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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吐出來賣錢

  重重樹影在呼嘯的風中張牙舞爪,仿佛要噬妖般胡亂撲騰著。

  這聲音不要說其他小妖了,就是鷹王等八階妖王,現在對天黑也憷得很。事后他們檢查了那一片,所有沒出來的獸,生不見獸,死不見尸,只有飛濺四處的血。

  人修的恐怖由此可見一般!

  他們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一個地殺,可人家倒好,是一鍋端,一大鍋地端。

  成千上萬,從一階小妖起,到推山王、蛟王他們五個,全被端了啊!

  小妖們縮在一起,驚恐地看著白天很溫順的草木張牙舞爪,生怕它們跳起來打妖。

  那么多同伴,都在黑黑的地方永遠消失了,大家消失之前,叫得可慘了,連一向高高在上的龍王都在哀哀地喊救命!

  現在,誰還敢亂動?

  陸靈蹊費了半天勁,從山石下面爬出來,遠眺原來鬧騰得要死,現在安安靜靜連一聲小獸叫都沒有的百禁山,忍不住打了個抖。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反正哆嗦著拿著羅盤,算好方位,不要命地往外圍跑。

  準備隨時幫忙掩行的青主兒不知道是不是該笑,鬼有什么可怕的?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人。

  那天的鬼世界,明明是捍魅弄出來的。

  不過這話,她想了想到底沒說。

  百禁山里還有好些大妖,早一點趕回寒漠,早一點安生。

  東皋也在夜間行動,他坐在細長的靈舟上,貼著樹冠前行。

  同坐舟上的,還有少了一臂,受了重傷的夙方。

  這位山海宗的長老,以前從沒看過他一眼,現在……要是能動手,他真想一刀把他宰了。

  只可恨修為太低,沒有十全把握之前,沒有走出百禁山之前,他還不敢動手。

  “把舟開穩一點。”閉目養神的夙方坐在后位,“放心,現在沒妖敢出來。”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妖,明顯是被捍魅的九陰陣給嚇著了。

  “說起來,九陰陣算個毛。”

  夙方一肚子郁氣無處可泄,“我山海宗的山河亂,才是天下最厲害的魔陣。”

  要不是一早就被江雪那個瘋婆子盯上,說不得,他也能混水摸摸魚。

  “小子,你本就是我山海宗的修士,四物居的伙計有什么好當的?”他身體情況不好,急需一個忠心的,“重回山海宗吧,老夫收你為徒。”

  收徒?

  早干嘛了?

  東皋的眼睛閃了閃,“晚……晚輩不敢,晚輩靈根資質差,運氣……也不好。”

  運氣不好?

  夙方現在急需運氣,聽到他說運氣不好,這才想起,這小子在五行秘地,幾乎沒帶什么東西出來,“你的運氣……雖然不是很好,卻也不是太差,至少……從五行秘地活著出來了。”

  他得活著回去。

  “千道宗的那個小丫頭跟你關系不錯吧?”

  好像隨慶就是因為那小丫頭,才照顧這小子的。

  這樣一想,夙方突然又覺得,這小子可能沒什么財運,但其他運氣并不差,“要是知道,他們走的大概路線,我們就安全了。”

  “聽……聽過幾嗓子。”

  東皋似乎很遲疑,“隨慶前輩要照顧林蹊,所以沒打算走百禁山。”

  這是沖云前輩告訴他的,沖云還告訴他很多。

  比如面對西狄修士時,用最差的斂息決,掛最小的儲物袋,他們看到,也會裝作沒看到;面對瘋狂起來的妖獸,用她親傳的斂息決,在別的地方亂起來時,要見縫插針地往外跑,只有到了絕靈寒漠,他才能得一份安全。

  在有靈氣的地方,他殺不了這個在他身上動手腳的老妖怪,但是到了絕靈之地,一定可以。

  “聽說,如果時間過了半個月,就再不追前面的大部隊了。”

  “唔!隨慶現在想追,也有心無力了。”夙方看到沖云那天動劍的樣子,那以急切想要沖出去,顯然不是她一個人,“他現在說不得傷得比我還重。”

  什么?

