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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畫蛇添足

  陸靈蹊當然知道,因為子息護魂術而出現的護魂盾,三位被動扯進來的祖宗,至少有兩位知道陸信的后人回來了。

  他們會不會懷疑到她這里?

  黑駝子前輩出手利落,連師父都不知道,自己差點被老白鶴搜魂。

  陸靈蹊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管是陸家還是飄渺閣那邊,都能吸取當年信老祖的教訓,不要過于追究。

  至于另一道……

  陸家代代單傳,雖說是暢靈之脈,可是二代老祖陸誠為防意外,還是規定家中子孫的另一半,必須是有靈根者。

  那些嫁進陸家,入贅陸家的祖輩,難保就不是流放者的后代,那么他們在這邊有個元嬰長輩,還是很有可能的。

  陸靈蹊雖然一切都往好的地方想,可是事實上,她的心里非常沒有底。

  休息一天緩過所有心神后,她終于再跑南佳人處,查看各方消息,只怕陸家和飄渺閣有什么動作。

  “你又要查什么呀?”

  看她翻了半天,眉目不暢,南佳人好心地倒上一杯靈茶,“如果是前天老白鶴的事,那就不用查了,問我吧!我什么都知道。”

  問她?

  “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

  看到師妹眉目里還暗藏的驚恐,南佳人在心里一嘆,“不出明天后天,江湖定有傳言,老白鶴背棄百獸宗后眥睚必報,為躲避殺鶴聯盟的人,又因為你得罪了他,在某些地方,甚至千道宗的南山麓都弄了特別的小型傳送陣。”

  陸靈蹊簡直呆了。

  師父讓她休息三天,自前天把她送回宗后,她還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呢。

  原來……

  是放流言去了嗎?

  “各宗早感覺老白鶴老能逃掉很奇怪,正好隨慶師伯毒愈,送黑駝子前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老畜牲,當場拜請那位前輩用毒陰了他。”

  陸靈蹊嘴巴微張,端起師姐倒好的茶,一邊喝一邊鎮定心緒。

  “你還想不想聽具體的?”

  “自然!”

  陸靈蹊眼巴巴地瞅著師姐。

  “呵!具體的就是,知袖師叔如上次一樣,化成你的樣子,引了老白鶴,然后,借著種種,把他陰殺在沒什么人的北原。”

  我的天!

  陸靈蹊呆了呆后,眼中的笑意終于一點點地綻放出來。

  “怎么樣?很滿意?”

  南佳人看她這般高興師長們為面子美化過的消息,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師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就跑出來了吧?千道宗的核心弟子,在自家坊市被老白鶴劫走,這對宗門形象太有影響了,所以呢,江湖傳言里,重平師叔就用知袖師叔代替了你。”

  她能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正好處在情報處。

  “林蹊,不要怪師伯師叔他們,誰能想到,應該在赤水以南狼狽逃亡的老白鶴,能出現在宗門坊市等著抓你?”

  偏師妹倒霉,一直沒出門,這好不容易出次門,就正好遇到他了。

  南佳人又給師妹倒了一杯水,“老白鶴在人族呆了太久,偽裝的太好,坊市的護陣,又不能像宗門的防護大陣一樣,可以用身份牌識別各方來人。

  好在你這次有驚無險!

  以后……說話盡量注意點,真有什么不得不得罪的前輩高人,盡可能地推到長輩們那里,萬不可自個沖到前面了。”

  受此教訓,陸靈蹊知道師姐說的話,是真的為她好,“嗯!師姐,我再問你個問題啊,老白鶴真的在南山麓弄傳送陣了嗎?”

  “確實。”

  南佳人點頭,“師伯師叔他們現在就在忙這件事。老白鶴活的年紀大,他用的那些傳送陣,除了越嶺的比較新外,其他三處,包括我們南山麓的,都是有些年頭的,據說隱蔽的非常好。”

  說到這里,她微微遲疑了一下,“我們宗門的這處,可能牽扯幾百年前的一樁迷案,所以隨慶師伯才沒來得及跟你說。”

  “……師姐告訴我也是一樣。”

