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我來……”
風門好像聽到了無數的‘我來’,他不由有些發愣。這世上除了隨慶那個混蛋偶爾給他擔事外,正常都是他替別人擔事。
林蹊……
同輩中,她的年齡偏小,可是好像一直都是她在擔事兒。
想到這里,風門的神情不由復雜起來,“你的修為是怎么回事?”居然一下子跑到了元嬰后期,這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地嗎?
這運氣。也沒誰了。
“啊?我的修為呀!”陸靈蹊不由笑了,“就是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秘地,一下子讓我沖到了元嬰后期。”
“噢!”
真是羨慕死了。
他怎么從來沒遇到這種好事呢。
好不容易弄個厲害的法寶,還被各方覬覦,“沖進了元后是不是就覺得很了不起啦?”風門瞅著曾經在他面前老老實實的小姑娘,“什么都你來,本少祖干什么?搶本少祖的活,你師傅要是知道了,能把你罵死,再跟我拼命。”
這種事怎么能干?
不僅心理上過意不去,還會被好些人笑話。
風門瞅著陸靈蹊,“你都已經在仙界傳名了,要是再來……”
“哎呀,前輩!”
她在神隕地失蹤的那段時間,別的人都按時間進了幽古戰場,可這位前輩因為師父的一個要求,愣是等她從神隕地出來,陸靈蹊知道,他是不一樣的。
“我不僅在仙界那里傳名了,還早在佐蒙人那里傳名了呢。”
她現在賺錢,就是為了以后貓著,“反正跑不掉,那不好殺的壞蛋就先由我來好了,我是債多了不愁。”
呦!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風門忍不住想笑,“那你覺得佐蒙人會放過本少祖?”他也是債多了不愁呢,“這種得罪人的事兒,只要我和你師父還在,就輪不到你,老老實實干你殺生百萬的事兒吧!”
不干也不行啊!
隨慶以她之名,借了天地貸好多的點數。
風門同情地看了陸靈蹊一眼,“林蹊啊,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
陸靈蹊心下一跳,是師傅或者哪位師叔受傷了嗎?
“您快說。”
敢傷她師父、師叔,別的地方她可能沒辦法,但幽古戰場里,哪怕天王老子她也宰了。
“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樣。”看這丫頭豎了的眉毛,風門不知道為什么又想笑,“你師父、師叔那一個個的都是千年的老狐貍,誰能傷得了他們啊?”
真要傷了,也輪不到靈溪上來報仇。就他們一個個的狗脾氣,早自己干了。
“幽古戰場每六十年都有一場大拍賣會,拍賣會上的東西都是仙界下發對我們很有用的寶貝。
你師傅舍不得那些寶貝,可是手上點數又不夠,就以你之名在天地貸借了百萬點數。”
陸靈蹊驚呆了。
可以這樣操作嗎?
她都不在呢。
天地貸怎么放心的?
萬一她不來呢?
如果人人都可以這樣干,她有十個徒弟……
不不不,不能這樣想。
陸靈蹊連忙把這危險的想法踢出腦子,“那我師兄師姐和柳師妹他們是不是都背債了呀。”
這下好了,都成窮光蛋了,都要上來拼命了。
“沒有!”
面對某人期待的小眼神,風門嘴角抽了抽,“就你的名字天地貸有聞。所以,就你一個人背了債。”
陸靈蹊又氣又委屈,成名早怪她嗎?
仙界一直沒坑著她,結果師父幫忙坑了一把,“我宜法、知袖師叔呢?她們都不管嗎?還有,借了多久?一天要多少利息呀?”
她還想著把腰牌按成銀牌呢。
師父這樣干,她腰牌上的七八八夠付利息嗎?
“你師叔們打不過你師父。”
風門真笑了,“更何況,你重平師叔也同意你師父的意見,二比二,再加上宜法權衡利弊下本來就堅持不住,最后只有知袖那個蠢的,被你師父趁機敲了一頓。”
笑得這么歡樂干什么?
陸靈蹊對風門怒目而視,“說正事呢,什么時候借的?利息多少?”
