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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九章 怒

  終其一生都不會踏入仙界一步?

  這是好了不起的承諾嗎?

  這分明是便宜安畫。

  南佳人心中憤怒,可是圣尊當面,她想開個口都難。

  尤其自家的圣者虛乘,在他們就要抓住安畫的時候,反過來幫人家……

  一種憋得要爆的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時,心底里還有一種特別的喪氣。

  她是如此,影六等刑堂一眾也是一樣。

  大家的面色,都超級難看。

  飛南沒有離開,兩只腿死死地釘在地上。

  他不知道,圣尊又拿什么威脅虛乘了,但是虛乘這個樣子,就是在漲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志氣。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這份志氣扶起來。

  為了這份志氣,刑堂有多少人戰死?

  有多少人的家人,被佐蒙人盯上,一家全滅?

  自入刑堂的那天起,他丟了本姓本名,自絕于家族,連爹娘去世,妹妹艱難托庇于刻薄堂叔,也咬著牙沒有回去。

  偷著偶遇一下妹妹,想送點東西,讓她日子好過一點,都要絞盡了腦汁。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份志氣,才能在仙界全面打壓佐蒙人。

  明明世尊不行了,為什么……

  “師尊”

  收到師父傳音,自己出來的安畫,原本異常羞愧、忐忑的心,在見到飛南呼吸粗喘,眼珠子通紅,還有南佳人這些面色鐵青的修士時,突然全都沒了。

  “弟子安畫拜見師尊!”

  安畫朝圣尊拱過手后,又朝虛乘拱手,“拜見虛乘前輩!”

  “不要臉!”

  阿菇娜一直關注天上的大戰,關注抓捕安畫的行動。

  黎丙章死了,商禮華死了,他們的死,若有若無的,都牽扯到林蹊身上,顯然就是安畫所為。

  “我師父稀罕你的拜見嗎?”

  她如風殺來的時候,天狼弓迅速鎖住安畫,“連喪家之犬都算不上的地老鼠,也就是你師父把你當成個寶。”

  “……那沒辦法,在我師父這里,我還就是個寶。”

  安畫好像沒看到她的弓。

  雖然那把弓給她的威脅極大,讓她忍不住的心驚肉跳,但她還是努力揚了揚笑臉,“阿菇娜是吧?我知道你,你……比我想的魯莽多了,跟銀月仙子……”

  安畫早就防著了,箭與盾激蕩到一起,一道無形波紋以小院為中心,蕩漾開來。

  “阿菇娜,”虛乘按住徒弟又重新聚攏,還要再射的箭,“這是為師的決定,你乖一點……”

  “我……”

  眼見阿菇娜的眉毛都豎了起來,要當場跟虛乘對著干,南佳人上前一步,扯了她一下,“阿菇娜,一個手下敗將罷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鄙視地看了眼好像有些得意的安畫,“你有什么可得意的?還說什么,要把林蹊當試煉對象,安畫,在人族這么久,你應該知道大言不慚怎么寫的了。”

  安畫的臉沉了下來。

  她沒敗在林蹊之手,敗在這個曾經一點也沒在意的南佳人之手。

  “她要是知道大言不慚怎么寫,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阿菇娜鄙視他,“對了,南佳人,她是被你發現,被你逼到那洞里當地老鼠的吧?”

  “是啊!”

  雖然她們小的時候,把彼此當對手,當假想敵,卻也不防礙她們后來建立的友情。

  南佳人配合的異常默契,“她是玉仙,還想出其不意地殺我,結果……”她笑著道:“你知道的,要不是她逃的快,說不得早是我的劍下亡魂。”

  “嗯,干的不錯,找時間我們切磋一下。”雖然萬分不想跟這些劍瘋子切磋,但這里,大話還是要說的,阿菇娜轉向笨蛋師父,“師父,人情您送了,好處有沒有要回來啊!”

  虛乘居然在徒弟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咳”他輕咳一聲,“成康要是再被你們抓了,就隨你們處置。”

  佐蒙人近年損失比較嚴重。

  真逼急了,兩族再次開戰,又不知會有多少人隕命,多少地方被打得天崩地裂……

  天淵七界曾經天崩地裂過。

  隱隱的,虛乘總擔心有一天,仙界也會如當年的天淵七界般,天崩地裂。

  “圣尊,請吧,這里不歡迎你。”

  “呵呵”

  圣尊皮笑肉不笑,“虛乘,你真可憐!”

