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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九章

  終于要離開了。

  小桂很不舍,不過看看說要一塊養他的靈蹊和無想,到底沒表現出一點異樣來。

  “你們要帶我一路飛到那邊的修仙界嗎?”

  隱隱地,小桂總感覺那個地方對他非常非常重要,就跟陸家人一定要離開家,到那里去一樣,他也必須到那邊去。

  “我們走傳送陣。”

  陸靈蹊把準備好的乾坤玉箱拿出來,“別看它小,等你站進去,就知道它很大了。”

  乾坤玉箱里,已經鋪了一層厚薄不一的下品靈石,其模仿的就是此間的地脈,“現在不要怕,我要動手嘍!”

  “等等,等等!”

  小桂連忙阻住,“傳送陣是什么東西啊?”

  他心里慌慌的,有些害怕。

  老話說人挪活,樹挪死。

  他是樹呢。

  “你怕了?”

  “沒有!”

  沒有才怪。

  沒有風,連樹葉子都簌簌的。

  無想坐在旁邊跟著陸靈蹊一塊笑。

  “我……我就是有一點點怕!”

  小桂很想說,我是你的桂樹爺爺呢,你這樣欺負我……

  可是之前偏著他的無想前輩,這一會好像又偏著靈蹊了,“你當初離開家,要往那邊去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怕嗎?”

  “唔!有點。”

  陸靈蹊給他面子,“不過,當初我們家是沒實力,也不知道老祖的消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家老祖是化神星君呢,整個天淵七界,化神修士就是最頂尖的存在,有她護著你怕什么?”

  小桂看了一眼朝他目露溫柔笑容的無想,眨巴了兩下眼睛,“你早這樣說,我不就不怕了嗎?”

  已經決定了,又不能更改。

  小桂眼一閉,脖一縮,“我都同意了,那就快點吧!”

  聲音剛落,他突然覺得自己飄了起來,連忙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院墻正在變矮,他……

  小桂連忙把小臉浮出來,看向自己的腳下。

  咦咦?

  原來土地跟他一起飛了起來,他一點根須都沒傷著。

  哎呀!原來是這樣的挪啊!

  “嘻嘻!靈蹊,你好厲害!”

  “那是自然!”

  陸靈蹊連打手印,讓小桂帶著泥土,落入乾坤玉箱,“感覺如何,沒什么不同吧?”

  “沒!”

  連靈蹊之前給他的靈石,他都卷在自己的根下,一點也沒碰著。

  小桂很滿意,“靈蹊,你這箱子也有好多靈石,也算是給我的嗎?”

  用靈石修煉,他感覺自己能長得更快了。

  至少在樹干能把臉浮出來了。

  小桂很羨慕長了腳能到處走人或者動物。

  他是樹,風來了要在那里站著,雨來了要在那里站著,暴風雨甚至大雪,哪怕嚇得想抖,也只能在那里站著。

  “我要是能把它們都用了,或許就能長出腳,下雪打雷的時候,像你一樣躲起來了。”

  “……給你了!”

  陸靈蹊頓了一下,“回頭我再給你弄些花肥。”

  可惜青主兒不在這,要不然,從她那里弄點花肥可能更好。

  無想摸摸在乾坤玉箱中變小的丹桂樹葉,“我們之前過來的那片山溝地不錯,那里開了好多花,小桂應該會喜歡的。”

  “山溝地?”

  小桂自有記憶以來,一直在陸家的院子,見到的也只是四四方方的天,聞言不由好奇,“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能!”

  老祖和小桂都想去,那就去吧!

  兩人一樹,不過一個時辰,就落在了偶有小兔子出沒的無名小山溝里。

  腳下的土地很松軟,陸靈蹊剛想把乾坤玉箱放下,讓小桂看看什么叫山溝,就見他的一根枝條高高樹起,最上面的一片小葉子上,如青主兒般,浮出一張小臉,正興奮地打量四周。

  飄渺閣,虞靜盯著無想的魂燈已經有些天了。

  她親眼看到自家師叔的魂燈一閃之間,好像化成了兩縷,然后那一樓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魂燈雖然是亮著的,好像與前也并無多少不同,可是,這些天,她的心總是莫名不安。

  師父師叔們不在家,她要是把無想師叔弄沒了……

  “什么事?”

  身后響起執事弟子急切的腳步聲,回頭的時候,虞靜的聲音甚為威嚴。

  “回稟掌門,有吉豐的消息了。”

  什么?

  “他在哪?”

  虞靜心中吃驚的同時,急切地問道:“有傷人嗎?”

  “三家寨所有修士盡皆隕命其手。”

  跑到飄渺閣來了?

  虞靜額角血管突突一跳,一把抓住他手里的玉簡,神識探入未久,直怒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三家寨出產云晶石,飄渺閣派在那里的修士,從結丹到筑基足有二十六人。

  遭遇吉豐后,卻只有兩個礦工輾轉上報,其他礦工趁機搜去大部出產,一齊逃了。

  “通知刑堂,不惜代價,追殺所有出逃礦工。”

  虞靜一邊吩咐執事弟子,一邊把一直放在身邊的傳訊寶盒拿出來,向修真聯盟通報吉豐消息,“通知巡查,三家寨一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遇吉豐,裝著不知道,只要看著他去哪里就行。

  對了,最近巡查有報什么異常嗎?”

