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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土豆妙用

  培訓班的課業不重,理論知識教的不算多,教材也就那么寥寥幾本,講課的教授可發揮空間不大,照本宣科的話太簡單,但也不可能發散太多。

  一來學員們水平參差不齊,講太深入很多人根本聽不懂,他們被戴上白專的帽子就不好了。

  二來時間也不夠用,跟工農兵學員一樣,培訓班一半時間在教室上理論課,另一半時間同樣要去學農學工學軍。

  跟以前盡歡上學時打醬油式的學農不同,這次的形勢格外嚴峻。

  把學校的學生帶到郊區的農場,以班為單位分派任務,不能完成的班級,公開批評少不了,而且真的會被返工,死磕直到保質按量完成任務。

  盡歡在家沒真正下過地,連家務活都很少沾手,這下子也真的挽起袖子干農活,學農時候老班總被分配施肥的活兒。

  比起施肥這種生化場面,盡歡其實更愿意去挖地,她又不缺力氣,挖地至少鼻子比較好受,但幾次申請都被老班拒絕。

  老班名叫周鎖住,今年三十五歲,是大家名副其實的老班長,為人處世公正厚道,對同學們很是照顧。

  像盡歡這樣跟他女兒一般大的小姑娘,他更是說不出一句重話。

  “現在地還沒化凍,挖地連我這樣的大男人都吃力,你一小姑娘怎么吃得消?”老班語重心長,“我知道施肥是臟臭了些,但真的比挖地輕松,你還在長身體的年紀,不能干重體力活,會虧損身體底子。”

  話說到這份兒上,盡歡也不好多說什么,跟只有繼續去施肥,還不能捏鼻子的那種,真是一把辛酸淚。

  好在學農的階段很快過去,一年之計在于春的大事,不會讓他們這些門外漢去地里瞎折騰,工農兵還有農學專業,春耕是農學專業學員的主場,盡歡他們輾轉去工廠學工。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半月之后,培訓班終于有了跟專業相關的實踐課。

  由于大家水平參差不齊,行醫習慣也各有不同,上實踐課的時候沒少鬧笑話。

  在演示打針注射的時候,老班周鎖柱同志四處張望,“我土豆呢?誰把我桌上的土豆拿走了?”

  土豆?盡歡盯著手上半成型的牡丹懵逼。

  針劑注射這么基礎的課程,在她這里真的不用再學,所以才會拿被同桌遞過來的土豆雕花玩。

  可老班不是要上臺去演示打針的方法嗎?滿教室找啥土豆?

  “那個,老班,土豆在這兒呢!”盡歡弱弱地舉起手上的土豆雕花。

  周鎖柱笑著接過面目全非的土豆,“小徐同志,你這手活兒可夠細的的啊,下午縫合演示就交給你啦。”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盡歡應得爽快,她怎么說都是動過手術的人了,縫合傷口自然不在話下。

  周鎖柱拿著那朵土豆雕花上臺,然后直接攔腰切開。

  “老班,你切土豆準備給我們做飯哇?”有學員大笑問出來,“不過教室里沒火,生土豆我們可不吃啊!”

  周鎖柱也不生氣,“有點出息啊,別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我這土豆是用來消毒的!”

  消毒?盡歡實在不解,不解的也不只是盡歡,大家都很好奇土豆跟消毒能有啥聯系。

  只見周鎖柱在充當實驗對象學員的臀部,用手比劃了一個十字,然后用土豆切面在臀部右上角來回擦拭。

  嗯?這是啥操作?

  用土豆擦出一小塊干凈的皮膚后,周鎖柱夾出酒精棉球,才在這塊皮膚上進行正常的消毒流程。

  “先用土豆把皮膚擦干凈,可以節省不少酒精棉球。”周鎖柱飛快地把針扎進皮膚。

  充當實驗對象的同學紅著臉,“老班,我每個星期都上澡堂來著……”

  潛臺詞是說他愛干凈,身上不臟,用不著反復消毒。

  被選中當實驗對象被全班觀摩,雖然不好意思吧,但醫生嚴眼里無男女性別之分,硬著頭皮也就上了。

  但要是讓全班誤以為他不講衛生,那臉就真的丟大發來了,培訓班出挑的女學員不少,他打算培訓完順便撈個媳婦回家來著。

  “夏同學愛清潔講衛生,但不是每個病人都有這個條件,我們大西北缺水,別說是每周,能一個月洗上一回都算講究,幾個月不洗澡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接手的病人衛生條件,你們能想象,足足用了五酒精棉球,才勉強擦出一塊兩公分見方的下針位置嗎?”

  這說法絕對不是夸張,對于常年干旱的西北來說,洗澡絕對不屬于日常必需品,喝水煮飯都要省著用水,再愛干凈也只能減少洗澡次數,想痛快洗回澡,光挑水都能累掉半條命。

  不光西北,其他地區也沒那么方便,就像是氣候濕潤水源豐沛的錦城,想每天洗澡也不容易。

  洗澡不光要用水,熱水是要燒煤燒柴的,是煤不要錢還是撿柴太輕松?

  所以還是不要窮講究,不怕臟不怕累艱苦樸素才是美德,像盡歡這種天天洗澡洗頭的,還要藏著掖著,就怕被人說是資產階級臭毛病。

  盡歡義診時,也遇到過不少個人衛生不合格的病患,好在她在滬市采購了很多藥品,酒精棉球不緊缺。

  “老班,用土豆消毒能衛生嗎?”也有人對周鎖柱的方法表示質疑。

  周鎖柱氣定神閑,“土豆主要是起最基礎的清潔作用,要用酒精進行二次消毒,我管這個方法叫做分層消毒,是在藥品物資緊缺情況下不是辦法的辦法。

  你們別不信啊,我還見過吐口水,然后隨便用袖子一擦就下針的呢,我用土豆總比吐口水講究吧?”

  臺下的學員們都覺得難以置信,別說大醫院的醫生護士,就是農村的赤腳醫生,也該有最起碼的衛生常識。

  用口水消毒,老班你真沒開玩笑?

  周鎖柱苦笑著搖頭,“我們那兒比較艱苦,不是需要必須住院的大病,都是開了針劑回家找人打,會打針的人不一定有正確的清潔衛生常識。

  用口水消毒都不算啥,還有人邊抽煙邊打針,煙灰掉落燙了屁股,病人帶著針就蹦起來抖煙灰,最后針頭斷在肉里的事兒。”

  他是笑著把荒唐的醫療事故講出來,但大家還是聽得很唏噓,就算是來混資歷鍍金的學員,這一瞬間都覺得作為醫務人員,肩膀上有沉甸甸的責任。

  扎針的位置不出血后,周鎖柱把擦拭過的土豆片切面切去,又削下薄薄一層土豆片,摁在陣眼處,“剩下的土豆也不浪費,針眼處容易結腫塊,敷上土豆片還可以消腫化瘀,鎮痛的效果也不錯。”

  他這個說法,大家就都沒意見了,就算之前沒有醫學基礎的人,可能都聽說過土豆片加上毛巾熱敷針眼的土法子。

  法子是土,但管用就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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