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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七章

  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萬水千山可渡,滄海桑田……

  不到萬不得已,陸靈蹊還不想碰。

  沖出罡風層的星船,停在雄澤界的宇宙上方,好半晌都沒走。

  鏡光陣中,混沌巨魔人的族地里炊煙裊裊,匯入如薄紗一般的晨霧中,似乎……還沒變化。

  陸靈蹊又等了好一會,直到太陽高掛,她才慢慢的開著星船再次往前。

  鏡光陣里,吃過飯的混沌巨魔人又在田間地頭忙碌了,看他們喜笑顏開的樣子,顯然今年的收成很不錯。

  陸靈蹊輕輕吐了一口氣,她帶著巨龍(界心)順利的走出了第二步。

  希望以后,也是一樣的順利吧!

  星船還在向前,布下的鏡光陣,因為離得太遠,越來越模糊。

  不過,陸靈蹊的心,卻慢慢靜了下來。

  追殺佐蒙人的季肖等到現在都沒動靜,顯然,各個界域,到現在為止,還是正常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巨龍已入青主兒空間。”

  陸靈蹊終于再次傳話仙界,“現在一切還算正常。南師姐,幫個忙,跟風門和祝師父、宜法師叔說,可以大張旗鼓的過來了。”

  “好!注意安全!”

  等了大半天的南佳人在第一時間回復,“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她忙忙的給祝紅琳他們發信,看著傳界香最終凝成的‘開船’二字,這才松下一口氣。

  大事干完了,她終于可以管一管那位背棄了人族,背棄了天淵七界,背棄了道門的家伙。

  “阿菇娜,陸前輩有說刑堂那邊怎么處理廣復了嗎?”

  “唔,陸前輩讓我們不必管,刑堂出動了四位影衛。”

  阿菇娜并沒有多在意,哪怕大家分析,這位一直隱藏很好的廣復,是沖著她來的。

  “我已經跟寧前輩說了,不去戰幽殿。”

  廣復是玉仙后階,似乎很厲害,但是,阿菇娜不覺得,她要因為他來挪窩,“反正那個人想要殺我,只能偷偷摸摸的來,哼哼,只要他敢來……”

  反正她是不怕的。

  “確實不必!”

  南佳人親自給她倒了一杯小桂自制的桂花茶,“我師伯他們正在鈴山氣那些佐蒙人,這里……”

  她笑了笑,“這里若能給他們一個狠的,就更好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世尊已經連著一天心中不安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在某一個地方,一定發生了可能影響他,甚至整個佐蒙一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怎么辦?

  “安畫,”他傳音過去,“別磨蹭了,把船開快點。”

  他要盡快回去,免得失了平常心的圣尊,跟他當初一樣,亂出昏招。

  “師叔!”

  安畫沒聽話,只設置了路線,讓隊友先開著,“師父昨天給我來消息了,說是……說是我們可以慢點回去。”

  什么?

  世尊看著進來的安畫,好半天都沒法說話。

  讓他們慢點回去,圣尊想干什么?

  “你師父的心境,是不是被虛乘刺激的出了問題?”

  怕他回去搶功勞嗎?

  世尊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安畫,你老實說,你師父還說了什么?”

  “師父……師父說,就算您回去,如今也改變不了什么了,既然改變不了什么,又何必回去,跟他一起受氣。”

  是這樣嗎?

  世尊死死的盯著安畫。

  安畫慢慢垂了頭。

  她師父不是這樣說的。

  只能躺著的世尊,反而需要其他人保護。

  也許,他還會為族里出點主意,但是,不論主意的好壞,最后執行的,都會是他圣尊。

  執行的好,叫世尊的計策好,執行的不好……

  世尊看她心虛的樣子,雙唇微有顫抖,“安畫……,你覺得,你師父現在的心境對嗎?”

  安畫:“……”

  她不知道。

  也許師父的心境是出了問題,但是,出問題的源頭,明明就在師叔這里。

  “師叔!”她輕聲道:“我師父不能出事了。”

  佐蒙一族,不能沒有師父圣尊。

  “您回去……弊大于利!反而可能引發更大的問題。”

  世尊頹然地倒在了榻上。

  “你師父一直都順風順水,現在的他和當年的虛乘越來越像了。”

  當年他利用種種讓虛乘猜忌銀月,如今風水輪流轉……

  “虛乘在進步,你師父……在退步!”