  說話間,他腳下的遁光延伸,接住安畫,“當然,老夫也可以反過來說,你們……真可憐!”

  這一次,他沒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了,話音剛落,就一閃消失在了天際。

  “師尊,班長老……”

  “他死了。”

  “……”安畫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顧不得想師尊留下的那些話,會對那里的人,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心里的惶恐,難受,一浪高過一浪。

  師尊為了她,沒顧班二奇長老,傳回族里,長老團那里不好交待。

  如果……

  安畫很難受,她敗在了南佳人手上。

  而且,阿菇娜的天狼弓很不凡,真要對上,她這個玉仙,可能并不能占據多少優勢。

  安畫突然發現,她不是那個,想象中的自己。

  她……其實很平凡。

  她這么平凡的人,卻是圣者的徒弟……

  “我族確實人才凋零!”

  圣尊淡淡看了她一眼,“相比于陸望、相比于林蹊,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但這不完全是他們太次。

  而是這方宇宙天道的選擇。

  天淵七界本就是這方守宙的中心點。

  “天地有因果,阿菇娜和那個叫南佳人的,也都出身天淵七界。”

  飛南能在他們那里說話,是因為,他本人就是金仙。

  真正敢豁出去,跟他們干的,還是天淵七界的人。

  “你也不必氣餒。”

  圣尊不想徒弟因此種下心魔,“知道自己與他們的距離,再奮起追上就是。”

  徒弟這些年,真正動手的機會并不多。

  但是,天淵七界的修士,幾乎是殺上來的。

  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至于班二奇……”

  圣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你就不必再想了,老夫會跟族里解釋。”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他死,但是,有月亮宮的傳送門在,十有八九,是隕落了。

  “對了,你見到成康了嗎?”

  “……沒有!”

安畫低頭,把她和班二奇殺商禮華的事,跟師父報來,“我們回仙桃園的時候,發現不  對,班叔是為了掩護我……”

  “那是他應該干的。”

  班二奇縮在長老團多年,原以為,不怎么中用,沒想到……

  圣尊有一瞬間的后悔,他應該加把勁,救一救班二奇的。

  或者,族中上報的消息早點看,也許就不會錯過,他殺黎丙章的事了。

  圣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護送成康到仙界的何遵甫在老夫來之前就死了。他和成康應該在你們沒回去的時候,就到了仙桃園。”

  那個地點選的不錯。

  接下來,不管是虛乘,還是天下堂,都要因為那里,有一段時間的忙亂了。

  “我來的時候,成康的魂火沒有一點異常,應該是逃了。”

  成跑跑的號,沒叫錯!

  “回了族里,不要管別人怎么說。”

  曾經的輝煌,只是曾經。

  長老團的人,也都該清醒清醒了。

  “你只須跟昨天的你比一比就行了。”

  圣尊看向他始終看好的徒弟,“沒有失敗,就不會有成功。一時一地的得失,從來就不叫得失,雄鷹與螻蟻的區別在于,前者看得到遠方的廣闊,而螻蟻只能看到腳下的方寸。”

  曾經,世尊一個人把他們所有人的活全都干了。

  所以,他倒下了,他們的問題,就一個又一個地跳了出來。

  早點發現問題,他們還能努力的彌補。

  否則,真要等到托天廟、神隕地里的人出來……,那才是真正的劫難。

  “正視失敗,認識自己就是一種進步。”

  安畫善于反思,善于在一堆教訓中,做出新的改變。

  屢敗屢戰!

  這才是最最難得的。

  “我們和人族之間,真正的問題,在于高層。”

  他們都需要新的圣者。

  但長老團的那些人……

  圣尊覺得,誰都不可能。

  因為當年的他們,不是曾經參與過入侵之戰,就是在遷入這方宇宙的時候,就有過一定的修為。

  天道……也是排外的。

  沒了世尊,他急需一個聰明、果敢的繼任者。

  安畫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條件。

  她和成康的氣運,雖然被林蹊壓得死死的,但是,他們也并不是說,就沒有一點氣運了。

  至少兩人都晉階了玉仙。

  林蹊跑仙隕禁地,不就是想進仙隕禁地的秘地嗎?