  “沒有!”執事弟子忙搖頭,“沒人知道吉豐是怎么到我們三家寨的,兩個上報的礦工,都只是煉氣二層的小修,如果不是看過吉豐的畫像,都不知道是他。”

  “行了,我知道了。”

  師叔不在家,師叔就是在家,一個人肯定也搞不定吉豐。

  所以,能出手的只能是病書生陸安。

  虞靜又尋出另一個傳送寶盒,給太霄宮新任掌教明季寫求援信。

  沒過半個時辰,整個無相界的高層目光都放在了飄渺閣方向,陸安站到傳送陣,直撲那里的時候,卻不知道,駝了背,四肢俱全,修為下降到元嬰的吉豐穿著太霄宮的法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莫機淵。

  陸靈蹊沒想到小桂會在山溝扎根。

  可能是因為這邊的地脈升級,這邊居然出現了一個靈眼之泉,泉眼雖小,比當初的陸家卻也好了百倍不止。

  親眼看到小桂抖落根部的泥土,要在這里進上一步,她也只能等著。

  也正好,老祖的身體,還沒完全回復。

  陸靈蹊一邊給老祖調理身體,看著她吃碧心果,一邊陪同小桂修煉。

  一天又一天,看著他的身影在樹干上越來越清晰后,也甚欣慰。

  “靈蹊,過時間了,你快修煉啊!”

  小桂發現,靈蹊修煉,或者無想修煉的時候,周圍的靈氣更足,他也能長得更快,“無想前輩,要不然你來修煉吧!”

  “別急,靈蹊,里面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宗門里的一些事。”

  遠水解不了近渴。

  急也沒用。

  只是吉豐不跑玄天宗和太霄宮,想辦法離開無相界,跑飄渺閣干什么?

  越是想不透,陸靈蹊越是不安的很,“小桂,我們恐怕要回去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金風谷肯定比這里好。”

  “不能再呆一段時間嗎?”

  小桂很難過。

  他在這里長得可好了。

  “等你到了金風谷,我保證你就知道,什么叫修煉圣地了。”

  飄渺閣有事,老祖不能不管。

  陸靈蹊覺得,她要陪老祖先到飄渺閣,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

  “修煉圣地啊?”

  小桂戀戀不舍地卷住泉眼里一顆他甚為喜歡的珠子,正要把它藏到身體里,那顆珠子卻好像受到什么吸一般,‘嗖’的一下子沒了。

  小桂一呆,旋即發現,小珠子出現在自己的樹心處,并且有溶進樹心的樣子,“靈蹊靈蹊,有東西進我樹心了。”

  正要起他的陸靈蹊連忙把手探到他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無想也要把手探到他身上的時候,小桂突然之間,控制不住地開花了。

  淡淡的花香中,小桂的身體在虛虛實實中,不停地晃。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偏偏那虛虛實實中,她好像還看到了一個光著屁股蛋的小孩。

  “老祖……”

  陸靈蹊的身邊有青主兒和葵葵,他們兩個直到現在都不能完全化形呢。

  可是小桂的樣子,怎么給她一種要化形的感覺?

  “噓!”

  無想默默感應小桂的情況,“靈蹊,用靈木布萬林歸墟陣,快點。”

  陸靈蹊連忙收拾她手上的靈木。

  身為天渡境的最大得利者,她手上的極品靈木極多,可是,帶在身上的……

  只有三塊,并不是非常好的,這還是想著出門在外,萬一遇到誰誰家的后輩或者徒弟,要給見面禮的。

  只憑這個,是絕對布不出萬林歸墟陣的。

  無奈之下,陸靈蹊連儲物戒指中,以邊角木刻下,同樣準備送人當見面禮的聚靈手串都拆了。

  長春木、大椿和尋木分三角護衛小桂的時候,四個手串瞬間震散,化成數百木屑分撒兩山山坡。

  小桂的花香更為郁悶了些,陸靈蹊不敢耽擱,又連忙把儲物戒指中所有的木系靈石全都扔出來。

  各個擊破的同時,激發此間的所有木靈之氣。

  此時,無想也移轉方向,把自己當成了萬林之一,移轉身上的靈氣,盡往小桂身上去。

  咔咔!咔咔咔……

  陸靈蹊好像聽到了無數小樹在長身體的聲音,警戒四周的時候,緊緊盯著小桂。

  青主兒和葵葵長到現在都還是那個樣子,小桂……

  這一會,她好想知道,是什么東西沖進了他的身體。

  時間一點點地過,生命期短的花草在開開合合中,越變越多,小桂在虛虛實實中不停轉換的身體,也終于穩下了些。

  光著屁股蛋,看著只有兩三歲的小娃咧著小嘴,驚喜地看著自己的手和腳。

  直到感覺到另兩道同樣驚奇的目光,才一下子捂住自己的關鍵小點,然后,身上一閃,一套散發著丹桂淡香的青色小法衣,就套在了他身上。

  “前輩,我修成人了。”

  小桂昂著腦袋,看向無想,“您看,我厲害吧?”

