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化形,作為稀有畸變詞條,能夠直接利用怨氣,創造出有著部分對手或自己能力的怨靈。
在白霧的話音落下時,紅殷的身邊,又多了幾個與白霧一模一樣的怨氣實體。
白霧本身也被怨氣環繞著。
如果將紅殷的怨氣比作核輻射,那么紅殷本體便是一座核電站。
在如此靠近的紅殷的情況下,除卻那三個九級變異的怪物,正常人恐怕負面情緒早已經爆表,是真正的能讓情緒腕表指針炸裂的那種。
但白霧對這一切免疫。
所以此時在眾人開來,紅殷只是一個寂寞的孩子,她自己創造了幾個穿著披風帶著面具的奇怪玩具,陪自己玩。
白霧的身份也就顯得毫不突兀了,他似乎只是紅殷創造的一具怨靈。
這倒是讓白霧很意外,小丫頭還是很聰明的,知道自己是人類,第一時間就想著把自己包裝成惡墮。
而且從紅殷的稱呼來看,自己好像什么也沒有做,但莫名的……她對自己更親密了些。
不是叫名字,而是改叫哥哥。
他暫時沒有想到,一個吸收了過多怪物怨念的人,在七百年的時光里,難得的有了一個朋友的感覺。
就像白小雨會幻想一些護士,清潔工,病友等等。但幻想比起現實來說,顯得微不足道。白霧不是紅殷的幻想,是實打實照進了那棟絕望醫院的一束光。
簡而言之,紅殷很想念白霧。
對于白霧而言,能在這里遇到紅殷,也是意外之喜。
不過白霧還是很警覺,沒有大E。
“紅殷情況越來越糟糕,我怎么感覺,如果我不來的話……她會失控?洞窟主人到底是誰?為何能夠喊來這么多九級惡墮?”
四只九級惡墮感覺不算多,但白霧絲毫不懷疑,這三個怪物加紅殷,能讓鎮御軍和調查軍所有分隊死個三五遍。
黑色霧氣里,紅殷的那些眼睛代表著她的部分情緒。
這些眼神都帶著濃濃的殺意與貪婪。
我不想吃掉這個人……可是所有人都在讓我吃掉他……
幻境里,紅殷蹲坐在角落里,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顯得頗為惶恐不安。
主意志和身為頂級獵食者的食欲對抗著,紅殷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戾氣。
也就是白霧眼里牽著黑色霧氣的紅裙少女很萌實際上……她給人的感覺,很滲人。尤其隔著層層怨氣即便同為九級體,其他三個也知道這個小女孩不簡單。
白霧看著幻境里努力克制自己的紅殷,想著得幫紅殷轉移下注意力,正好他也有些問題想問。
“離開了你在的醫院后,我后來去了一處叢林那里住著一個巨大的怪物整個區域就是怪物的胃,有驚無險的一番折騰后,我認識了一個人,和我一樣,他不會變成惡墮。”
白霧指的是白小雨。
白小雨的內心其實有很多孤獨與悲傷他的情緒比起白霧來說,要健全不少只是每次遭遇巨大的精神苦難與折磨時,又會被另一種保護機制給慢慢消弭。
“我覺得你們會成為好朋友他和我一樣,都是人類但內心很善良就和你一樣紅殷,你不會永遠是惡墮的,所以你要忍耐住。”
紅殷側過頭,看著白霧,輕輕地點頭。
“再后來,我得知了有一種東西,能夠讓塔外的規則變得正常化,甚至可以讓惡墮變為人類,只是目前我也只是有線索,但還不具備將這些線索找齊的能力,但我答應你,終有一天,你會以一個你喜歡的樣子,被他人喜歡著。”
期待讓紅殷的主意志又一次占據了上風。桌子上的那個人,似乎瞬間就不香了。
紅殷的惡念稍微被壓制后,白霧追問道:
“跟我說說,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吧?”
有個被三只烏鴉環繞著的怪人,找到了我,他問我想不想離開醫院,他很強大,比哥哥之前帶的那個人,還有早兩天留下東西的那個人更強。
我之前帶的人?這應該是說矮哥了。留下東西的人,應該是留下了牽引輪盤的該隱。
比這兩個還強的存在……
白霧問道:
“他對你還說了什么?”
