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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狗

  咔擦擦……

  天空在咆哮,大地在顫抖。

  喝多了酒的一群妖王,終于被驚醒,他們驚恐地看向蛟王洞府方向。

  妖王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小妖了。

  瑛娘雖然早過八階天劫,但此時面對壓到深潭,咔擦擦與嘩啦啦不時對撞到一起的恐怖景像,心下還是忍不住發顫!

  好在有地引陣。

  她看的清楚,亂舞的銀蛇好些還未下來,就被四周的地引陣引走了。

  瑛娘都能看到,離得更近的林蹊感受當然更深,她雖不在雷區,可重影就在地引陣旁,所以被它引過來的雷,全在重影身上過了一遍。

  它是她的本命法寶,因此,被動的,一陣陣電流好像也在她身上過,那細細的噼里啪啦聲,不停地響在耳邊。

  她現在后悔了,想挪到瑛姨那里去,可是雙腿抖啊抖的,似乎因為環繞潭邊的重影,愣是被吸在當場,哪里能挪得動?

  怎么辦?

  陸靈蹊感覺自己再這樣下去會非常非常慘。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把重影喚回來,可是……

  陸靈蹊又舍不得,這是多好的雷煉機會啊!

  通天塔變回通天傳送陣,外面的世界不會像無相這么單純。

  因為一個猜測,陸家的墳山和祖宗堂都被上泰魔門那些人翻遍了。

  他們會如此,別人呢?

  道門大能找暢靈之脈會遮遮掩掩,但魔門一定會直來直往。

  對付他們,她的法寶,必須能壓制他們。

  陸靈蹊咬牙,陪著重影一起雷煉。

  半晌,咔咔咔……

  她全身的骨節暴響,心中一動間,干脆順天應地,匍匐當場,擺了個利涉大川的姿勢。

  一股蒼遠的氣息,好像從陸靈蹊身上透出來,瑛娘驚訝望過來。

  引龍決是龍王為他的人族后人親手創下,現在林蹊這樣……

  瑛娘眼角眉稍忍不住彎了彎。

  什么人族?

  小丫頭別是一開始就有妖族的血脈吧?

  陸靈蹊不知道瑛姨正在編排她的身世,利涉大川的姿勢雖然不太好看,可是雷力在身上噼里啪啦又刺啦刺啦的時候,身體不知道怎的,舒服多了。

  甚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雷劫電流通過時,她感覺全身的筋骨肉,都在跟著被強化,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讓天劫來得更猛烈些吧!

  咔擦!

  正在跟天劫拼命蚌精玄華,調動一層又一層的柔水,把擊向她的天劫擊散再擊散,讓它們分布于整個深潭。

  以她如今的身體早不怕那些細小電流,有它們,反而更能刺激身體潛藏的力量。

  玄華只怕那摧石化骨,咆哮著好像要把她炸得粉身碎骨的電龍。

  這里不是星湖,只是略有些大有些深的水潭,若沒有蒲水大陣,她簡直不敢想。

  玄華第一次對人族的陣法感起了興趣。

  遠觀的瑛娘看到林蹊無虞,這才轉向她的天劫上。

  只見潭中水浪轟隆不絕,似乎要壓下天劫的咆哮,甚至……

  瑛娘瞪大了一雙美目,看著沖上的水柱攪上壓低的天劫,差點失聲當場。

  她知道玄華性子有些孤傲有些拽,可是真沒想到,她敢這樣跟天劫干。

  妖族這是要出一個狠人啊!

  瑛娘估算她這樣做的利與弊,半晌發現那水柱呈一種特別的形狀和韻律在攪動天劫時,只剩無言。

  這家伙似乎是把蒲水大陣打到了天上,打散才蓄勢而出的天劫。

  這樣……

  她的眼睛忍不住一亮,林蹊這蒲水大陣,似乎很有來頭呢。

  人族這些因地制宜的大陣,比她特別求來引雷的地引陣,似乎更厲害呢。

  瑛娘摸摸下巴,望向在雷劫邊緣好像進入修煉狀態的林蹊,突然覺得,她可以讓這丫頭,把陣法好生地吃透摸透,以后干什么,她方便,大家也全都方便了。

  陣法大師,在修仙界也是不可惹的存在呢。

  她尋找自己儲物戒指里的東西,半晌摸出一枚甚為古樸,她一點也看不懂的玉簡。

  山海宗,風門與七殺盟兩位化神星君在顯武身死后,被保護的很好的大殿來回探查,顯武張著嘴,恐懼恐怖又憤怒的樣子一如昨日。

  “顯武掌門有什么厲害的仇家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對方如此折磨顯武,顯然是恨毒了他,“還有,近日山海宗的幾樁命案,似乎都與千道宗有些關系。”

  七殺盟公伯星君從連肆那里知道不少,“風門道友,千道宗那位隨慶道友,有沒有出手的可能?”

