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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一章

  孫佺壽想無聲無息的來,再無聲無息的走。

  可是,明明一切順利的,怎么突然就變了個樣?

  在殺氣凌體前,孫佺壽想也未想地就是一掌,想要把南佳人拍成肉泥。

  只要把南佳人拍死了,此行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預想中的驚呼和血腥全都沒有。

  孫佺壽雖然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但是既然暴露了,那就只能殺出一條血路。

  這條血路不好殺,就算殺出了天下堂,殺出了仙盟坊市,憑虛乘的本事,也能在他趕回族地之前,把他按殺在圣尊面前。

  所以,再出手時,他想也沒想地,就想拿下阿菇娜,只要拿下她當人質,虛乘再厲害,都只能投鼠忌器。

  銀月仙子死了,他再也死不起第二個徒弟了。

  孫佺壽想的很好,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伸出的手明明抓到了阿菇娜,那臭丫頭的身影居然能在眼面前由實化虛,眨眼不見。

  與此同時,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葫蘆,好像巨錘一般,一個從后,一個從左,就那么砸在了他身上。

  孫佺壽硬生生地頂住了。

  電光火石間,他還看到剛剛坐在椅子上的阿菇娜,這一會,避在了多寶閣處。

  是……葫蘆有古怪?

  看到她手中的葫蘆,孫佺壽沒管又要朝他砸下來的葫蘆錘子,身形一閃,一個擒拿,整個多寶閣都‘咔’的一聲,好像被他抓在了手上。

  可是,應該比多寶閣脆弱的阿菇娜,又好像鏡中花水中月般一抓就碎,沒影了。

  怎么可能?

  一道無匹劍氣從門外劈了進來。

  孫佺壽悚然一驚。

  這劍氣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絕不是天仙境的小修能劈出來的。

  瞳孔微縮之跡,身體下意識地從左避過。

  可是剛剛避過,孫佺壽就知道不好。

  對方是在給阿菇娜爭取時間。

  果然,拿著葫蘆的阿菇娜‘嘭’的一聲,撞破了山墻,就那么沖進了院子。

  與此同時,長豐院的禁制如水般退卻,院中的響動,雜亂的靈氣,沖霄的劍氣,盡都顯露。

  孫佺壽不敢耽擱,身如鬼魅地一閃,就想拿住他剛剛看到的一點淡黃衣角。

  那是南佳人,絕地不會錯。

  阿菇娜有虛乘賜下的保命之物,可南佳人……

  雖然知道,她也有金仙大修賜下的仙符,剛剛那一劍就是明證,但是,劍符再好,也不是金仙大修自己使的。

  孫佺壽對自己很自信,他能避過。

  他要在天下堂四方援軍殺來之前,先宰南佳人。

  “移!”

  塵土飛揚。

  孫佺壽明明白白拍向南佳人的那一掌,卻在阿菇娜的那一聲‘移’里,轉到了長豐院的院門。

  與此同時,兩道神識瘋的一般,從前方和右方同時轟來,卻是耿鑒和門傳雨發覺這里不對,護了過來。

  他們的神識護了過為,身體當然也沒有落后多遠。

  孫佺壽知道,屬于他的時間更少了。

  一息,或者再加半息,一息半。

  孫佺壽再也顧不得手下的輕重,長拳帶著破空之聲,呼呼呼地砸向阿菇娜和南佳人處。

  圣者的保命之物再厲害,驅動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嘭嘭嘭  一息之間,孫佺壽幾乎往阿菇娜和南佳人所在的方位連砸了近百下。

  甚至為防阿菇娜再跟他玩移的那一招,前后左右,所有她可能要避的方位,也全都照顧到了。

  “爾敢?”

  門傳雨和耿鑒眥睚欲裂,雖然不惜以沖來的神識為阿菇娜和南佳人擋一擋,可拳風如刀,刀刀入骨,哪怕兩人強忍不適,身形還是稍慢了點兒。

  “天下堂……不過如此!”

  孫佺壽感覺到其中一拳擊爆了什么,血腥氣在豎起的大葫蘆旁漫延,心甚滿意。

  生死關頭,阿菇娜果然只來得及護住她自己。

  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

  只要她沒死,虛乘那個蔫人,就不足為慮。

  在門傳雨和耿鑒殺來之前,在數道暴戾氣息沖來之前,孫佺壽的身形數閃,就想強行突圍。

  他想的非常明白,阿菇娜身份特殊,她的生死,一庸這些人不敢不顧。

  只要她能替他吸引他們兩息時間,他就能憑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沖出天下堂。

  至于仙盟坊市……

  天下堂都能沖出去了,仙盟坊市算個什么?