  東皋眼中露出一絲擔心,把靈舟的速度又稍提了些。

  夙方看了他一眼,接著道:“道門修士相對來說稍為抱團,你速度快點,我們應該能追上他們。”

  只要能跟上隨慶,哪怕他一萬個看不上他,安全方面,卻可稍松一口氣。

  “獸潮時,西狄人的死傷,比我們多。他們定然無力再組織追殺的人手,已不足慮。”

  夙方似乎在分析,“不過,經此一變,我們恐怕要在寒漠上休整好些天了。老夫的傷要養,隨慶的傷肯定也要養。只有我們養好了傷,才能保證大家回修仙界的安全。”

  東皋被他的后一句,弄得心下一頓。

  是噢!

  他們不能總呆絕靈之地,總要回修仙界。

  不管走西狄草原,還是十五萬里后重回寒漠與百禁山的邊境,多一個元嬰修士,跟少一個元嬰修士,都不一樣。

  他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前輩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帶您追上隨慶前輩他們的。”

  要的就是這句話。

  夙方閉上了嘴巴。

  他從沒想過,這煉氣小修會對他起殺心。只是怕遇到其他人,不管是西狄人還是魔門修士,見到重傷的他,也許都會起點心思。

  聽到遠處打著呼哨的風,趕到邊界的陸靈蹊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

  “青主兒,你看著百禁山,那里要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馬上吱個聲。”

  她往更外圍去了去,放出葉形的飛行靈器,“用靈力趕路,比用兩條腿趕路,快多了。”

  她的眼睛要看著前路,要估算不能離寒漠太近,也不能離寒漠太遠,“我師父他們速度快,可能早趕到前面了。”

  “行!”

  關系到她們的安全,青主兒一口答應。

  兩人分工合作,就在離寒漠百來米的地方,全速前進。

  直到遠方的天空,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安靜了一夜的百禁山,才算活了過來。

  諸小妖相互擠了一夜,伸懶腰的伸懶腰,清嗓子的清嗓子,當然了,該填肚子的,還得填肚子……

  聽到遠方的動靜,陸靈蹊又往寒漠靠近了十來丈,只怕人家一巴掌呼來時,她跑不及。

  鷹王例行巡視邊境,這幾天被人修養高了胃口,不想吃那些味道重的小妖,想看看邊境,有沒有哪個修為差點的修士,讓他填填肚子。

  那天,讓那群笨蛋把暗箭傷他的兩個壞人踩成肉泥,結果老蛟他們出事,大家都沒顧得上看,第二天,回來的妖愣是連三成都沒到。

  那兩個壞蛋,還是在寒漠邊境,時現時不現,好像專門吊他胃口一樣。

  按大家之前的性子,肯定會再派小妖踩殺過去。

  可是,經過那要命的永夜以后,他們莫名地對修士起了一絲敬畏之心,

  同等級的元嬰修士,在各種傳說和傳承中,都說不好惹,能不惹盡量不惹。

  鷹王尋人的時候,刻意避過了前面,免得自己被那兩人氣著。

  半晌,他在空中的遨游突然頓了頓。

  他看到什么了呀?

  怎么有個藤子在天上飛呢?

  嘶!不是仙物,就是某個低階修士惑妖的把戲吧?

  他的聲音上揚,帶了絲驚喜,忙忙撲了過去。

  可惜幾天前,受了傷的右翅,沒有平時靈活。

  “快快快!”急切間,青主兒的嘴巴都不利索了。

  好在陸靈蹊也聽到鷹王的叫聲,身體微傾,連飛行靈器都不要了,運起飄渺無行決,迅速跑到了寒漠這邊。

  青主兒在要禁靈的第一時間縮進了她的手腕。

  感覺到靈氣被封,陸靈蹊還沒松口氣,就見那個大鷹也沖了過來。

  哈哈!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小丫頭滿臉稚氣,修為肯定不高,但不管什么修為,修士的血肉就是比平時吃的小妖味道好。

  鷹王的口水在嘴巴里泛濫,撲下時,他的爪子閃著尖利的光,彎彎的喙迫不及待地朝陸靈蹊一起來。

  躲著的那些天,陸靈蹊聽過鷹王扯威的聲音。

  但此時,她都跑到這邊來了,這家伙還不是不依不饒,就太過份了。

  絕靈之地,哪怕她師父,都是凡人一個呢。

  叮!叮叮叮……

  在寒漠上跑了三個多月,雖然沒有刻意練功,可是體力絕對又好了許多許多。

  輕功配合著飄渺無行決的步法,在一擊得中,劃出幾根毛出了一點血后,她膽子更大,雙腳互踢間,硬生生地拔高身體,一劍又一劍。

  唳……

  鷹王沒想到,會再次踢到鐵板,出了百禁山,他不是妖王,就是皮稍為厚一點的老鷹。

  傷著的翅膀拖累了他,下巴和嘴巴被劈了一劍后,他就想退,可是稍慢那么一點,臭丫頭一劍又一劍,得勢不饒妖。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他的爪子抓到了她的肩膀,正想狠狠一撕,陸靈蹊反手扯住他的那只爪子,右手的劍,再次狠狠往上一戳。

