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便是李氏再霸道,也不可能在府里一手遮天,膳房這種地方本就是府里的重中之重,就是福晉都不敢說能把膳房握在手里,更何況是側福晉。
此時東院里李氏正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烏黑。
她身邊的周嬤嬤連忙說道:“側福晉可千萬保重身體要緊,跟一個格格置什么氣。眼下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都要放一放。”
“放?怎么放?嬤嬤不是沒看到,福晉這是抬著那個賤人跟我斗,主子爺未回府之前不把她壓下去,以她的容貌……”李氏說到這里心有些酸,她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跟這些鮮嫩的小姑娘已經沒法比了。
她唯一比她們有底氣的就是幾個孩子,可是她還是怕會失寵,所以一定要把所有威脅到她的人都打壓下去,才肯安心一點。
周嬤嬤哪里不知道側福晉的性子,心里嘆口氣,嘴上卻繼續勸道:“膳房里的孫太監平常賣賣面子也就罷了,可是那溫氏要是拿著銀子去膳房,孫太監不可能有銀子不賺的。再說了,擋人財路這種事情,側福晉要三思。何況那溫氏能有多少銀子這么揮霍,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以為那點銀子就能糊弄過去。等她沒了銀子,膳房的人肯定不會繼續關照,側福晉等著看笑話就是。”
話是這樣說,但是李氏怎么咽的下這口氣,越想越是生氣,“嬤嬤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也不是沒有,只是等她手里的銀子使完再說,那孫太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銀子少了可使喚不動他。”周嬤嬤笑著說道,她就不信溫格格能有銀山花不完。
等到沒了銀子使勁,還是任由她們揉捏,這個時候犯不上跟膳房對上。
李氏到底是不如意,因為懷孕本就有些浮腫的臉,此時更是黑沉沉的,忽然開口說道:“膳房那邊能不能安排個人進去?”
周嬤嬤也是一愣,隨即搖搖頭,“怕是不能,府里總共就兩處膳房,前院的膳房專管主子爺不跟后院摻和。后院的膳房當初出宮建府的時候,福晉進了府接了管家權,可是膳房那一塊,也是不怎么好說話的。”
其實周嬤嬤隱隱猜著,后院膳房的孫一勺其實還是聽主子爺的話。
不然的話,這要是能讓后院里的女人拿捏住了膳房,這府里可是要出大事兒的。
這些年福晉也不是沒費心思在膳房那邊,但是成效不大。
側福晉這邊就更是沒辦法了,膳房對于側福晉的吩咐,只要是大差不差其實還是愿意給面子的,但是要是做什么厲害的,那孫一勺是個老滑頭,可不會干。
至于往膳房安人,福晉那邊盯著,怎么會有機會。
主子爺出來開府才四年,府里的奴才宮里跟出來的本就沒多少自己人,其他的全都是主子爺從內務府要來的。
內務府出來的人,個個都是老滑頭,輕易不肯站隊。
李氏那邊的惱火跟郁悶溫馨是不知道的,也沒想到李氏居然為了對付她,甚至于想著要往膳房安插人進去。
現在每日拿了銀子往膳房去開小灶,溫馨自己吃出樂趣來了。
清朝的飯菜她真是不想吐槽了,各種蒸碗燉碗,蒸菜燉菜,炒菜也是有的,但是你不跟廚房提一句,大多時候給你的膳食都是以蒸為主,省事兒啊。
作為一個吃遍天下的吃貨,溫馨真的受不了,想著反正是自己掏銀子請膳房做菜,索性就開始點菜。
后院膳房孫一勺一開始是沒上心的,左不過一個剛進府的格格,既沒承寵,又沒根基,李側福晉那邊遞話過來為難一二,他也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要人命。
但是等到溫格格這邊拿著銀子點了菜譜請膳房做菜的時候,孫一勺看在銀子的份上也沒為難,就讓膳房的人接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徒弟叫錢明的就愁眉苦臉的來了,說是溫格格要一道他不會做的菜。
孫一勺主要是管著福晉的膳食,側福晉的膳食也會照看一二,其他的格格侍妾的膳食,他壓根就不會動手。
現在看著他徒弟這么愁眉苦臉的,頓時就樂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這就難到你了?拿過來給我瞅瞅。”
錢明趕緊的把單子遞了過去,一臉的討好,“我這點本事全都是師父教的,在您面前那就是不值一提……”
后頭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著他師父皺緊了眉頭,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聲,難道他師父也做不好這道芙蓉肉?
“喲,這位溫格格可真是會吃,這芙蓉肉可不常做。”看著單子地下寫明要酸甜口的醬汁,又道:“有點意思。”
十兩銀子吃這一盤芙蓉肉,大方。
錢明不知道哪里有意思,正想要問一問,就聽他師父開口說道:“去,挑一斤蝦來,剝殼挑線,用花雕腌上。再將晾在陰涼處的五花肉切一塊,切成片。”
錢明忙答應下來,就轉身開了個條子吩咐了個小太監去領蝦,等他提了肉過來,就看到他師父竟然在親自調試醬汁,不由驚了一下。
哎喲,他師父可是從不做格格的膳食,這個溫格格還真是有些手段,竟然讓他師父都親自下手了。
溫馨吃著花了十兩銀子的芙蓉肉,一點沒覺得肉疼,細細的品了一口,肉片入口醬香濃郁,油膩化作酥香凝于齒間。蝦子浸過酒又經捶扁,味道清甜,口感筋道,還有淡淡的酒香,當真是鮮美至極。
好吃!
十兩銀子沒白花。
溫格格花銀子在膳房點膳的事情,沒多久整個后院都知道了。
人人都觀望著,看著李氏跟福晉會怎么做。
可惜了,福晉毫無動作,竟是縱容的意思。
溫格格就是被李側福晉磋磨,這才想了花銀子點膳的法子,難道李側福晉就這么認輸不成?
不要說別人,就是福晉都在等著李氏出招。
溫馨自己其實也在暗搓搓的等著,她就想著自己這都吃了半月的私房小廚,李氏的性子按說也該忍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