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過警方的顧問？”
薄司擎有些驚訝地看著云畫。
她的年齡并不大，有一個這么大的孩子已經是很讓人吃驚的事情了，她竟然說還當過警方的顧問。
很顯然，她說的當過警方的顧問，那就肯定是真的，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顧問，一般的顧問也沒有她這份腦子和身手。
然而薄司擎考慮的是，她在國外待了那么多年，在國外的時候肯定沒有辦法給警方當顧問，那她給警方當顧問，只能是在她出國之前，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才幾歲？
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薄司擎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自己的這個便宜妹妹，簡直就是個寶藏女孩兒啊，越深挖，就越是能給人帶來驚喜。
此刻，薄司擎第一次對自己失去的那五年的記憶有了些許遺憾，如果自己沒有丟失記憶，或許記憶中有她？或許那些記憶會很鮮活？
薄司擎的眼神讓云畫頭皮發炸，可她只能硬撐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顧一諾的外婆和顧一諾都沒有人照顧，還有兜兜，云畫實在是沒辦法把他們給丟下，自己去局里做筆錄，最終還是薄司擎打了聲招呼，他留下來照顧兜兜和顧一諾，云畫是必須去一趟局里。
原因很簡單，她一意孤行地解除警方綁定在她身上的所有裝備，把警方從銀行借來的五十公斤黃金給弄丟了，且孤身一人深入敵窩……也幸好她不是真的警察，否則就她這些操作，即便是不被開除，也絕對是要被深刻批評的！
雖然不愿意讓薄司擎在這兒幫忙，可沒有辦法，兜兜現在是草木皆兵，他就認薄司擎，就信薄司擎，再加上警方那邊不斷催促，警方還有費家的事情要處理，也不能耽擱，云畫只能丟下這邊，去了警局找顧淮一。
顧淮一親自給她做的筆錄，全程都有視頻監控拍攝取證。
她的身份，在詢問的時候并不像是詢問其他犯罪嫌疑人或者證人一般那么嚴苛，對她身份的問題，基本上是含混過去的，但是案件的細節就問得非常清楚了。
云畫事無巨細地回答了所有問題，沒有任何隱瞞，包括她是如何猜出案子背后另有隱情的，她也都說了，還有她跟費太太的恩怨等等，也全部都說了。還有黃金的位置，以及她是怎么策反那些歹徒等等，全部都說得十分詳盡。
筆錄整整弄了兩個多小時。
出來的時候，云畫都覺得口干舌燥，她一邊喝水一邊問顧淮一：“黃金沒找到？”
“還沒有。”
“沒有問問那個奎哥？”云畫道。
“問了，奎哥說去接黃金的是費太太的人。”顧淮一說，“費太太那邊又說黃金是奎哥安排人去接的。”
“費太太這么快就招了？”云畫輕笑，“你們速度夠快的啊。”
“突破費太太沒有任何難度，她這種人，就是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知道她族叔費局倒了之后，她就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問什么說什么。”
“那她把綁架的全部事情都交代了？綁架那么多人順便立個功這主意到底是她想出來的，還是那位想出來的？”
“她哪兒有那個腦子。”顧淮一嗤笑了一聲，“況且你不也都看出來了么，那么專業的手法，歹徒們的逃跑路線，以及種種行為……費太太要是有這腦子的話，早不是現在這樣子了。”
“那倒是。”云畫點頭，“這邊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兜兜那邊還沒人呢，主要是顧一諾這小姑娘，外婆心臟病發還在住院，她自己腿也傷著了，她媽媽還在國外一時之間也回不來，我暫時照顧她吧。”
“哦對了，現在是阿擎在那兒吧，我還沒問你，你怎么遇上他了？那么巧？”
“我也想知道啊，怎么就這么巧。”云畫的眸光有些深。
顧淮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沒說完？”