  太痛太痛了。

  鷹王在痛苦中一邊尖叫,一邊再次伸嘴朝她一叨。

  雖然厚毛衣服擋了一擋,可是還是好疼。

  陸靈蹊死命把劍往他身體更送了送后,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撕來的爪子,身體努力貼上他的腹部,一口咬上前面砍開,正在滴血的肉上。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鷹王感覺自己的血在大量流出,都能聽到她大口咽下的聲音,嚇得毛都炸了起來。

  他顧不得再叨她,臭丫頭的衣服穿得太厚,雖然叨出了一點血,可是再讓她這么喝下去,還有腹中那一動就疼得要命的劍,再不回百禁山回復靈力,真的會隕命在外面。

  鷹王撲騰著往回跑,想飛高一點,把她砸成肉泥。

  可是那插在體內的劍,明顯傷了內腑,翅膀也被她砍了幾劍,一動幾乎全身都痛。

  他飛不起來了。

  唳……!

  慘叫中,他努力拖著還在咽他血的小丫頭,在離地一米高的地方,往百禁山撲騰。

  陸靈蹊后背和左肩,有好幾處也好痛,肚子都被熱熱的腥腥的鷹血灌滿了。

  鷹王的撲騰,她當然也感覺到了,不敢再等下去,扯著他的雙腳,身體后蕩,在將要落地時,騰出的雙手又狠狠扯了他屁股上的兩把大毛。

  鷹王拼死沖回三丈外的百禁山,靈力回復后,人身也迅速回復回來。

  肚子上的劍插的太深,若是不馬上拔下來,太要命了。

  他半趴在地上,并不知道,黑色的玄衣,因為身上的好多毛掉了,此時很破爛,甚至屁股肉都露了一點在外面。

  拔出那把劍,他狠狠盯著還抓著他屁股大毛的陸靈蹊,“本王不會放過你。”

  陸靈蹊看看手上的兩把大毛,再看看回復人身的妖王和……他的屁股,她覺得她應該恐懼的,畢竟她也受傷了,肩頭和后背好痛,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特別想笑。

  她臉上也確實露了點笑容,當著鷹王的面,把那十幾根或大或小的毛收進儲物袋,“等我到了有靈氣的地方,你說,你的毛,會變回它真正的樣子吧?”

  什么?

  鷹王大怒,此時也終于感覺到屁股在漏風,連忙調一部分補傷的靈力到屁股那里,讓毛長出來,重新成為玄衣。

  “看樣子能嘍?”

  陸靈蹊的肩膀抖了抖,“前輩,您知道我是什么修為嗎?”

  她一個煉氣小修,扯了八階妖王的好多毛,這要是傳出去……

  “我煉氣六層。”肩頭很痛,她齜牙咧嘴又滿臉堆笑,“我師父要是知道,我這么能干,肯定高興壞了。”

  鷹王想殺人。

  可是他不敢再跨過那個界。

  “前輩,我現在不進百禁山了。”

  陸靈蹊往嘴巴里按了兩顆培元丹,一幅乖乖巧巧的樣,“您要是不放過我,還得到這邊來呢。”

  鷹王磨了磨牙,如果眼神能殺人,對面的小丫頭,早被他殺了無數次。

  “別這么看我嘛!”

  陸靈蹊撿起被腳踩住,還沒來得及飛走的兩根斷毛,“你要吃我,還不帶我反抗?我們人族有句話,叫做兔子急了都咬人,您要是真不想放過我,那就再來好了。”

  這一次有經驗了,一定多扯幾根毛。

  陸靈蹊很可惜被風吹走的鷹毛,“您的血,好像挺管飽的。”

  鷹是沒毒的,雖然在絕靈之地,感受不到靈氣,可八階妖王的血,對身體應該很好吧?

  陸靈蹊其實懷疑,這一肚子血,一旦到了有靈氣的地方,會發生靈氣暴動,“我喝的有點撐著了,呃……”

  她打了個滿是血腥味的嗝,“您說,我是不是應該吐出來些,將來賣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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