  世尊求懇的轉向安畫,“混沌巨魔人雖然暫時贏了,但他們跟我們還差得遠,只要解決好族里的危機,我們能騰出手來,想拿他們易如反掌!”

  他們只需贏了人族就行了。

  “你師父心境不穩,會更加的急功近利,讓丘五子三人殺南佳人就是明證。”

  不僅圣尊急功近利了,順風順水慣了的很多族人,在連番打擊后,肯定也更想做出什么,反擊人族。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越急,人族那邊就越穩。

  “天道因果下,圣者也是螻蟻!”

  要不然,他怎么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世尊語甚難過,“人族陳兵鈴山,就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可恨,族里還真的自亂了陣腳。

  “他們……在跟我們玩心理戰!”

  心理戰,是他當年常玩的。

  常常回想過去的世尊,雖然每回都要承受釘魂之苦,可是,只要忍過去了,他就有一種撿回腦子的感覺,“全方位的玩,從虛乘到一庸,到各宗……和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他們有致一同的,不僅想在武力上反攻我們,還想在心理上反攻我們。”

  他必須馬上回去。

  “你師父的心結在我,我不回去,永遠都在。”

  說了這半天話,世尊都有些喘了,“一庸是個老狐貍,虛乘的身后,站著阿菇娜,就等于站了天淵七界的一群小狐貍。”

  老狐貍和小狐貍聯合起來了。

  “南佳人算什么?需要我三大金仙去殺?”

  世尊想通了所有,也把目光放在阿菇娜身上了,“要殺也是殺阿菇娜,虛乘此人……大概生來的,就有徒弟運。”

  把他的運,從中途打斷,圣尊才有可能,重新反壓住他。

  “安畫,老夫再問你一遍,回不回去?”

  “……回去!”

  看著重新關上的靜室門,世尊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處,這里的不安還在,難不成,不是族里正在發生的大事?

  那……還有什么大事?

  世尊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靜河域了。

  這一次,陸靈蹊可不會那么蠢了。

  與外界聯系的傳界香貼身放了兩根后,又檢查好兩個裝滿吃食的納物佩,懷中的不滅火爐,她才一把收了星船,沖向靜河域。

  沖進云層的瞬間,陸靈蹊有些疑惑的瞄了一眼。

  似乎不太對勁啊!

  怎么感覺云層薄了些呢?

  剛剛這樣想,她就親眼看到了不同。

  應該密密的細毛針雪,稀稀落落的,似乎要停了?

  真要停了嗎?

  陸靈蹊心下一跳。

  靜河域如今的情況,與界心(巨龍)有關嗎?

  如果有關,是好還是更壞了?

  她努力的瞄向四周,想要尋到季晚。

  可惜,那么高,那么大的季晚,卻不在她落下的這片雪域。

  陸靈蹊穩穩地落了下來。

  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朝天空放了一枚佐蒙人的求救煙花,紫瓊花。

  她找不到季晚,就讓季晚來找她吧!

  墨云中的那抹紫色,季晚還真看到了。

  雖然不知道是陸靈蹊回來了,她還是往這邊趕了。

  好半晌后,看到是好怕時候,季晚的腿都有些發軟。

  回來了,那界心……

  她‘嘭’的一聲,摔了一跤。

  “不用這么五體投地的。”

  又在腰上塞了半顆浮空石了的陸靈蹊以最快的速度迎向她,“你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亂來。”

  真的嗎?

  季晚有些呆呆的。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該生氣。

  她都做好準備了,結果林蹊卻……

  季晚慢慢爬著坐了起來,“你……找到了星牢?見到了界心巨龍?”

  “嗯!”

  陸靈蹊點頭,“你問了我兩個問題,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

  她笑瞇瞇的抬手,接下不再刺人的細毛雪,“這里的雪……,什么時候小了的?”

  什么時候啊?

  季晚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雪小了差不多一天多了。”

  咦咦?