  陸靈蹊的心事解了,其實并不關心其他,“我真怕再成大家的話題中心,宗門這樣處理很好。”她需要低調再低調,盡可能地不引起別人注意。

  從外事堂出來,站在云頭望向遠遠的南山麓,陸靈蹊突然慶幸起來。

  老白鶴因為龍息草而認上她,她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這一次雖然險死還生,卻因為有黑駝子在,算是把危險降到了最低。

  若沒有黑駝子,沒他下的毒,陸靈蹊簡直不敢想。

  她第一次對毒感起興趣,轉身就往藏書樓跑。

  尋找有關封印神魂方面的玉簡時,她倒是看到了幾個很有意思的毒方。

  太霄宮,朱培蘭把收集的資料交給特意來要的凌霧,“師姐,你好好的,要這東西干什么呀?”

  如果關心,怎么也不至于現在才關心。

  “嗨!前天遇到葉家的幾個人,聽他們說了不少有關千道宗林蹊,那什么天運之子的流言。想想,你的運氣好像也不錯。”

  凌霧當然不會跟她說實話,“正好閑來無事,翻翻你們都有哪些人,說不得,我將來出宗游歷的時候,還能碰到,順便套套交情。”

  “葉家啊!”

  朱培蘭暗暗記在心里,“葉湛岳師兄的事,其實真怪不上林蹊。”

  “嗯!我知道!”凌霧又不傻,“不過,他們家沒從她那里弄到該有的好處,肯定要閑話幾句。”

  當然了,弄到了,肯定一樣有閑話。

  這些世家,就像師父說的那樣,一旦揭開表面的光鮮,骨子里都爛的流膿。

  “咦?怎么還有編外?”凌霧不翻不知道,一翻特別詫異,“這么多?”一下子多出了一百多人,不是給她找事嘛?

  朱培蘭伸頭看她翻開的資料,“不多啊!千道宗的十五人,當時是因為年紀小,都在十歲以下,隨慶長老心生憐憫,沒讓他們進五行秘地。

  至于其他多出來的,都是年紀比較大,卻又無緣進五行秘地,但他們嘗到修煉之妙后,也跟著我們大部隊一起從寒漠荒園跋涉到這邊了。”

  走二十萬里寒漠的時候,因為同出一地,大家抱團一處,那些人還借由頭找過她,幫忙平息一些他們解決不了的人事干擾呢。

  要不然,她怎么也不會記這么全的。

  “……噢!”

  凌霧覺得師父扔給她的活,可能不太好干,“這些編外人員的靈根資質,你怎么都沒記呀?”

  “記那么全干什么?”

  朱培蘭不解,“當時,他們要么小要么老,小的也就罷了,老的……”她微嘆了一口氣,“哪怕靈根資質不錯的,也因為年紀大了,沒了再進一步的空間。”

  “你這樣想可就錯了。”

  凌霧正色道:“機緣這東西,向來難說,我們太霄宮的創派祖師,可是四十二歲才開始修道的。

  其實只要靈根資質好,到了這邊,肯定會有散修或者小世家接納他們,人家未必就不能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好像也跟她沒什么關系吧?

  朱培蘭不知道這位師姐到底想干什么,“噢!那我以后遇到了,再幫你記全些。”

  “好呀!”凌霧朝她露了個大大的笑臉,“師妹跟他們的某些人還有聯系吧?要不然,你幫我問問,這些人里都有誰筑基了。”

  “師姐……是有事嗎?”

  “是!”凌霧努力找理由,“我手上有一個前輩洞府的線索,想找幾個合作伙伴一起探一探。當然了,找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只是感覺從這些人里找,風險要小一些。”

  朱培蘭無可反駁。

  同門之中,除了處的特別好的,有什么機緣,都喜歡找修為差些的散修幫忙。

  有危險是那些人上,好東西……是自家得。

  “師姐恐怕要失望了。”

  她輕抿了一口茶,“沒有筑基丹,在外面討生活哪有那么容易?連我都才筑基未久呢,更何況他們了。據我所知,這些人里,雖然大都加入了世家和小宗門,可是,都是最底層的修士,筑基這個問題,應該還不是他們能想的事。”

  這樣啊?

  凌霧很滿意,這樣一來,范圍又縮回四十八人了,“你跟這些人都相處過,可知誰的木靈根最好?”