  老天有眼,她沒成功。

  “仙路艱難,順境修力,逆境修行,此二者,缺一不可。”

  圣尊諄諄教導,“你也不必為南佳人和阿菇娜的言語所惑,當我們不再冒頭,成為仙界各方所有人的焦點,林蹊……,不用我們殺,天淵七界不用我們操心,自會有人收拾。”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

  人族不像他們忠貞、團結。

  他們大都是共患難易,共富貴難。

  “……是!”

  雖然拜師好些年了,可是,有師父等于沒師父。

  安畫沒想到,如今的師父,真的把她當成弟子,開始維護,教導了。

  仙盟坊市,因為圣者虛乘,因為安畫,來來往往的修士,啞聲的同時,好像都少了些精氣神。

  “呸!”

  飛南獨坐刑堂大廳喝悶酒。

  不管阿菇娜和南佳人最終把安畫損的有多慘,都改變不了,虛乘干的蠢事。

  什么圣者?

  “呸”

  飛南又朝地上,呸了一口酒。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堅持,最終有沒有用。

  就像當年的那些人……

  他們在堅持,可是,身后有一堆拖后腿的。

  拖后腿的人,是他們最大的倚仗。

  那個應該在后面全力支持他們的人,結果是拖后腿的……

  飛南現在只想大醉一場。

  他希望大醉一場后,自己爬起來,又是一條好漢,還有像以前那樣,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可是……

咕咕咕  飛南感覺自己回不到從前了。

  太失望之后,升起的迷茫,讓他提不起一點勁。

  “飛南!”

  談鐘音大步進來,把他的酒葫蘆一把奪開,“仙桃園的事,梅家的事,你不該跟我商量一下,怎么處理嗎?”

  “隨你!”

  “……我也很生氣!很難過!”

  談鐘音在他搶酒葫蘆的時候,使勁按住,“但是,虛乘跟阿菇娜解釋了,不放安畫,他們要全力開戰。”

  “我們怕嗎?”

  飛南氣得咆哮,“讓他們來啊!”

  以前怕,但現在不用怕了呀!

  “世尊不行了,虛乘不知道嗎?他算什么圣者?狗屁!”

  沒有銀月仙子,他什么都不是。

  沒腦子,還跟人家玩腦子,分明是找死。

  “還有仙桃園,那么好的地,他交給梅家打理,他不知道,梅家曾跟銀月仙子不對付嗎?”

  梅家就差把仙桃園送給佐蒙人了。

  “想怎么合計?”

  飛南紅著眼睛,“要么殺,要么你也跟商禮華那個蠢蛋學,隨便抓上一個兩個無關緊要的,把案子結子。”

  “我是那樣的人嗎?”

  “既然不是,就把梅家的人,從老的到小的,一網打盡。誰求情,就查誰。”

  飛南死盯著談鐘音,“把你們天下堂從里到外,全都梳理了,否則,我們刑堂就介入,查一個,殺一個。”

  魯善不在家,他瘋起來,自己都害怕。

  “談鐘音,該知會的,我知會你了,門在那里,趕快去辦你的事吧!”

  靈力一吸,把她手上的酒葫蘆生生的搶了回來,“現在,整個仙盟坊市的人都在看著,等你的處理方案。”

  談鐘音聳然一驚。

  是的。

  今天整個坊市的人,都被虛乘打擊了。

  天下堂再像以前那樣把犯了事的人,處理的不溫不火,以后……

  “我明白了。”

  談鐘音轉身離開的時候,給他留下了一個酒葫蘆,“梅家的人,只要有問題的,我查一個,殺一個。”

  “……把影六和踏雪帶去。”

  飛南還沒完全醉,“他們能查你們查不出來的事,還有……商家。”

  什么世家?

  狗屁!

  全他娘的不干人事。

  “商禮華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死在佐蒙人手上,就是活該,把他的罪行公布出去,讓佐蒙人看看,他們幫我們干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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