“唔!放心,利息不高的。”他瞅瞅她的腰牌,臉上的笑意加深,“你再努力一把,應該就夠一年的利息了。”
事實上,真不用那么多。
幽古戰場要百年才能出去。
拍賣會六十年一次,遇到適合自己的,點數不夠能怎么辦?當然找天地貸啊。
人家只要認可了你的戰力,很容易貸的,十萬點數,百年利息一千,百萬也不過是一萬點數。
唯一不好的是,拍完了,寶物還不是你的,要寄存在天地貸,直到你付完剩余點數,離開幽古戰場為止。
運氣不好,點數不夠,或者你隕落在幽古戰場,那些寶物還有你之前花的點數,可就便宜他們了。
林蹊人沒進來,原本是不能貸的,誰知道,人家知道她的名字,一聽是她就讓隨慶發誓,她一定會來幽古戰場,然后就干干脆脆地貸出了百萬點數。
這操作,據說天地貸那邊干脆的不得了。
很多在幽古戰場拼命的,都只能貸三到八萬點數呢。
能讓他們放貸十萬的很少很少,百萬的幾千年才能有一個。
“……一年只要一千嗎?”
陸靈蹊不知風門在逗她,瞅瞅自個的七八八,原本的心慌倒是稍定了一點,“那我師父已經貸了幾年?”
“利息方面,你師父已經幫你付過了,”風門笑,“就是這百萬大債……得你還。”
總算還不是太坑。
陸靈蹊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您也不早說。”
師叔也是白被打了。
嚇死她了。
不過……
“大拍賣會不是六十年一次嗎?那么早的貸點數干嘛?”還要給利息。
好不容易弄的九折,恐怕都讓那利息吃走了。
陸靈蹊雖然感覺師父不會做虧本生意,可是,她要背債百萬啊!
“我師父到底看上了什么好東西?居然把我都賣了?”
他就她一個徒弟呢。
連她炸了金風谷都沒舍得打一下,這一次居然……
陸靈蹊忍不住懷疑師父是看上了特別特別好的寶貝。
“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可不想惹隨慶。
風門瞄瞄遠方趕來的一群人,“走,我找個佐蒙人多的地方,讓你大賺一筆,然后,你再跟我說說,你那樣說廣若的時候,廣若都是什么表情。”
找她的時候,他看到哪里有大隊佐蒙人。
風門帶著陸靈蹊去發財的時候,聚集地里,有關他出去尋人的事,已經傳到了南部聚集地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尋仙隊的慘樣,也被所有關注這件事的修士看到了。
廣若遠遠看著這些人,低聲宣佛的時候,又重新在交易大廳的墻角,敲起了往生經。
他不用打聽都知道,這些人能回來,十有八九在那個天道親閨女林蹊。
佐蒙人在這邊的觀風使有些本事,林蹊如果沒來,這尋仙隊十有八九,要全軍覆沒。
現在……
他的心慌的很。
十面埋伏本就同階無敵,再加上這里的族人大都未開智……
廣若可以想象,如今的聚集地外,是怎樣的一副情形了。
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做。
還要在這里保持著形象。
廣若臉上的悲憫是個人都能看見,本來因為林蹊的那些話,對他有些看法的修士,路過時只能低低嘆口氣。
仙界大概也有各種勢力混雜,要不然,邵裕肯定也不能瞞了他到這里。
別的不說,只看廣若因為邵初親到幽古戰場……
“聽說了嗎?整個尋仙隊都是那位林道友所救,是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用那十面埋伏,把所有圍殺他們的佐蒙人全都宰了,還帶他們反攻了佐蒙人。”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看到那只狼了嗎?”
還拉著板車的踏雪聞言瞅了他一眼。
“它是林蹊的靈獸,就是它拉著不利于行的肖山等隨著十面埋伏移動,伏殺佐蒙人的。”
“不對吧!”
看向踏雪的不是一個兩個。
踏雪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靈獸契約的痕跡。
“這靈獸還不曾認主呢。”
“咦?是呢,這靈獸的神識中沒有印記。”
“干什么?”
顧菱服用了斷肢重生丹,發現醫廬外面的神識激蕩,連忙趕了出來,“有沒有神識印記,你們管得著嗎?”