  朱培蘭想也未想地搖頭,“沒人問我的靈根資質,我怎么好意思問別人的靈根資質?師姐真想查的話,或許可以到外事堂,那里,有所有出五行秘地的人員資料。”

  至于這位師姐有沒有權限查,就不在她關心的范圍之內了。

  同出寒漠,朱培蘭下意識里,想要維護那些人。

  “那好吧!”

  凌霧又不傻,笑的無懈可擊,“多謝師妹的資料了。”

  她以空白玉簡復了一遍,原件還回去,“師妹最近有練手的陣盤嗎?我缺個純火的。”

  “我還真有。”

  朱培蘭這次的笑容真誠多了,“這是用火耀石特制的陣盤,”她摸出一個暗紅色的圓形陣盤,“雖然只是低階的五行火陣,卻因為火耀石異常的好使,價錢相比于中階的五行陣,又便宜了一半,只要八百八十塊靈石。”

  也不便宜好吧?

  正常的低階五行陣,只在六百到七百靈石之間。

  不過換個火耀石當火陣的陣盤,怎么一下子貴這么多?

  凌霧覺得這位師妹在宰她。

  只是剛從她手上得了需要的東西,還價有些不好意思。

  “那行吧!”她郁悶地掏靈石,“朱師妹,掌門師叔知道你干這事嗎?”

  “知道啊!”朱培蘭笑咪咪地,“師父支持我往陣道發展。”

  不僅師父支持,兩位師兄也巴不得她沉迷陣道,不問宗門俗務呢。

  凌霧郁悶告辭,才出門就見外面三三兩兩聚起一起八卦的弟子,在見到她的時候,一哄而散。

  “站住!鬼頭鬼腦地說我什么壞話呢?”

  哪有說她壞話?

  葉湛興倒霉被她盯上,只能老實道:“我們哪有說師姐,聽說殺鶴聯盟那邊傳來消息,陸長老提前一步回來,是因為感受到流落在外的陸信子孫身隕,據說,那人被不知名的高人強力搜魂了。”

  什么?

  凌霧眼神一厲,“你們的耳朵可真長?殺鶴聯盟的前輩都是元嬰真人,他們誰會閑得跟你們傳這樣的八卦?”

  “真的,這是從玄幽殿文昌真人那里傳出來的,現在坊市都傳遍了。”

  凌霧其實相信了,陸師伯一回來就找師父,然后師父馬上讓她查人,“你們是太閑了是吧?一群大男人交頭結耳,像什么樣子?”

  罵了人,她急沖沖地回蓮花峰,不僅交資料,還把剛聽的流言也稟上。

  雖然師父在三百年前的事上,被人稱做毒婦,雖然師父發脾氣的時候很恐怖,可事實上,哪怕發脾氣,她也沒對門下弟子疾言厲色過。

  凌霧幫儀芬處理過很多被她氣急之下打壞的峰前巨石,對外面的毒婦流言,大半不信。

  “……既然傳出來了,那你就拿我的身份牌到外事堂正大光明地查吧!”

  儀芬的眉頭緊緊蹙了幾蹙后,口氣有些惡劣,“好歹也是陸家的子孫,雖然沒有認回陸家,總有一份香火情份。

  回頭查出來,正好宰了那個不知名的高人,洗洗我的毒婦之名。”

  文昌能八卦,說不得,還有陸岱山的影子。

  他們兩人的關系向來不錯。

  很明顯,陸岱山是借著這事,順水推舟地,想把陸信其他可能的子孫徹底隱下去。

  計是好計,卻太操之過急了。

  儀芬真想跑陸家把陸岱山狠狠地打一頓,都叫他別管了,結果又插手。

  沒有流言,那天看到他不對的容惑八人心里更能肯定這事。

  他只要配合著蒼老,配合著難過一段時間,這件事,就會慢慢在高層修士中傳開。

  這有了流言……反而有種欲蓋擬彰之感。

  暢靈之脈呢。

  那個搜魂的家伙,如果知道這一點,可能根本沒殺人,反而擄了回去傳宗接代了。

  儀芬氣得肝疼,每次都這樣,好心辦壞事,畫蛇又添足……

  如果不是陸家在里面兜不住,亂出招,哪怕陸信的最終結局還是流放絕靈寒漠,至少他在的那些年,可以得到家族照顧,不會走的那么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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