  “隨慶?”

  風門似笑非笑,“一面之詞聽不得啊!千道宗與山海宗早在三百年前,便因為一個人的死,差點你死我活過一次。

  隨慶若有這本事,道友覺得他會忍到現在才出手嗎?

  而且,你們如此懷疑他,其實也在置疑我山海宗的修士都是酒囊飯袋吧?”

  公伯星君與朱張星君對望一眼,心中都有些懔然。

  這家伙有個來無蹤去無影的空間法寶風門,若他們敢把他也歸于酒囊飯袋里……

  “呵呵!道友說笑了。”

  七殺盟已經被這風門無聲無息地光顧過一次,可不能再來第二次,“我們這不是幫忙分析對手嘛!”

  “分析?”

  風門可不接受安撫,抽抽鼻子冷笑道:“這里鬼氣森森的,兩位是魔門大佬,這點都看不出來嗎?你們非要把顯武的命案栽到千道宗隨慶頭上,是想我們和千道宗再成不死不休的仇敵吧?”

  拿別人的命,成就他們的威風,是風門最看不上的。

  他這個人,有什么事,從來都是自個上,討厭一切魑魅魍魎。

  “你們誠心查案,我風門歡迎,你們要是因為殺神陸望……找林蹊的晦氣,嘿嘿,大門在那里,兩位自個去。”

  “哈哈哈!”

  朱張星君一聲長笑,“看來道友對林蹊很有信心啊!可惜,我們對宋在野也非常有信心。再說,小輩們的事,我們這些老的,是不能插手的。”

  陸望為什么沒有傳人?

  十面埋伏陣陣相套,陣陣相合,陣陣相依,沒有非常厲害的陣法基礎,絕不可能使出來。

  那林蹊若已經是結丹后期,活了一百多年,他們會操心操心宋在野,可是現在她才多大?

  不到五十歲的結丹真人,哪怕在靈界,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修煉無捷徑,這樣的天才,他有時間去研究陣法嗎?

  陣法師是那么好當的?

  她頂多如那些普通的道門修士一般,對陣法稍有了解,要不然,對上連肆的時候,為什么只以刀對戰?

  “道友既然覺得這里鬼氣森森,那請問,幽都那邊與你們山海宗是不是也有很多紛爭啊?幽都的捍魅,據說……”

  “不用據說。”

  風門打斷他的話,“閣下把我山海宗當什么?菜市場?捍魅是挺喜歡玩陣的,不過,他玩的只有一個九陰陣,想進我山海宗,并且來去自如,那是做夢。”

  風門臉上陰下來,“七殺盟讓你們來查案,不是讓你們來挑我無相不合的。我風門的耐心有限,再告誡一句,兩位現在不應該再瞄我無相修士,應該把七界所有魔門和鬼門的資料給我們。”

  指望他們查,還不如他自己一家一家地轉呢。

  公伯和朱張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對這風門,就如道門拿宋在野沒辦法一樣,他們也沒什么辦法,所以資料早就準備好了,但是怎么給,如何給,卻還要再談一談。

  “資料我們有,不過,道友懷疑是其他界域的道友跨界而來殺了顯武掌門,這個事,道友是不是也要慎重一點?還有,貴宗現在亂糟糟的,顯武去世已有一段時間,不知這掌門之位,道友屬意為何?我們七殺盟倒是覺得……”

  “這里是無相,不是靈界。”

  風門一口打斷,“你們想推跟連肆那個小人相熟的執掌山海宗,那我風門就告訴你們,在我這里——沒門。”

  當了魔修,按理說是應該干魔修干的事,可以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但像連肆那樣,就太丟臉了。

