在短沙發上仍然避開他一米之遠,清俊的眉宇微動:“不用時時刻刻急著表明你的立場,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會給你時間。”
看得出來,對于三年前的那些事,季暖的內心里已經釋懷了,特別是所有真相擺在面前時,她也不得不釋懷。
但是當初被他親手割開的溝壑畢竟還是存在,這三年她獨自成長,性子里已經多了太多堅不可摧的東西。
她需要時間。
季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起身就走了,習慣性的直接關了臥室的門,頭也不回。
墨景深起身走到客廳的陽臺,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漆黑深邃的眼瞳俯瞰著遠處海城市景,電話被接通的一瞬,淡道:“三年前我因為車禍而沉睡的那兩個月,季暖始終在醫院?”
電話那邊的秦司廷因為他這突然而至的問題而靜了片刻,道:“除了被你母親萬珠女士強行帶回家幾天之外,幾乎都是在醫院。”
“她在醫院每天都做些什么?”
“當然是等你啊,當時她明明自己才剛剛流產,身體和心理狀況都很差,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平靜的可怕,只是每天守在你病房門外,醫生不允許她進去,她就像個傻子似的站在門外,不吵也不鬧,站累了就在門外的椅子上坐一會兒,看見有醫生從病房里出來她就又站起來去問你什么時候才會醒,日復一日,最后因為不確定你究竟能不能醒,連你父親和母親都不得不恢復正常的生活,不能再每天守在醫院里,可她就是一個人在外面,隔著一道門,進不去,卻也不肯離開。”
秦司廷又很心疼季暖似的嘆了口氣:“季暖是什么樣的性子,你比誰都了解,當初你們離婚之前,你拒絕我們任何人的勸言,是怕聽過了這些之后根本就狠不下心?”
墨景深的目光定在窗外某一個方向,許久,沒有說話。
秦司廷:“怎么著?季暖現在活的太有聲有色,完全不需要再依賴你,自己的女人徹底從你手中脫離掌控的滋味不好受了?”
墨景深:“……”
“你現在問我這些,是想對她當初所有的痛苦都感同身受一次么?你當時一直沉睡不醒,這樣巨大的傷痛讓她不得不將流產的所有遺憾和難過都隱藏在心里,因為沒有什么比你再也不能醒來的消息更可怕,無論你是什么樣的理由,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離婚,連個緩沖的時間都沒有給她,我無法想像她究竟愛你愛到了什么樣的地步,才會在你一直冷著臉的時候還不顧顏面的一次次試圖挽留,她當時每天還會笑瞇瞇的跟大家說話,好像只要你活著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動力,什么千難萬阻都不會擊垮她,可是最后,她還是垮的七零八落,而你就是那個劊子手,不是么?”
見墨景深始終不說話,秦司廷又冷笑:“上次她朋友生孩子來醫院,我們聊過幾句,她對你只字不提,甚至對你這個人一點都不感興趣,依我看,你想再跟她有什么交集都很難,該是連想見個面都難如登天了吧?”
靜了片刻,墨景深掃了眼不遠處的房門,淡淡道:“嗯,是很難。”
秦司廷:“怎么著?心里不痛快?要兄弟我過去陪你喝幾杯?報個坐標位置,我去陪你哭一會兒。”
墨景深面無表情:“奧蘭國際。”
秦司廷嗤笑:“你可真是三年如一日的住在那地方,被你自己作沒了的老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不是在mn集團就是在哪個商界應酬的酒桌上跟別人談笑風生,你說說你,現在像個望妻石似的,裝給誰看呢你?”
墨景深倒是不在意秦司廷的冷諷,掐斷了電話,又轉眸看了眼臥室緊閉的門。
季暖這兩天經常在睡,現在還是中午,她不可能睡得著,但卻偏偏在臥室里不出來。
他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沒有任何停頓的走了過去,更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擰開門把,這里是他住的地方,季暖知道就算她在里面反鎖也沒什么用,所以干脆也就沒做這無用功,沒有反鎖,門很順利的就打開了。
臥室里窗簾緊閉,在門開的剎那有客廳里的光落了進來,正坐在床邊地毯上發呆的季暖嚇了一跳,抬起眼呆呆的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你干什么?”她下意識的問。
墨景深一言不發,將她從地毯上拽了起來,將人放到了床上。
“墨景深。”季暖因為他又來抱他的動作而不悅的皺了下眉,男人卻不說話。
季暖惱怒:“墨景深!”
“我給你時間,不等于允許你坐在地上,還吹著只有二十度的空調,傷還沒好,想再感冒病一場?”
季暖都沒注意到空調的溫度,剛才只是坐在這里覺得熱了,拿起空調遙控器的時候隨便按了幾下,倒是沒想到居然調到了這么低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