他說我不應該在這棟醫院里自我封閉著,他有辦法讓我離開,我有著和他一樣的潛質,塔外很快又要發生變動,我應該得到一塊資源更多地方。
我本來是拒絕了他的,因為我害怕出去后會傷害到其他人。但是我……我沒有克制住,腦海里的聲音都在吵著讓我離開病棟……
紅殷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
七百年來,不管是紅殷腦海里那些惡墮的意志,還是紅殷自己的意志,都是想要離開這里的。
白霧能夠想象,那個人被紅殷拒絕后,其實沒有勉強紅殷。
就好像那么多紅色區域的惡墮,也都沒有來參加。因為它們并不孤獨。
監獄,學校,游樂場,都有著許許多多的惡墮,而且它們不像紅殷,也許這些人變成惡墮前,都去過了不少地方。
可紅殷不一樣,她還是一個孩子,她始終待在醫院里,渴望著外面的世界。那個前來游說的人,留下了傳送陣一樣的東西,就好像在饑餓之人面前,留下了食物。
對于紅殷來說,離開醫院的誘惑,可比桌子上的礦工大多了。
“沒事,出來看看也好,你看,我們這不是相遇了嗎?而且你也沒有做什么壞事。”
白霧安慰了一下,轉而又說道:
“他有告訴你,把這么多惡墮邀請來的目的嗎?”
我不是很清楚,他只說我們所在的許多區域,受井的影響,在變得更加扭曲。這種變化原本兩百五十年一次,接著變成兩百年一次,后來又變成了一百年一次,再后來變成了八十年,現在變成了七十年。我不太懂。只是他希望我能參加,只有接下來的幾天,區域限制的解除。
這段話的信息量又一次讓白霧感覺到有些超載。
這是白霧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僅憑現有的知識,根本無法推導出井是一個什么東西。
但從紅殷的話來看,似乎井在加劇著塔外的扭曲程度。
而且這段話還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塔外的世界,還在逐漸的扭曲。
這也意味著——白色區域會越來越少,其他顏色區域會越來越多。
“還有別的信息嗎?這一切發生在多久前?”
沒有了。三天前。
白霧點點頭,雖然很好奇洞窟主人帶來的信息,很好奇所謂的井是什么。
但現在他沒有辦法知曉更多,只能繼續等待,等待之余,白霧也梳理了現有的線索:
“那個人看來是要聚集大量惡墮,前來商量區域劃分,目前得知的訊息是,七十年里,會有至少三天的時間,區域限制消失。”
“不過洞窟主人本身因為旅行船票,所以即便不在這三天時間里,他也可以自由前往任何區域,他有著強大的實力,應該也是九級惡墮,但或許身上有著某些imba的詞條。”
“他想要讓整個許多區域勢力重新洗牌,但這么做對他的好處是什么,還不清楚。接下來的聚會,會否發生什么重大變故也不清楚。”
五級惡墮對于白霧來說,是致命的。
可在九級惡墮的眼里,五級惡墮大概真的只是激浪之下的浮游,根本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主宰。
白霧直覺這些五級惡墮被叫來……可能它們的下場不會太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白霧原以為惡墮沒多少,但在詢問得知紅殷已經在這里等了七個小時后,白霧忽然沒底了。
七十年的準備,天曉得這位洞窟主人聯合了多少區域的惡墮。
白霧等了足足六小時,這場聚會才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而這六個小時里發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礦工們終于遭遇了危機。
有著讓白霧也覺得算是完美長相的女人,弄醒了桌子上的礦工,但她沒打算吃掉礦工,而是想要讓礦工殺了她。