  坊市上來來往往的修士太多,不想損失更多更大,一庸他們再厲害,也不能在坊市里跟他死磕。

  曾經的無數次,他們的人,就是這么在仙盟坊市自由來去的。

  孫佺壽要的是這生死存亡的兩息時間。

  他的身形,在空氣中拉出數道殘影,眼見東門在望,守門的修士,一邊做防備準備,一邊還以神識探查,想要知道具體怎么回事時,三枚天雷子,先他一步,砸向東門。

叮叮叮  快如閃電的劍光,幾乎在瞬間,就把將要炸開的天雷子斬成了數百粒。

咔嚓嚓  數百聲的悶響,帶著電光激蕩四處。

  可是弱化了,就是弱化了。

  算準時間的孫佺壽,其實做好從天雷子余波中沖過時,可能遇到的一點傷害。

  那點傷害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今天他為圣尊做的事,他日圣尊都會補償他的。

  孫佺壽帶著必得之心,就要沖出東門之際,卻沒想,一道無匹劍氣,突然橫在身前,若是不顧一切地沖過,十有八九,會被它斬成兩半。

  對方是算準了他的時間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孫佺壽鼻間冒汗,心跳聲、呼吸、劍意、殺氣……,讓他忘了外界的一切嘈雜。

  如果只沖出半個身體,他還有本事突圍出去嗎?

  丘五子和司長青兩個人,是絕對不會為了他硬撼仙盟坊市這么多金仙大修的。

  孫佺壽在劍氣落地的瞬間止步。

  待他再要動的時候,卻已經失了先機。

  余求拎著劍,已經站到了東門守衛之前。

  而他的身后,是一庸、談鐘音、門傳雨等一眾天下堂的金仙長老,更遠處,還有一隊隊的巡察結陣四方。

  “閣下何人?到我天下堂如此藏頭露尾?”

  一庸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長豐院在一息之間,下陷了近百米,這還是有天下堂大陣支撐的情況下。

  “哈哈!老夫何人,閣下就不必知道了。”

  孫佺壽吹吹自己的拳頭,“閣下只須知道,想要拿下老夫,你們也要死傷慘重就行了。”

  “我們也要死傷慘重?”

  南佳人帶著戲謔的聲音,從長豐院方向傳來,“以一只剝了皮的黃羊,誘你自投羅網,你還真以為,你是個人物了?”

  什么?

  剝了皮的黃羊?

  那血肉腥氣……

  孫佺壽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雙眼微鼓地看向連袂而來的兩個女孩。

  “看好了,死心了?”

  阿菇娜真沒想到,在她自己的院子,差點……

  她的手上靈光微閃,聞名天下的天狼弓第一次在仙界眾人面前顯露出來。

  “到我的長豐院,不敢朝我動手,朝我朋友動手……”

  她剛剛答應宜法,會看著南佳人,馬上這人就給她來這一著。

  “別氣別氣。”

  南佳人在旁邊,撫了撫她的后背,“你是虛乘前輩的徒弟,虛乘前輩當初能給圣尊面子,讓我放了安畫,圣尊那里肯定也要給虛乘前輩面子。”

  她一邊說話,一邊帶著一種說不得的譏笑,“可惜,這個人實在菜得很,怎么樣?朝阿菇娜動手的時候,你也不安的很吧?”

  放……放屁!

  孫佺壽想要大聲叱罵,可是,嗓間‘咕嚕’兩聲,愣是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這是個妖孽。

  她怎么知道,他只想殺她,不想殺阿菇娜?

  “殺我?”

  南佳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氣,“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她覺得自己的住地不太安全,才跑阿菇娜的長豐院。

  沒想到……

  “我就站在這里,你還敢來殺嗎?”

  敢來殺嗎?

  他敢,可是,一庸這些個混蛋,能讓他殺嗎?

  孫佺壽長長吸氣,按下胸中的翻涌、燥熱。

  “跟條狗廢什么話?”

