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
怎么可以?
連肆和商長老顧不得研究那個好像也快是檣櫓之末的壞蛋,忙要朝隨慶開口。
可是……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蓮花剛落隨慶之手,就如風化去,隨慶也半息沒考慮,就那么‘啪’的一聲,把雙面骷髏捏成了兩半。
連肆當場噴血,面如金紙的倒在商長老的靈氣護罩里。
“你……你們……”
商長老指著這對師徒,氣得手都抖了。這時候,他哪還不知道,剛剛林蹊裝那樣子,就是給他們錯覺,讓他們研究她一會,暫忘雙面骷髏。
放棄馬上就能勝的刀對刀,親身用拳頭上,她的目的,也只在雙面骷髏。
她就是要毀了它。
雙面骷髏是之難得的寶貝啊?
太可惡了。
“隨慶,林蹊……”臺下的顯武真人陰陰開口,“老夫記住你們師徒了。”
“現在才記住嗎?”
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陸靈蹊心情甚好,借師父的手站起來時,朝臉上死臭的顯武掌門彎了彎眉眼,聲音清清脆脆,“前輩,您在說謊,連肆連道友是您徒弟,您讓他撇開我師兄師姐,只朝我挑戰,不就是因為我得了陸望前輩十面埋伏的傳承嗎?”
顯武掌門:“……”
他運著氣,臉上又黑了一層。
這個心思,天下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但是這般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前輩!我現在也記住您了。”
什么?
看著好像還笑嘻嘻的女孩,山海宗幾位元嬰長老,心頭俱是一懔。
他們有的見過病書生陸安,有的聽說過他,他活著的時候,陸家是真正的南方第一世家,太霄宮都受他庇護。
因為他,山海宗的修士都繞著南方走。
現在,他們又將迎來一個惹不得的人物了嗎?
“噢?”顯武掌門瞇了瞇眼,“知道什么叫出頭的椽子先爛嗎?隨慶,你徒弟,還要好好教呀!”
“我的徒弟,我自然會好好教。”
隨慶猜到徒弟不顧形象的目的后,驕傲和欣慰就一直在心中激蕩,“不過,她再不好,也比你的徒弟好。”比所有人的徒弟都好。
顯武掌門把這噎死人不償命的師徒倆好好瞅了瞅后,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人。
這口氣,再咽不下也沒用,誰叫形勢比人強,他的徒弟就是敗了呢?
不過,他能走,欲德坊的陳掌柜可走不了。
這一次賭擂,他輸了多少?
不僅他輸了,所有在此的山海宗修士全都輸了。
相比于高高興興的千道宗人和一堆贏了歡呼雀躍的道門修士,他們……
陳掌柜閉了閉眼,強自按下那份心里的痛苦后,放出一個傳音符。
“林道友,你是擂主,又是賭擂之人,我欲德坊先給你結清賭資。”
既然已經無可挽回,既然還要做生意,那干脆就痛快點,讓天下人瞧瞧欲德坊的信譽。
可惜陸靈蹊沒按他給的牌路走,好像贏的那些錢,現在都不叫錢了,人家直接把兩面黃金牌放到了隨慶手上,“那行,師父,您幫我到陳掌柜那取錢。”
她隨手吸過封存在一邊的彩頭和裝滿肉的儲物袋,一個旋身跳下擂臺,迎向知袖,“師叔!您賺的多嗎?”
“多!”
看到知袖笑咪咪望過來的樣子,陳掌柜真想吐口血。
“師叔托你的福賺大錢了,”知袖笑著把宜法扔給她的黃金牌也扔給隨慶,“師兄,幫我也兌換一下,我帶林蹊吃頓好的補補。”
雖說小丫頭那聲‘累死了’,可能是迷惑人的,但知袖認為,她也不全是做戲。
連肆沒有大家想的那般弱,他的妖刀和雙面骷髏,換她那個整腦子的大徒弟閔浩上去,想要贏,定有一番血戰。
“走吧!”