沒有主仆契約,人家也自有默契。
顯然,林蹊與這只銀狼的關系非常好。
“踏雪,你稍等一下,等我長出了胳膊,給你弄好吃的。”
“不用等,我這里有。”
陳一鳴也被驚動,從醫廬里走出來,擋住大家的視線,“踏雪,我這里還有一只沒烤的四階彩麋,給你吃啊!”
林蹊說帶他們報仇,就帶他們報仇了。
這份恩情,永世難忘。
“嗷嗚”
踏雪抗拒沒燒的肉。
跟了靈蹊跟了爺爺,它基本就沒吃過生肉了。
到了亂星海,瑛娘他們也不吃生肉呢。
雖然不討厭彩麋身上的血腥味,但踏雪立志跟瑛娘他們學。
為防止自己被誘惑,它干脆轉過腦袋,離彩麋遠一點兒。
“咦?除了林道友,你不吃別人給你的東西嗎?”
“嗷”
踏雪跟驚奇的顧菱點腦袋。
遠處念往生經的廣若恰好看到,目光微閃間,到底顧著這里修士多,陳一鳴和顧菱又以神識護住了踏雪,才沒有好生打量。
但……
廣若微垂了雙目,一邊敲著木魚,念著往生經,一邊想著,此狼到底是什么來頭。
它給他的第一感覺是甚為低階的變異獸,但既然養了,還養到了七界,想來林蹊也為它付出過不少。
既然都有付出了,何以連主仆契約都不立?
還有,不用神識,只用眼睛看,此狼的銀色毛發中,好像還另有星星點點的其他光芒。
這好像在哪里的古籍看到過呢。
廣若一時之間,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的時候,又聽到輪子轉過來的聲音。
抬頭時,眼睛正好與踏雪的眼睛撞到一塊兒。
廣若不由吸了一口氣。
踏雪好像感覺到這和尚隱晦的不善,朝他齜了齜牙,才昂著頭,拉著板車,跟陳一鳴、顧菱一道往三重門方向去。
廣若在別人望過來前,重新低垂了雙目,嘴巴開開合合,念他慣念的往生經。
這經文念的多了,不用腦子想嘴巴就知道怎么念。
他的嘴巴動著,但腦子一直在回想剛剛與踏雪雙目對視的一剎。
狼眼里,自有一股子睥睨之視,高傲又冷默。
但是,如果只這些,何以他的神魂都被引動了?
那個被他按在識海深處,也算是他的神魂,因為那一眼,感覺像要蘇醒了。
這……絕對不行。
廣若在識海中加持道道禁制,把那個‘他’重新按下去。
其實,如果可以,讓‘他’徹底消失才是正理。
但,如今的虛乘對他起了懷疑,有‘他’在,萬一有什么,還可以用‘他’頂上。
這也是這么多年,他始終沒有把虛弱的,一按就死的‘他’徹底按下去的主因。
咚咚咚 空靈的木魚聲,讓那個躁動起來的‘他’很快安靜下去,廣若輕輕松了一口氣。
三重門外,夏正和元巖配合,到底借著大家齊出殺佐蒙人的東風,又各撈了幾個點數。
元巖看到腰牌上的數字很滿意。
“夏正,你剛剛好厲害,比我多賺了三個點數呢。”
看到朋友不高興,元巖就想哄一哄他,“回頭,你可要請我多吃一碗八珍飯。”
他的肚子都餓了。
“現在外面情況不明,要不然我們先回去。”
不回去,在這等著不是傻嗎?
那個也會御使十面埋伏的女孩,聽大家的議論,是叫林蹊。
沒意外,就是那個在亂星海立下大功的林蹊。
她和陸望絕對有關系。
仙界在這里做任務的多,而且還有邵裕和廣若,他們都知道夏正曾經為了五百萬仙石,賣過陸望。
想看她的大刀,大概是不可能了。
“你想回去,就先回吧!”
夏正面色不好,元巖能想到的,他當然也想到了。
但……
他才要說,我要在這里再等一會,就見一道月亮門忽閃之間,走出兩個人。
“前輩,我朋友在那邊,你稍等一下。”
陸靈蹊笑著走向夏正和元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