  談鐘音冷笑一聲,揮手間,各處靈光激蕩。

  連左近的亭臺樓閣,都‘嗡’的一聲,好像成了某一陣眼。

  孫佺壽能活到現在,當然不是沒有見識之人。

  神識在各處微微一探,面色陡地一變。

  “看樣子還是一條有見識的狗。”

  阿菇娜冷哼一聲,“恭喜你,答應對了,以人為陣眼的九方機樞陣,已經為你啟動了。”

  那一隊隊趕來的巡察,當然不是來當看客的。

  “接下來,是關門打狗的時候。”

  銀光閃動間,好像有一只天狼咆哮而來。

  卻是阿菇娜最先出手了。

  丘五子和司長青都很小心地觀察在天下堂周圍。

  那里隆隆震顫大地的聲音,讓他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們是看著孫佺壽進到天下堂的。

  難得……

  兩個人都想接應孫佺壽一把,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天下堂東南西北四門,哪一處都沒有打動的聲音,他們哪還不知道出事了。

  “南佳人……應該死了。”

  司長青看向面色蒼白的丘五子,輕聲道:“老孫既然動手了,南佳人就不可能還活著。”

  其實要他說,何苦呢?

  南佳人只是一個天仙小修,雖然未來可能很厲害,可是,再厲害,也還沒成長起來。

  而孫佺壽卻是族里費了大力氣,一路培養出來的厲害金仙。

  圣尊……真是老糊涂了呀!

  “我們……我們要不要制造點動靜,救一救老孫?”

  丘五子語甚艱難地問他。

  “制造動靜?”

  司長青嘆了一口氣,“你以為,人族沒人嗎?你能想到的事,他們肯定也能想到。”

  他抬頭看了看天,“那賀延通的記憶里,南佳人這幾天都待在阿菇娜處,我們現在還是想一想,老孫若是無法留手,傷了阿菇娜,我們還能不能走出去吧?”

  丘五子忍不住的也抬頭看了看天上。

  似乎,可能,也許……

  虛乘沒有動靜。

  “虛乘不可能不給阿菇娜保命之物的。”

  銀月仙子死了,那老東西也承擔了很大的壓力。

  好不容易又來一個同樣持著天狼弓的阿菇娜,就像圣尊說的那樣,不管他是不是喜歡阿菇娜,至少表面上,虛乘會當一個好師父的。

  好師父怎么可能不給徒弟保命之物呢?

  “你……你想多了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

  司長青扯了扯丘五子,“退吧!”

  現在?

  不再看看了?

  丘五子想反駁的,可是,司長青轉頭的瞬間,他猶豫了兩息,到底也跟著轉身了。

  如今的仙盟坊市,人族大能一個接一個。

  而他們只有兩個人。

  至于震山五子,區區五個玉仙也只能拿個南佳人。

  “唉喲!”

  一旁有妖族氣息的小娃娃被身邊的人一擠,一下子跌坐到司長青的前面。

  “二哥,你干什么呀?”

  滿是水氣的尖臉妖修對他似乎很不耐煩,抬腳接著走他的。

  踏雪扯著司長青的法服自己站起來,“你等著,回家我饒不了你。”

  他堵在原地跳腳,卻沒想,尖臉妖修跑得更快了。

  踏雪好像無可奈何地要哭了,“唔你回來,你回來啊,二哥,我聽話,我保重聽話了,你別走呀!”

  他扯著司長青的法袍,給自己抹了一把眼淚,跺跺腳,就追了出去。

  司長青面露陰沉地看這小童追那尖臉妖修,手上的靈力,迅速給自己打了一個凈塵術。

  妖修。

  尖臉的妖修,分明是水族,而那小童……分無半點水氣。

  “快走吧!”

  丘五子反過來扯了他一把,“別看了。”

  司長青又給自己打了幾個凈塵術,傳音給丘五子,“我不跟你一起走了,通知震山五子,我先從南門出去。”

  “為什么?”

  “剛剛那小妖修可能有些不對勁。”

  小妖修?

  “那不就是個九階小妖嗎?”

  丘五子看過小童的修為,“不是狗,就是狼,能有什么不對勁。”

  “狗和狼的鼻子都靈的很。”

  司長青卻覺得更緊迫了,“妖族與人放共襄大事的時候,誰會帶上不管用的九階小妖。”

  可恨,反應還是太遲了,早知道……

  司長青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我去把那九階小妖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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