云畫遲疑了一下，才又低聲說道：“剛才在做筆錄的時候我沒說，就是我從萬福地下超市出來的時候，已經脫掉了警方安放在我身上的定位裝置和竊聽器，手機也都換成了歹徒準備的手機。當時歹徒讓我上公交又下公交，在那個站臺處，歹徒讓我把黃金丟在站臺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垃圾桶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碰見他了。”
“誰？薄司擎？”
“廢話。”云畫無語。
顧淮一挑了挑眉，“怎么碰見的？”
“他司機開車，他坐在后排，然后車子在我跟前停了下來，他降下車窗，我才看見是他。”云畫道。
“不對啊，你當時從萬福地下超市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歹徒給你準備的衣服吧，你剛才在筆錄中說了，就是你之前帶來給警方的那套孕婦裝，還有一個寬檐帽，那套衣服和帽子你穿上了之后，幾乎看不見你的臉啊，他只是司機開車經過，怎么就認出你了？”顧淮一問。
云畫瞥了顧淮一一眼，語調幽幽，“是啊，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就認出我了。”
“我還是覺得奇怪，要不我問問？”
“別了，你特意去問的話，更怪。”云畫道。
“也是，那行吧，等哪天我裝作不經意地問一下。”顧淮一道，“那當時他認出你降下車窗之后呢？”
云畫嘆了口氣，“之后還能怎么樣？我當然是讓他趕緊走啊。歹徒那會兒應該就在附近盯著我，我當時還特別擔心，生怕歹徒認為他是警方安插的眼線，這樣前面那么多準備就全都白費了。”
顧淮一跟著點頭。
在那種情況之下，歹徒是很敏感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驚著歹徒。
“那你讓他走，他就走了？”
“不然呢。”云畫忍不住瞪著顧淮一，“你滿腦子都在想什么？”
“我沒想什么啊，你這什么眼神兒，你以為我在想什么？”顧淮一沖她眨眼睛。
云畫沒好氣地翻白眼，“我管你想什么。”
“那不就是了。”顧淮一嘿嘿一笑，“好了言歸正傳，你到底在懷疑什么？”
云畫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道，“當時他問我在做什么，為什么穿成這樣，我讓他趕緊走，我說我有事，求他趕緊走就對了，他……他當時肯定也很疑惑，但他還是走了。再然后，我把兜兜和諾諾救出來，從山林中艱難跋涉，終于越過山頭走到了高速路上，當時天色已經很黑了，我讓他們兩個待在隔離帶里面，我自己到高速路上攔車，結果攔到的第一輛車，就是他的。”
“所以呢？”
“所以這也太巧了吧。”云畫道，“你覺得世界上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有啊，你這不都遇見了么。”
“顧淮一，我說正經的！”云畫有些生氣了。
顧淮一連忙點頭，“好好好，說正經的，確實是太巧了，所以呢，你想表達什么？就是這么巧？還是你們倆有緣分？”
云畫揉了揉眉心，“緣分這事兒可就算了吧，我只是……我只是在懷疑……”
“懷疑什么你倒是說啊。”
“懷疑他在第一次碰見我，并且我哀求他趕緊走了之后，他到底走了沒有！”云畫低聲說道。
顧淮一一愣，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他當時看起來是開車走了，但是你懷疑他悄悄地跟蹤你，甚至跟蹤你去了歹徒老窩那邊？”
“嗯。”
“你有什么證據嗎？”
“沒有。”云畫道。
“沒有證據你懷疑這干嘛？”顧淮一無語了，“你不覺得這懷疑很離奇嗎？”
“以他的身手來說，一點兒都不離奇。”云畫道，“他完全有能力跟蹤我且不被我發現。”
“證據，大小姐，需要證據的。”
“沒有證據。”云畫道。
她輕笑著說道，“我在高速路上攔車，結果攔到的是他的車時，我下意識地就去看他的衣著，尤其是他的鞋子，他的鞋子很干凈，渾身上下，比如說最容易留下破綻的頭發上，也都沒有任何青草露水枯枝落葉等等的痕跡……”
“那不就結了，說明他壓根兒就沒有進去過叢林深處，沒有跟蹤過你。”