  陸靈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家長輩們,給你傳信了嗎?外面的其他界域,有什么改變沒?”

  季晚:“……”

  她又有些呆的看向陸靈蹊,“你……你真的沒動星牢嗎?”如果沒動,怎么會問這樣的話?

  “動了。”

  陸靈蹊點頭,“不過,那星牢可真不好動。”

  季晚的心跳如雷。

  聽完她的話,還漏跳了一下。

  對噢,那星牢有問題,只怕不是林蹊想放界心,便能放出來的。

  怎么辦?

  “巨龍……巨龍看到你,有……有朝你咆哮嗎?”

  季晚好希望,巨龍能因為林蹊天道親閨女的名號,對她有些親近。

  如果有親近,那……那靜河域的細毛針雪突然變小,就可以解釋了。

  “沒有啊!”

  陸靈蹊搖頭,“季晚,我覺得,你該喝口靈酒,穩穩神,壓壓驚。”

  對對,穩穩神,壓壓驚。

  季晚拿起腰上的酒葫蘆,連著往嘴巴里灌了好幾口,“那巨龍看到你,是什么樣子?”

  “高興唄!”

  果然!

  季晚如雷的心跳,又漏跳了一下,不過,這一次是高興的,“它天生的親近你?”

  “是啊!”

  陸靈蹊不覺得自己在炫耀,眉眼飛揚,“我的名號,也不是白吹的。”

  季晚:“……真……真好,那……”

  她又結巴了起來,“那這里的雪變小,應該與你見巨龍,讓它高興的時間差不多吧?”

  “不知道!”

  陸靈蹊搖頭,“你想知道具體的,我覺得,應該問問你外面的長輩們,問問他們,昨天巳時三刻左右,他們所在的界域,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哪能這么問?

  這么問,真有問題的話,長輩們肯定會懷疑到她這里的。

  季晚的眼睛里帶了點笑意,“我給五爺爺傳信,他是所有長輩里,最支持我們的人了。”

  “快點!”

  陸靈蹊急切的想知道外面的情況。

  如果全都變好,她就可以讓季晚再高興一點。

  傳界香香煙裊裊,在季無用處匯成了一個個文字。

  大端界的情況?

  大端界能有什么情況?

  季無用揮手間,巨大的石門轟隆而開。

  “大端界很好,這兩日可能是老夫的心情好,所以,看什么都順眼。”

  石門處的野草,長得都比以往青脆了。

  “季晚,你老實告訴老夫,林蹊……是不是去了雄澤界?”

  “是!”

  季晚沒有避開陸靈蹊,直接這么答,“她去看了巨龍,巨龍看到她的時候,似乎心情很好,昨日巳時三刻左右,靜河域一直密密而下的細毛針雪,馬上就變小了。

  給五爺爺傳信,是我想問問您,大端界有沒有變得更好。”

  季無用又回頭看了眼石門旁的野草。

  因為界心(巨龍)心情好,所以,這方宇宙的萬物生靈,都好些了嗎?

  季無用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些,“你能馬上替我聯系到林蹊嗎?”

  “能,她現在就在我的身邊。”

  那就好。

  眼見這一根傳界香要燒完了,季無用馬上燃起另一根,“星牢的東面,右數第七根,七、八、九三根牢柱的中段,都有點問題,如果想要救出巨龍(界心),最好的辦法是從那里敲斷牢柱。”

  果然?

  季晚看向陸靈蹊,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傳界香燃盡了。

  不過,她的手上,也沒有傳界香了。

  “林蹊……,我五爺爺的話,你看到了嗎?”

  混沌巨魔族,不止是她,想要救出界心,五爺爺也是。

  季晚希望能在陸靈蹊面前,為混沌巨魔族,多爭取一點好印象,“你……,等我們忙完這一段,我和五爺爺一起陪你,你看行嗎?”

  “不用那么麻煩了。”

  陸靈蹊笑了笑,“那三根牢柱我已經找到。”

  季晚的心跳再次加快。

  “巨龍已經跟著我出來了。”

  季晚慢慢捂住了胸口,眼中帶笑,可是笑著笑著,里面的淚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這方宇宙沒有崩,他們的家園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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