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桃花眼泛起委屈，“你真的不記得了？”
賀重九剛還覺得這青年應該沒有惡意，現在看來，心懷鬼胎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剛在車上的時候，看他那驕矜倨傲的姿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偏還要在盡歡面前裝著一副單純善良的樣子，簡直就是居心不良，所圖非小。
“你真的可能認錯人了，我記性是很好的，見過的人只要沒有大變樣，我是不可能會忘記的！”盡歡說話的時候，還自我肯定地點點頭。
眼鏡男突然小聲提醒道：“少爺，都隔了這么久了，人長變了也是很正常！”
“阿忠說的對，這十年我也是長變了好多！”青年定定地看著盡歡語氣懷念。
盡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蹙起長眉說道：“所以，你究竟是誰？”
“我叫宗正棠……哦對了，我以前還有一個名字，叫葉新明！”青年勾唇眼神期待說道：“想起來了嗎？”
盡歡搖頭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叫啥名字？怎么一會兒姓宗一會兒姓葉的？”
她覺得這青年顏值出眾，就是這腦子好像有點不好使，連姓名都講不清楚。
也就虧得他家世良好，能讓這么多保鏢陪著他瞎胡鬧。
宗正棠指著身后的路上，“九年前的冬天，就在這條街上，你還救過我，你不記得啦？”
盡歡狐疑，九年前的冬天她有救過人嗎？她是真的沒印象。
“就在過年前趕大集的時候，你偷了別人的年糕，你把我藏在馬車下面，幫我躲過了來抓我人！”青年說起偷年糕的時候，也有些羞窘。
幾個保鏢聽到宗正棠說到偷年糕的時候，一個個臉繃得很緊，估計是想笑又不敢笑。
盡歡根據宗正棠的話，認真回想了好一會兒。
主要是趕大集這回事兒吧，隔得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
自從割尾巴和破四舊的風聲緊起來，年前開大集，過年辦廟會，這些傳統也都消失匿跡了。
徐祖爺是帶著盡歡來趕過大集，盡歡記得六二年的臘月，她當時是窩藏過一個，為年邁生病的奶奶偷年糕的孝順男娃。
可當時那個男娃衣衫襤褸面黃肌肉，跟眼前這個顏值爆表的帥小伙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記起來了，”盡歡頓了頓說道：“順手幫一把，不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情，你不會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宗正棠卻搖了搖頭，“我是專門來找你的，雖然于你是順手而為的小事，于我卻是救命救急的大恩，我必須要報答你！”
“可你是怎么確定，我就是當年幫你的那個人的？”盡歡笑著問道。
宗正棠唇角勾起微笑，“我當年可是發過誓要報答你的，你又不告訴我名字，我只能把你的長相牢記在心里。”
“這么多年過去，我的長相還是長變了一些，你怎么就能確定是我的啊？”盡歡還真有些好奇。
宗正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一點都沒長變，還跟當年一模一樣，而且你現在要回的，不正是去甜水村的路嗎？”
盡歡這雙眼睛，完全遺傳自徐家強大的基因。
跟徐祖爺徐家梁一樣，都是漂亮的丹鳳眼，內勾外翹眼角帶鉤，一見之下就覺得很驚艷。
她不笑的時候，一雙眼睛神光逼人氣勢十足，讓人很有覺得距離感。
只有笑起來雙眼微彎，才會弱化眼睛本來的威儀和冷艷，顧盼之間波光流露，自然風流嫵媚。
“原來是這樣啊，你感謝的心意我領受了，”盡歡摸了摸眼睛笑著說道：
“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著回家吃終于飯，麻煩你們的車挪一下。”
可能是剛剛冰棍吃得太急，盡歡覺得肚子有點涼氣，她想回去弄一碗姜茶喝，女孩子受了寒可不是小事兒。
至于那對宗正棠，曾經那點順手而為的幫助，她覺得實在不足掛齒。
宗正棠所謂的報答，她覺得就更沒有必要了。
盡歡客氣婉拒的話，讓宗正棠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
宗正棠郁悶地想著，平時明里暗里給他獻殷勤的小姑娘那么多，怎么偏偏他一心想報恩的姑娘，卻這么不待見他？
“阿忠，把車子挪開！”宗正棠朗聲吩咐道。
那個叫阿忠的眼鏡男，立馬把車往前開了一段，把路口讓了出來。
等那輛锃亮的滬江汽車剛挪開，賀重九一馬鞭便抽在車轅上，馬兒很快就跑動起來。
盡歡坐在車上跟宗正棠揮了揮手，“再——”
后面的“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群保鏢司機就“小少爺”“小少爺”喊成了一片。
只見宗正棠單手撐住馬車的車轅，雙腿利落彎曲騰空，眨眼之間就穩穩地坐到了馬車上。
“你要干啥？”盡歡擰眉問道。
宗正棠揚起笑臉，桃花眼里眼波流轉，“跟你回家，登門拜謝當年的相救之恩啊！”
“你兩手空空說去拜謝，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吧？”盡歡故意找茬道。
宗正棠一點沒覺得尷尬，“登門拜訪的禮物，早就備好了，就在后面的車里！”
“真的只是點小事，不值當你記掛這么久，更不值得你這么鄭重登門道謝！”盡歡認真地說道。
宗正棠笑得桃花眼微瞇，“不想讓我鄭重道謝的話，那我專程來找你，遠來是客，客人上門蹭一頓午飯總是可以的吧？”
盡歡剛已經見識到了宗正棠的自來熟，卻沒想到自來熟到了這個地步。
“你既然不反對，那我就當是你默認了哈！”宗正棠笑嘻嘻地說道。
盡歡對宗正棠嗤之以鼻，“你出行就有汽車坐，身邊還隨時跟著那么多人，堂堂少爺還能少了飯吃？”
“你別看跟著我那幾個人，牛高馬大的，其實都蠢笨得很，連川話都學不會，我還能指望得上他們？我估計早餓死了！”宗正棠說謊不眨眼。
盡歡神情異常認真地端詳了一下宗正棠的臉，語氣冷然道，“你臉呢？是不是在家忘記帶出來了？”
“哎呀糟糕！”宗正棠雙手伸到褲兜里面摸了摸，“出門的時候，忘記把臉揣兜里了！”
宗正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讓盡歡有些無語，“我家的飯不是想蹭就能蹭的，你下車！”
賀重九一把勒住韁繩，轉頭用不善的眼光盯著宗正棠。
之前知道盡歡對眼前這個宗正棠，有過相救之恩，所以宗正棠上車的時候，既然盡歡不反對，他也就沒吭聲。
現在盡歡讓宗正棠下車，他就想立馬不客氣地，把這個宗正棠扔下車去。
“別那么小氣嘛，大不了我給糧票！”宗正棠笑嘻嘻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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