“可是……”云畫抿了抿唇，“兜兜的逃脫絕對不是運氣，肯定是有人幫他，會是誰？”
“我覺得你想多了，如果是他的話，他會眼睜睜看著你被拖進去？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做戲，他知道嗎？另外，如果真的是他在，他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救兜兜？他直接干掉歹徒把兜兜帶走不就行了？”
云畫沉默不語。
顧淮一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歪著頭湊近她說道：“你啊，就是想太多了，神經太敏感了，好好歇歇心思，沒事兒別亂動腦子。”
云畫把他放在她肩頭的手給拍開，瞪了他一眼，“不動腦子等著腦子銹掉嗎？”
顧淮一嗤笑了一聲，看著她若有所思，“我說，其實你內心深處是不是很期待你的猜測成真？”
“實話實說，我又不會笑你。”
“滾。”云畫就知道這人沒正行，懶得理他。
這邊筆錄做完就沒云畫的事情了，等顧淮一那邊抽出來時間，還要去給兜兜和顧一諾做筆錄，云畫先回去醫院。
薄司擎正在跟兜兜打游戲。
“薄叔叔，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嗎？不是騙我的吧？”
“嗯。”
“你怎么不去打電競啊，第一次玩都這水平。”兜兜相當郁悶。
顧一諾在邊上笑嘻嘻地說：“小田野是你太菜了吧，田野上種的菜太多了？”
“顧一諾！”
“干嘛，你那么菜還不準說呀，我都比你厲害！”
“別光嘴上說啊，來一局試試！”兜兜很不爽。
云畫就在這時走了進來，“試什么試，諾諾你也是，不好好休息。”
“兜兜打游戲太吵了！”顧一諾笑嘻嘻地說。
兜兜立刻就瞪了顧一諾一眼，“也不知道是誰說無聊非要叫我在這兒打游戲的！”
“行行行，我謝謝你了還不行嗎？”
倆小家伙斗嘴，云畫看向了薄司擎，“麻煩你了……”
“需要這么見外？”
“……沒有。”
“你知道嗎，我始終覺得你對我的態度不對。”他看著她，目光凝實，帶著些許探究，“所有人都說你是我媽認的干女兒，我覺得好像不止于此。”
云畫心口猛然一跳，勉強一笑，“我對你什么態度？二哥，平時太少見到你，所以不熟悉有些生疏也很正常嗎？”
“哦。”他點頭，輕笑，忽而又抬頭，“生疏？是真的生疏嗎？為什么我覺得是你刻意表現得那么生疏？”
“……”云畫眼皮瞬間一跳，“哪有。”
“沒有嗎？”他勾了勾唇，也沒有深究，“沒有就好。沒有的話，我送你和兜兜回家，諾諾這邊，我請了護工。”
“啊？”云畫愣了一下，“可是諾諾和外婆在醫院的話……”
“談阿姨，你就放心吧，護工很專業，不會有什么問題的！談阿姨你昨天那么累，還有兜兜，回去好好洗漱休息，明天我就也能出院回家了。”顧一諾笑瞇瞇地說道，很是懂事。
云畫是覺得顧一諾這樣很可憐，不過看顧一諾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習慣了。
“那好吧。”云畫道，“不過，等顧淮一那邊安排人來給兜兜和諾諾做完筆錄再說吧。”
顧淮一那邊的動作非常快，也著實是這次綁架案的影響太大也太壞，所有力量集中起來的時候，處理費局的事情就會很迅速很及時。
不過等顧淮一那邊安排人來給兜兜和諾諾做筆錄時，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做筆錄的警察一開始還是像對待其他小朋友一樣詢問，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兜兜和諾諾的表達能力非常強，完全不需要給他們特殊對待，筆錄做起來就更快也更準確了。
做完筆錄之后，顧一諾就催著云畫和兜兜趕緊走，“薄叔叔，談阿姨和兜兜就交給你啦。”
小丫頭跟大人似的。
“我自己帶兜兜回去就行……”
她話還沒說完呢，薄司擎就已經直接把兜兜抱了起來，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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