礦工最終沒有這么做,因為這個伴生之力一階三段的礦工,連破防都做不到。
這讓美麗的女惡墮很難過:
“我以前遇到的肢解我的人,可都是孔武有力呢,真讓人懷念啊。”
礦工死了。
完美結局不可能達成。白霧也本就沒有抱希望。他甚至對自己活著回去的可能性,都不敢預估超過五成。更別提救人。
第二個死掉的礦工,與其說是死了,倒不如說是被封印了。
渾身如同鏡子一樣的惡墮,那些鏡面忽然變得扭曲起來,礦工的周遭也一并變得扭曲。
待到視線里的波動結束后,白霧發現,礦工已經進入了鏡子里。
他猛烈的敲打著鏡子,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個惡墮身上有很多面鏡子,隨著礦工被吞噬,每一面鏡子所呈現的內容都不同。
大抵都是礦工生前的經歷,父母來自第二層,因為從小有缺陷,于是被拋棄,進了第二層的福利院,但一直沒有人領養,最后分得公民編號的時候,分配到了底層。
中間也有著被欺騙過的戀愛經歷,被礦工們打壓過的歷史。
全部在鏡子里呈現出來。
這些過往的心酸與絕望,似乎成了鏡惡墮十分陶醉的美味。
它發出滿足暢快的笑聲,甚至問紅殷說道:
“你要是不吃的話,可以給我吃。”
白霧確信,被鏡子惡墮吃掉的人,不會立馬死去,而是會體驗曾經經歷的所有痛苦后,再慢慢化為惡墮的養分。
他本能的對鏡子惡墮有了極大的敵意。
至少他絕對不希望再經歷童年發生過的事情。
紅殷用怨氣覆蓋在礦工周圍,算是宣示著這個礦工是她的食物。
鏡子惡墮覺得很可惜,但沒有對紅殷說什么狠話。
倒是那只惡魔一樣的惡墮,根本不屑于吃掉如此弱小的人類。
白霧想著,這個惡墮……也許是一名調查軍團的戰士。至少從坐姿上看,雖然它是一個惡魔,卻遠比其他幾個端正不少。
礦工存活兩個。
另外還有十數名礦工下落不明。
白霧做不到完美完成任務,不過如果能救人,他也不會嫌麻煩,前提是能夠全身而退。
第二件事,白霧遇到了第二個負面屬性——屬性失衡。
這是混亂的變種。如果說混亂會導致方向感錯亂,那么屬性失衡,則會導致能力錯亂。
五種伴生之力,其屬性會每三十秒隨機變動一次。
三十秒前,白霧是一個注重力量和生命恢復速度的攻防一體的戰士。
三十秒后,白霧的所有屬性可能都會轉移到感知上,感知變得異常高,而其他屬性變得異常低。
甚至還會出現,某一樣屬性變成負數,而另外一樣屬性獲得更高的加成。
也許力量變得異常強大,但生命恢復速度卻變成負數,每分每秒都會降低自身生命力。
感染了屬性失衡后,所有屬性的加起來的總和不會變化,是感染前的百分之七十五。但每一項屬性到底是什么數值,就難以預估了。
“不算致命的屬性。雖然總體屬性下降百分之二十五……但如果運氣好……這個負面屬性也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霧對自己的運氣原本很自信,但電飯鍋的讓他認清了現實。
第三件事。
白霧拿出了海螺,也就是與宴玖可以聯系的半顆心臟。
考慮到高塔的時間限制很快將至,如果自己不報一個平安,他擔心矮哥想不開,會殺進來。這是一個矮哥也得繞道的區域,白霧可不想他來送死。
于是被放在背包里一直沒有怎么使用,累積了不少宴玖呼叫記錄的海螺,白霧拿出來用了。
這東西在白霧看來,最大的用處就是跨區域報平安,以及場外求助熱線。
這一幕比起礦工被吃,以及負面屬性降臨,都還要驚險。因為白霧忘了一件事。
在白霧用海螺呼叫宴玖的時候,紅殷的精神力,依附在了海螺上。
她仿佛瞬間共享了白霧的視覺。
而于此同時,通過海螺,宴玖也看到了白霧身邊,牽著白霧手得紅裙少女。而紅殷也看到了,屋子里,正在畫著白霧畫像的宴玖。
“她是誰?”
“她是誰?”
兩個女孩的聲音,同時響徹在白霧的耳邊。
(晚上應該還有,但估計會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