知袖帶著陸靈蹊,直接轉廣場對面,“等大家把贏的靈石弄到手,我們就一起離開。”
隨慶師兄不能離開,宜法師姐不知看到了誰,追著人走了,她可不敢在這種時候,讓林蹊在玄天宗亂竄,“顯武的耐心并不好,不過,也幸好他的耐心不好。”
天才師兄死在山海宗地盤后,隨慶師兄出關,很是殺了一些人。
這些年,千道宗對山海宗的態度日漸強硬,恐怕也是顯武不敢再來暗的,想用另一種明的方式廢了林蹊的主因所在。
“幸好這些年,你沒出門試煉,幸好你進階未久,幸好他們看扁了你,只派了連肆。”
知袖不敢想,早就盯上林蹊的山海宗再來一次暗殺會是什么樣子。
“……師叔,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陸靈蹊在師叔臉上看到無盡的后怕,挽住她胳膊的時候,連忙安慰,“回宗我就去重平師叔那里,用貢獻點把宗門收藏的冰肌換到手。”
以冰肌易容,天下沒人能看得透。
陸靈蹊早就盯上那寶貝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從重平師叔手中換。
知袖很欣慰,拍拍她的手,道:“你的貢獻點多,回頭再換幾張護身符箓吧!”
他們能護她一時,卻不能護她一世。
透過擂臺戰,知袖看出來,她以為嬌憨天真的小丫頭,其實不僅戰力不缺,智力更不缺。
雛鷹不經歷天空的磨難,永遠當不了飛禽的王者,乳虎不透過叢林的廝殺,也成不了百獸至尊。
修仙界一直是叢林法則,林蹊能這樣,知袖很高興很高興。
在酒樓坐下,為她點好四道價值不菲的飯菜后,一枚儲物戒指,也被知袖推了過去,“那些妖獸肉,都是你讓尚仙、酒兒他們幫忙收集的吧?他們什么修為?這種事,你應該找我,快看看,這是我到飄渺閣一段時間,順便朝各宗守御在深海的道友換的。”
神識往里一透,居然發現了十六個乾坤玉箱。
陸靈蹊又高興又心疼,“師叔,您的靈石幫我換了這個,那這次賭擂,您哪來的錢啊?”怪不得,要跟宜法師叔合伙買呢。
“您押我贏的時候,是不是朝宜法師叔借錢了?”
跟兩位師叔混了好些年,她可是知道,她們花錢的速度遠甚賺錢的速度。
雖然元嬰之后,宗門的供給又多了十多倍,各峰也另有出產,可兩人的靈石,常常沒捂熱,就又散出去,讓人幫忙四處收集得用的千年靈草。
那東西都是進拍賣場的,哪那么好買?
相比于聰明會賺錢的宜法師叔,沒什么特長,只會打架的知袖師叔,靠那點死錢不摳又怎么辦?
“嗯!我朝宜法借的。”
知袖沒什么不好意思,“她有錢,可惜你師父當時錢不多,為了他的面子,我們兩個才押了三百萬。”
三百萬?那兩倍就是六百萬?
陸靈蹊迅速收了她的儲物戒指,“師叔,那宜法師叔借了您多少靈石啊?”
“一百萬!”知袖笑咪咪地,“你師叔我空手套白狼,賺了兩百萬。”這是她這輩子,賺的最輕松的一筆錢了。
“師父的錢,被我借了一百萬。”
陸靈蹊給師叔夾了一筷子瑪瑙象肉,“師叔,我現在可有錢了,您這次的禮物我就收了,不過,我還要大量收購六階、七階的妖獸肉,您見到了總不能沒錢幫我錯過。”
“……那行吧!”
知袖嘗過無數的錯過之痛,也明白她的引龍決,需要大量高階靈獸肉,倒也不推辭,“回頭,我再到飄渺閣,你給我兩百萬吧!”
欲德坊林林總總,賠了七千多萬靈石。
陳掌柜回去的時候,連掌門傳信,都不想看。
若不是顯武掌門非讓大家到天機坊押連肆贏,欲德坊就算虧,也不會虧這么多。
他看著在面前飛過來飛過去的傳音符,直到被它鬧的動靜弄煩了,才以靈力點開,“我是顯武,林蹊此人絕不能留,但是宗門不方便再出面了,你派人到黑市,砸八百萬買她性命,買不到性命,從手腳到胳膊,只要是林蹊的,一百萬起價。”
什么?