  “厲害……”

  無想只覺這小娃面熟,可是,在哪里看過,她又完全想不起來。

  她蹲下身體,摸摸他還沒有鞋的腳,“你怎么不給自己穿雙鞋?”

  “我喜歡赤著腳。”

  赤腳可以接觸大地呢。

  小桂喜歡這樣,“而且,您看,我的腳好漂亮,還香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把自己的小腳丫子抬起來,讓無想聞。

  陸靈蹊看她家的老祖果然聞了,還笑了,“誰說香了,臭臭的。”

  “嘻嘻,再聞再聞!”

  無想果然拿著他的小腳又聞了聞,“嗯,臭香臭香的。”

  “咯咯咯咯咯”

  小桂笑倒在老祖的懷里。

  陸靈蹊只見她家的老祖抱起小桂的時候,眉眼之間,也盡是溫柔。

  陸傳擔心莫機淵的絕地之門,只是,趕過去的時候,里面守陣的南徑師兄,卻怎么也沒聲了。

  就在他懷疑南徑有事不在陣中的時候,宗門方向,突然傳來連著七響的喪鐘。

  七響喪鐘,代表了宗內元嬰修士的隕落,這怎么可能?

  無相界無戰事,宗門各個元嬰長老的年齡,離壽終正寢都還有一段距離。

  陸傳正要往宗門方向急飚的時候,腰間的傳音海螺突然動了,“陸師兄,你在哪?”明季的聲音又快又急,“快去莫機淵,南徑師叔隕落了。”

  什么?

  陸傳回頭的時候,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劍劈向大陣的最弱點。

  大陣比他想象的脆弱,剛一接觸便散開了。

  陸傳凝神沖入,陣中有三道深深的劍痕,南徑的本命飛劍斷開在地,其所落之處還噴濺著數滴暗紅血跡。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的時候,陸傳的眼睛,連忙跑到大陣要封的地方。

  微帶流光的縫隙處,好像是擴大了一點。

  是吉豐,一定是吉豐!

  “明季,吉豐從絕地之門走了。”

  陸安才到飄渺閣沒多久,就收到這樣的消息,心情實在不好。

  哪里能想到,老了老了,還會被這么一個東西耍了。

  他重新站到傳送陣,再現身時,已經在玄天宗的坊市了。

  很快,一直守在這邊的渲百星君就和陸安一起,從通天傳送陣,直接轉向靈界。

  飄渺閣緊繃的心稍稍松下的時候,各路巡查再不掩飾,重查所有過往修士,想要知道,出現在三家寨的吉豐是怎么回事。

  此時,出門試煉的葉貓兒正在離三家寨差不多千里遠的銅鑼灣,再往前百里,就是大海了。

  大師兄敖象和二師兄小貝,在她沒拜入金風谷的時候就認識了,她還從他們那里,得了不少好處。

  只是,兩位師兄做客深海龍宮,她一直沒機會真正地喊一聲師兄。

  這一次,往這邊來,倒不是找師兄,蝴蝶受損太過,這些年在師父不惜血本的幫助下,雖然已經被她升級到下品法寶,可是,她總不能老依靠師父。

  葉貓兒想以散修的身份,參加獵妖隊,獵殺海中妖獸,多多賺錢的時候,順便也多撈點肉。

  以身體本源之力助養蝴蝶,就像神隕地的仙子師父說的那樣,蝴蝶會與她更協合。

  帶著面紗的她,卻沒想到,會見到一片倒的殘殺。

  那個缺了一臂,在蟲與人之間,不停轉換的不就是師父一直想要找的吉豐嗎?

  “走!”

  腳下靈力一動,翩翩飛擺的蝴蝶瞬間化大,兩個閃動間,飛出千多丈。

  可是,她見著吉豐了,吉豐又如何沒見到她?

  難得又來一個結丹修士,正好可以補充再次分身后,嚴重下跌的修為。

  他瞬間甩了那幾個筑基修士,直奔逃跑的葉貓兒去。

  葉貓兒當然看到了,回身的時候,手中靈符化成的大刀,已經如風劈下。

  與此同時,千道宗的求救煙花,也‘嘭’的一聲,被她甩上了天空。

  “千道宗弟子?”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如果可以選擇,吉豐更想在千道宗大殺四方。

  只恨現有的修為太低,他生怕跑到千道宗,還沒開始大殺四方,就被人家大卸八塊了。

  難得這個結丹女修,正好是千道宗人。

  吉豐一閃避開的時候,干脆化成本象,以蟲身的速度想要把她一把拿下。

  此時此刻,他算準了時間,那一個自己,十有八九是離開了無相界。

  叮叮!

  叮叮叮……

  可是,讓吉豐沒想到的是,人家刀符用完,有劍符,劍符用完,又一張。

  站在蝴蝶上的女修,在速度上,似乎一點也不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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