  那小混蛋,為得到七殺盟的支持,賣了全宗的人不算,還為了一己之私,在某些看熱鬧不閑事大的家伙示意下,妄想挑起道魔大戰。

  到時真打起來,他脖子一縮,做為山海宗老祖宗的他,就要給那小混蛋扛長活了。

  風門很清楚七殺盟某些人的心思。

  他拒絕他們的招攬,又掀了他們的面子,他們恨不能把他推到前面,天天跟人干仗。

  贏了,是魔門的威風。

  死了,他們也正好出手,在無相擴充地盤。

  “我山海宗的掌門,你們無權插手。”

  風門正告二人,“資料你們現在給,我接著,不給……,嘿嘿,就別怪我一家一家找上門。

  也別拿山海宗威脅老子,老子在這里無親無故。”

  他想個破障丹,都是靠自個偷的。

  真至陽和渲百比起來,真他娘的……

  風門拂拂自己的大紅衣袖,“你們要是滅了山海宗,老子正好落個輕松自在。”

  公伯和朱張無語,這邪人是油鹽不進啊!

  真要讓他一家一家地找上……

  “這是道友要的資料。”

  公伯星君皮笑肉不笑,“你們山海宗誰當掌門我們可以不管,不過,連肆已加入七殺盟,他……”

  “那他現在就不是我山海宗的人。”

  風門直接朝守在這里的司敗真人招招手,“去,把連肆的名字,多山海宗的名冊上劃了,從現在開始,那條狗不能再自由出入山海宗。”

  被罵成狗的連肆,也確實在八抬大轎面前,卑躬屈膝!

  只是,轎中的人,是魔門巨子,是讓所有道門天才俱都匍匐的人物,在他面前當條狗,好像是屈辱,但事實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里羨慕嫉妒他,恨不能把他拉下來,自己頂上去。

  被那種目光看久了,連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然感覺這樣其實也挺好。

  要知道,抬轎的八人,都是結丹后期修士,他這個結丹初期的小修,若不是來自無相界,若不是少主對無相的某些東西感興趣,想投都沒門路呢。

  “少主,屬下已經打聽到了,到晉陽的已有云華仙宗嚴西嶺、青云宗余呦呦、昆侖墟木歸巢、花城陳司敗,您看,我們是不是也去湊個熱鬧?”

  他絕不允許林蹊再爬起來。

  任何一點能助她的可能,他都要按在萌芽里。

  “說來,晉陽滕家的那顆辟邪珠,于我們七殺盟確實算不上好東西,道門那些人那么看重它,您說,我們把它收到手上,再一腳碾碎,會不會很有意思?”

  深藍大轎的窗門無聲而開,半倚在轎中的宋在野低低笑出聲來,“本少主現在覺得你很有意思。”

  能被殺七盟傾心培養的他,自然不是傻蛋。

  “這樣吧,你拿著我的手令到滕家,告訴那滕老兒,本少主看上他的辟邪珠了。”

  “滕老兒有那些人撐腰,我們……”

  連肆很清楚他剛剛報出名號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有化神星君當師父的道門天嬌。

  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拿著一個手令就想讓滕家俯首,恐怕會非常難。

  “呵呵!滕老兒不敢得罪本少主。”

  宋在野半瞇了眼睛,“當然,他也不敢得罪嚴西嶺、木歸巢那些人,所以,他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辟邪珠放到伽藍商會,讓商會幫忙拍賣!”

  連肆不明白他這樣做的意義。

  宋在野把腦袋往左邊一偏‘咔’,往右邊再一偏,又一聲‘咔’,“既然是要碾碎辟邪珠,自然——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連肆一把接過他甩過來的手牌,激動的不行,“屬下這就去晉陽。”

  在靈界混了一段時間,他可是知道,伽藍商會是修真聯盟轄下最大的商會,伽藍拍賣場每次開拍,各界都會有人參加。

  現在離拍賣會還有半年時間,說不得無相界那群要上擂臺的井底之蛙也會上來,到時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威風,什么魔門巨子。

  他們表現的越是不憤,就越會激起宋在野的興趣……

  連肆恨透了當初看他笑話的那群人。

  失了師尊庇護,他早就在山海宗呆不下去了,所以,他其實并不是像風門想的那樣,要借七殺盟在山海宗選一個能罩著他的人。

  山海宗的人再厲害,能有七殺盟厲害嗎?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從無相界走出的那天起,他就再沒打算回去了。

  如果回去,定是衣錦還鄉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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