陳掌柜呆了呆。
宗門不方便再出面,難不成賭館就方便了?
天下人都知道,欲德坊是山海宗產業呢。
陳掌柜一把火燒了那傳音符,躺到躺椅上,呼呼大喘氣。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顯武掌門帶著山海宗商長老幾個人,已經把擂戰留影看了十多遍。
他們的眼睛,在化三的重影刀上停留的最久。
“……傳言林蹊以十面埋伏對抗天劫,只怕有幾分真實。”
重影成寶未久,若是經過林蹊自己的天劫雷煉,殺子母魂那么容易,就可以解釋了。
看著擂戰留影,商長老不能不嘆氣。
連肆都拼命了,可是某人的重影刀分在三處,一處牽制連肆,一處攪殺子母魂,還有一處,守御在她身邊。
它們分工明確,雖然牽制連肆的那一處,在他拼命下,回擊的不甚有力,但是,當林蹊還手的時候,除了攪殺子母魂的馬,那兩刀在瞬間又合一了。
他們看著兩個結丹未久的小輩,超常發揮的那一刀。
擂臺的陣法禁制波動得那么厲害,連肆其實也算雖敗猶榮了。
“師兄,此戰其實不怪連肆。”
被隨慶師徒氣過的商長老,為連肆求情,“陸望的十面埋伏在陸家在太霄宮兩萬多年,只傳了陸安,陸安被耽擱一段時間,還那么厲害,更何況林蹊了。”
人家是隨慶的愛徒,是千道宗的寶貝疙瘩。
宜法這么多年,都不曾離開千道宗,卻因為那丫頭,兩次出宗,“這件事,是我們大家的大意。當然了,也是千道宗和林蹊,沒給我們機會。”
在她剛得到陸望傳承的時候,是最好殺的時候,可惜,那時因為上泰界,他們無暇分心。
等到想動手,小丫頭已經被千道宗保護了起來。
“以后,指望在黑市那邊砸靈石殺她傷她……”
商長老嘆口氣,“說不得,我們還幫她精研了技藝!當年家師就說過,陸安能那么厲害,我們山海宗當居‘首功’。
是我們,一次次地派人,讓他徹底把陸望的十面埋伏融會貫通了。”
這樣的前車之鑒,商長老不想再來一次。
“連師侄雖是結丹初期,可是憑他的妖刀,憑他的雙面骷髏,早不下于一般的結丹中期修士。林蹊在此戰中很有余力,若不然,她也不敢算計雙面骷髏。”
商長老看著大家,“要我說,我們要么不動,要動……就絕不給她任何一點‘生’的機會。”所以,只能是元嬰修士出手。
顯武的臉色緩和了些,“各位!誰為宗門解憂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吭聲了。
這個憂可不好解。
隨慶就那一個徒弟,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一旦拼起命來,他們能躲一時,卻不能躲一世。
無相天地圓滿,他進階化神,似乎也水到渠成的很。
“現在的無相界,已經不是以前的無相界。”
被顯武盯上的謝長老道:“道魔雖有矛盾,可是我們也不是不能合作,林蹊……他們這一輩的天地,不會如我們一般,只在無相界。”
他斟酌著說道:“無相界溶于這方宇宙了,我們這些人,當然也要溶入更為廣大的修仙世界。
在靈界和上泰界那邊,林蹊首先是無相修士,然后才是道門修士。
她求果報大師煉丹,獲利是我們整個無相界。”
顯武的眼睛瞇了瞇,“謝師弟的意思是,我們再等等?”
“什么意思,怎么做,自然是掌門決斷。”
謝長老微一拱手,“風門老祖心有大道,對天地因果,大概也會比以前重視,我只是想說,這各種因素,我們不能一點都不考慮,還以以前的心態行事。”
風門老祖?
一想到那個一點面子也不給的所謂老祖,顯武掌門額上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跳。
他怎么能想到,那個人居然能偷到宗里?
早知道,破障丹就不放宗門秘庫了。
“老夫都考慮!”
看著一群謹小慎微人,顯武掌門不能不妥協,“黑市的懸賞秘密進行,至于是不是幫她精研技藝,只看她的運氣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